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奴婢没有,奴婢没有。”一gān人人磕头否认,头磕在光洁光滑的地板上咚咚作响。
范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对着他们又说道,“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好好想想,真的没有任何异样吗?就是最近的这几个月,一丝异样都没有?”
众人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一点的端倪来,只能摇头求饶。
“来人,拖出去打,打到他们招为止。”范老夫人沉了下脸,接过秦妈妈递过来的热茶,轻轻拨了拨茶叶。如果真是一笔糊涂账,那就从她们四个中挑一个出来吧。
秦妈妈和李妈妈忙转身出了花厅,招了数个壮实的婆子进来,一gān人被婆子拖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啪啪打板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夫人,饶命,奴婢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做。”外面一gān人凄厉地哭喊着。
范老夫人如老僧入定一般置外面的声音如不顾。
明雅四兄妹紧张地看着冯氏的脖子,好在红姨娘也没有再下手,这脖颈上伤口的血迹已经凝固了,红姨娘也是仿若不闻,继续保持着那个动作。
明慧站在兄妹之中,微微扭头看了一眼范明玉,嘴角微微一弯。
等范明玉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明慧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收回了目光垂眸。
外面凄厉的哭喊声,并着外面呼啸的寒风,范明玉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张大网给网住了,犹如是被猎人盯着的猎物一般,逃无可逃。
花厅里的人没有人出声,明雅兄妹虽是担心冯氏的伤势和安危,可也没办法。
“老夫人,老夫人,奴婢想起来了,奴婢有话说。”哭喊声中冒出一声叫喊声。
老夫人示意了一下秦妈妈,秦妈妈走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对着远院子里的人大声说道,“带她进来。”
说罢两个婆子,架着被打得吃牙咧嘴的桃子走了进来。
“老夫人,老夫人,奴婢有话说。”桃子匍匐在地上臀部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仰起头看向范老夫人说道。
“说。”范老夫人皱眉看着她。
“奴婢想想还是觉得蹊跷。”桃子qiáng忍着杖责的痛,咽了咽口水说道,“奴婢最近的几个月每次去给姨娘领胭脂水粉,回来的时候都会碰上六小姐的丫头绿莹姐姐。”
六小姐范明玉?范老夫人和房里的人闪着眼睛都看向范明玉。
范明玉心一紧,忙摇头,手里的锦帕捏得丝紧。
站在范明玉身后的绿莹往前走了一步,看向桃子说道,“桃子,你可莫要血口喷人,回来的时候碰上我了,你就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这每月那日去领那胭脂水粉的不知道有多少来?一路来,你难道就只碰到了我一个人?你倒是说说碰到的有多少人?”
桃子无惧地扭头对视着绿篱,“绿莹姐姐,你可莫要否认,当时你还说着姨娘的口脂跟奴婢用的就是不一样,每次还从我手里拿过去看了一看的。”
“我可是当着你的面看的,有什么不可的吗?”绿莹反问道。
“可是口脂是经了你的手的,那么你也就有嫌疑。”桃子简直是瞪着绿莹说的。
“绿莹你和绿篱两个可是伺候六小姐的丫头,是六小姐的贴身大丫头,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这见着姨娘的口脂就如此惊愕?”范老夫人锁着眉头看向绿莹问道。
这下可好,扯上了六丫头身边的丫头了。
明慧垂眸,是嘛,也不用自己出手就已经扯上范明玉身边的人了,再加上于丽珍母女,这才够有看头嘛。
“老夫人,奴婢只是好奇看了一眼,没有做别的什么。”绿莹朝着范老夫人跪了下去,辩解说道。
“桃子,她真的每次都会跟你讨要了口脂看?”红姨娘突然开口问桃子道。
“嗯,是的姨娘,她每次碰到我,都会夸姨娘的口脂好。”桃子忙不迭地点头。
“好奇?为何每次都要看?”红姨娘冷眼看向绿莹,问道。
“奴婢没有做别的,姨娘……”绿莹摇头否认。
“真的吗?”红姨娘冷冷说了一句,眼光却是看向于丽珍。
“奴婢真的没有,姨娘……”绿莹继续摇头。
“二夫人,你这是记恨那次妾身害得十一少爷生病了吗?”红姨娘无喜无悲地看向于丽珍,问道。
只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于丽珍,等着她的回答。
于丽珍这听得事qíng跟明玉有了关联,这正是惊愕呢,没有想到这红姨娘又把话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红姨娘,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当日的事qíng已经过去了,母亲也发了话不可再提,你这个提出来是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吗?”于丽珍皱着眉头,语气很不善。
“哈哈哈,十一少爷的生病已是我说过我没有,早知你们容不得我肚子里孩子知道如今这样的结果,我当时就该一盆冷水泼下去。”红姨娘凄厉一笑,悔不当初。她一心只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能谋得一个容身之所,可惜他们确是连活命的机会都不曾给那苦命的孩子留!
那也是范家的血脉啊!怎能狠心如斯!
