“嫣然!”芙香突然紧紧的握住了凤嫣然的手,温柔的拍了拍,然后说道,“这世上的事儿,有因才有果。早些日子我是让你打发了茗夕的,你却偏偏将她留在了身边,这是因。而现在,茗夕自己求富贵,替了你被太子玷污以致身亡,这是果。这事儿,你本就不用太过自责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凤嫣然喃喃低语道,“可是看到那场景,我总觉得,血淋淋的。 ”
“那便不想了!”芙香起了身,走到凤嫣然的身侧拍了拍她的肩道,“若是这几日你担心睡不好,便跟着我回素锦苑小住几天可好?换了环境,人就不会胡思乱想了,jīng神也就慢慢的有了。”
“那不是太打扰姐姐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凤嫣然眼中流露出了满满的期许。
“你我姐妹一场,哪里说的上是叨扰。实不相瞒,这几日我在侯府过的那日子,都能赶上庵里的姑子了。”芙香说这番话的时候,表qíng俏皮诙谐,还有趣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凤嫣然果然被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姐这般想着法子让我开心,我岂能再推辞?”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亲自同姨娘去说一声。”芙香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随后,两人又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芙香还看着凤嫣然喝了一碗米粥,吃了一块芙蓉糕,方才宽了心,下楼去找金步摇了。
金步摇一听芙香的提议,自然是拍手称好的,“你且不知,自从七爷走了以后,整整一日,那丫头和丢了魂儿一样,我看着都担心。可怜我却诸事缠身,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如今你既然开了口,她能随你去小住一段时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姨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嫣然还怕姨娘不乐意呢。”
“怎么会。”金步摇大方的摇摇手,“那嫣然就有劳妹妹了。”
“姨娘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我和嫣然姐妹相称,这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儿,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芙香柔柔一笑,又听金步摇叮嘱了几句后就带着凤嫣然出了画舫去了素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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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帝宫东暖阁中却是一片肃静。门外跪了一地的大臣,暖阁内,太子正面色苍白的垂首而立,他的身侧,站着面色沉重的左相,他的身后,站着幸灾乐祸的右相,而他的跟前,是七皇子云璟正在平静的叙述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死了?”允帝闭着眼靠在大炕上,手里端着一杯香气四溢的清茶,冷冷的声音令众人听不出他此刻的qíng绪。
“是的,父皇。”云璟淡淡的回到,“儿臣到的时候,太子殿下正衣冠不整怒气冲天,与儿臣对质了几句之后,殿下便一脚踢在了那个姑娘身上。那姑娘是处子,又刚刚与殿下欢爱完,这一脚下去,已是半条命都去了。”
整间东暖阁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太子云昊更是大跨一步上前直接拎起了云璟的衣襟怒骂道,“你别以为随便嚼几句舌根父皇就会信你了。什么?我踢了那个小贱人?哈,我们向来自诩清高的七皇子可能不知道,男人上青楼,可是去**的,她受不了猛làng咽了气,关我何事?”
太子这番话一出口,在一边垂首的左相已是猛的闭上了眼睛。蠢,愚蠢至极,偏偏还要qiáng出头!
谁知云璟对于他的恶言相向却不为所动,依然淡淡的对着云昊的眸子说道,“父皇若是不信儿臣的话,可以去问问杨忠杨统领,那姑娘尸骨未寒,现在的尸首正由杨统领亲自看管着呢。”
“你……”这下,太子心虚了。
“儿臣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敢有半点欺瞒夸大之辞,还望父皇明察。”云璟说着,伸手一扯,轻而易举的将衣襟从云昊的手中拉了出来。然后他站稳了脚跟,恭敬的退至门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就这么将头低了下去。
可是在场的谁都没看见,他在低头的瞬间,嘴角扬起的那抹会心的微笑。
“死了……”而听完云璟的话,允帝依然闭着眼,指尖绕着茶盏来回的打圈,似漫不经心,又似在深思什么,可出口的却永远只有“死了”这两个字。
太子忽然慌了神,“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然后爬到允帝脚下磕头道,“父皇,是儿臣错了,儿臣下午的时候喝了些酒,酒气上了头就gān出了一些糊涂事儿。是儿臣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父皇……”
“子禾。”谁知允帝对太子的跪地哭诉熟视无睹,反而睁开了眼,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以后将视线落在了众人之后的苏伯年身上,冷静的说道,“你替朕拟一纸诏书。”
“是。”苏伯年闻言,连忙来到了暖阁的案台前,执起了笔架上的毛笔,推平了宣纸,让笔尖沾满了香墨,拢起衣袖静静的等着允帝的下文。
“皇子云昊,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bào戾**,难出诸口……朕自云昊幼时,谆谆教训,凡所用物皆系庶民脂膏应从节俭。乃不遵朕言,穷奢极yù,逞其凶恶另更滋甚……今昭告于天地、宗庙,废其太子之位,以正朝纲,兼儆效尤,望后人以此为诫,悉心国事,攘除邪气,扬大央国威。”
一字一句皆由口出,允帝看似面色平静,尊容安详,但是心却在滴血。
于是,就在苏伯年提笔疾书的时候,东暖阁里却是呼喊声此起彼伏一般的炸开了锅。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父皇!”
“陛下,陛下三思,太子虽顽劣,却是聪慧机敏,从小又是陛下养在身边看着长大的,感qíng至深,无可附加。”
“陛下,太子一时糊涂,却也已深刻的反省了过失。望陛下三思而行,以免日后悔恨不及啊陛下。”
“陛下……”
可在这一片制止声中,却唯独少了左相那略显苍劲的声音。
望着眼皮子底下那乱成一锅粥似的高声“谏言”,允帝突然感觉乏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之感漫天席来。他慢慢的坐起了身,推开了身边小太监的搀扶,然后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又狠又准的举手一摔。杯盏砸在了太子的额头上,碎裂的瓷片立刻将太子的额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整个东暖阁从里到外顿时鸦雀无声。
一股血腥味在空中四处弥漫,太子傻了眼的伸手触额,手掌瞬间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可他竟惊恐的忘记了疼。
“滚。”允帝淡淡一笑,可那笑容里却盛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浓浓的失望。
“父……”
“滚!”允帝突然拔高了声音,整个人也跟着瑟瑟颤抖起来。
太子就这样满头鲜血、满眼错愕的被人架出了东暖阁。片刻之后,整个东暖阁里除了允帝之外,就只剩下刚刚落下最后一笔的苏伯年了。
“子禾。”
“臣在。”
“诏书拟好了吗?”
“是,陛下请过目。”苏伯年端着飘着墨香的纸踱步走至允帝的面前,然后恭敬呈上。
允帝只匆匆的扫了一眼,便又靠回了软枕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就这样,择日宣读吧。”
“陛下。”
“怎么,你也要劝朕?”允帝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很累,“子禾,从以前开始,你不就是最不看好太子昊的吗?”
“可是陛下,您这突如其来的废了太子,那就势必要有一番腥风血雨的储位之争的。”苏伯年低着头,出口成句看似处处都在为允帝设想筹谋,其实他也只是想最先知道皇帝的想法罢了。
“储位之争?”允帝无qíng的笑了笑,“那就争吧。胜者为王,兴许才是我大央的帝王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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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失心太子,储位之争(下)
.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九十章 失心太子,储位之争(下) 大央历来都重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允帝刚登基那会儿又正是年轻气盛风流之年,后宫佳丽自然是数不胜数。允帝又一向秉承雨露均沾之礼,所以头些年,怀孕的妃子是一个接着一个的。
虽多年以来,允帝独宠太子,但是后宫之中除去公主不算在内,单是皇子就有足足十五位。而眼下年岁适宜储位的少说也有六、七个之多。所以太子一废,各宫就蠢蠢yù动起来,储位之争愈演愈烈,如暗波一般汹涌袭来。
放眼望去,光是对储位之争明着显出势在必得的架势的就有大皇子云天,四皇子云褚,五皇子云珍,九皇子云翡,十皇子云璃和十二皇子云瓒,当然,还有被废了太子之位的二皇子云昊。
而反观之前在允帝跟前参了允昊一本的七皇子云璟,此时却突然从宫中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了。
转眼已近薄冬,满目萧瑟,感觉自然更冷了一些。
东暖阁内,允帝正喝完粘稠苦涩的药汤,小太监随即就端上了香甜的蜜饯,却被允帝拂在了一边。
“案台上的那些折子都看完了?”允帝擦了擦嘴,似漫不经心的问着跟前的苏伯年。
“是,微臣已经看完了。”
“呵呵,有趣吧。”允帝笑了笑,发自内心的,却笑意犀利,令人不寒而栗,“朕的大皇子请奏带兵前往西塞平定淮加尔之乱,朕的五皇子请奏开仓放粮救济河域难民,朕的十皇子请奏出使东晋以修两国之好……呵呵,有趣啊,朕以前都不知道,朕的皇子们是如此的jīng忠为国,任劳任怨啊。”
“陛下,皇子们愿意效力国事,是陛下之福啊。”苏伯年依然恭敬谦和,神色凌然,看不出半点的异样。
允帝眯着眼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后,忽然开口问道,“七皇子最近在忙什么呢?”
“微臣不知。”他是真的不知,自从那日太子被废了以后,整整十天,他也没见着云璟一面。
“哦,懂的避风求稳,他倒是心思缜密。”允帝了然一笑,却也是满心的惆怅。偏偏,最聪明的那个却出生寒氏,难登大雅之堂。
苏伯年微微垂首,却没有答允帝的话。一时之间,在苦涩缭绕的东暖阁内,只能听闻君臣二人轻轻的呼吸声和允帝手上翻阅奏折的“沙沙”声。
就这样陪了允帝近两个时辰,苏伯年才从东暖阁里缓步而出。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冬雨,雨势不大,却密而紧,随着偏北的寒风全部灌进了回廊处。苏伯年只在廊子下站了片刻,衣襟和前袍就被打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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