“红姨娘,既是事qíng和我母亲无关,那是不是可以先放了我母亲。”范明雅看着红姨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柔。
听得范明雅的话,红姨娘面上有一丝的迟疑,却终是没有松手。
“红姨娘你先放我了我,你产后身子虚弱这样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冯氏也尽量用商量的口吻和红姨娘说道,“当着老夫人的面,我保证不追究你的冒犯之意。”
感觉脖子上的剪子松了松,冯氏继续说道,“我体谅你是丧子沉痛,我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你的痛,我懂的。”
“事qíng若查个清清白白,恐怕是要花些时间的,你不如坐在旁边看着,老夫人在这里,定是会给你一个jiāo代的。”冯氏继续劝说。
红姨娘没有动,可是脸上已经是有了松动,因为她也是撑着身体,这么一出,她也是怕的,这冷汗是早已汗湿了她的背心。
冯氏听得红姨娘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了,没有开始那般急促了,于是慢慢地抬手慢慢地握住了红姨娘拿剪子的手。
看得旁边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红姨娘若是万一发了飙,这往下狠心一扎,那就是会血溅当场了。
明雅紧紧地握着明婷的手,两姐妹手心全都是汗眼睛紧紧地盯着红姨娘和冯氏两人,一动都不敢动。
冯氏把红姨娘拿著剪子的手慢慢地移了开来,见红姨娘没有发狂,也没有反对她的动作,冯氏心底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扶着红姨娘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朝李妈妈吩咐说道,“去沏杯参茶来。”
红姨娘屁股一沾到椅子上,一下就跌坐了下去了,全身如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脸色更加苍白,额头的汗水一下湿透了头发。
“母亲。”范明雅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声,冯氏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明雅这才按捺了想要扑过去冯氏身边的想法。
范老夫人见着冯氏脱了险,心里也松了口气,眼睛如利刃一般地看向红姨娘,当下立即就声色俱厉说道,“当了姨娘,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了,我看这范府怕是养不起你这般胆大包天的奴才了,先前我是看着你为范家孕了一个孙子的份上,让你在秋水居好好养着,到时给你寻门好的亲事,也算是全了你的苦劳了。没有想到你倒是大胆如斯了起来,连当家主母都敢拿着剪子刺了起来,若是再纵着,下次是不是要拿刀子捅我这个老太婆了?”
范老夫人这话花厅里的人都听得明白,这是摆明了要跟红姨娘秋收算账。
一番话直接把红姨娘拍死,前是看着她生了一个孙子的面上,让她在秋水居坐月子,如今她如此一闹, 是坐月子都别想在范府里坐了,既然红姨娘敢对当家的主母动手,那后果也是她得承受的。
红姨娘置若未闻,接过李妈妈端来参茶低头喝。
范明雅和范明婷两人走到了冯氏身旁,画眉机灵见冯氏脱险了就把早已请来的大夫带到了花厅。
见大夫来了,范老夫人也没有再说。
大夫给冯氏割破了皮的脖子上了药,包扎好,然后又开了药这才收手说没什么大碍,众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母亲。”范明雅忍不住落泪。
“我没事,”冯氏笑着对着范明雅安慰笑了笑,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手把锦帕拽得死紧,差一点,自己差一点就没命了,倒是没有想到平时这柔柔弱弱的红姨娘发起疯来,也是下得了狠手的,想到前那危险的一幕,冯氏的双腿还发颤。
待大夫走了,红姨娘又喝了两口参茶似乎这才活了过了一般,抬头看向怒火直冒的范老夫人,如死灰一般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妾身早是将生死如不顾了,不过今日老夫人若是不给我一个jiāo代,那我就自残在这里,妾身若是没有活着走出这院子,自是有人拿了妾身那剩余的口脂和妾身的血书送去那京兆尹府衙的。”
明慧听得眉心挑了下,没想到自己只是提点了一句她口脂的通糙,让她闹大了来,却不想她还能想出了这样的后手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看来还是有几分谋算的。
不过……明慧在心里摇了摇头。
听得红姨娘的话,范老夫人只觉得两眼发黑,额角的太阳xué突突的直跳。
范明玉很yīn地扫了一眼红姨娘,眼眸闪过一丝疑惑,然后颔首,微垂着眼眸,垂在身侧的手不知觉地拽进了衣袖。
坐了一会,冯氏缓了神这才眼睛含恨扫了一眼于丽珍母女。好狠毒的母女,她可不认为这样事qíng是那丫头绿莹做的,既然能扯到那丫头身上,那事qíng局势跟她们母女脱不了gān系,她也不认为范明玉一个仅十二岁的女孩能想出来的,做得出来的,这事肯定是于丽珍那贱人做的。
报官!范缜兄弟几人见到冯氏脱险也是放下了心,可是一听红姨娘准备了后手报官,范缜几人脸色都变了,这要是传出去,身为范家儿孙他们兄弟几个脸上都不好看。
范老夫人黑着脸,伸手揉着眉心。
报官,报官!范老夫人眼睛如láng一般看着红姨娘,恨不得把她撕成了碎片,可是她又不能动她。
这若是报了官,这官府一cha手,这事是捂都捂不住,事qíng查不查清楚,对于范老夫人夫人都已经没多大了关系了,查清楚了又怎样?那死去的孙子又不能复活。可是查出来了,难免又要拖上几个人下水,看着样子势必是会把二房的六丫头和于丽珍给拉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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