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今日她并没有入宫,他想等,等她出来亲口问问。
采汾刚走到街口,便瞧见了站在武府门外的云祺。
她不是个多事的,平日话又少,刚想走过去,却突然听到身边有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姑娘,能否告知一下,武家小姐是否在府里?”
采汾一顿,转过头来,瞧见云祺那张俊朗的脸孔,脸色微微一红,朝后退了一步,“不知公子找我家小姐何事?”
云祺答:“其实并无要事,姑娘能否告诉在下,武小姐可有在府里?”
采汾本来不喜说话,也不喜与生人搭讪,可仔细瞧他模样,不似个坏人,于是答道:“奴婢出来时,小姐是在府里的,只是现在不知道在不在,不知公子贵姓?可要奴婢帮忙带个话儿?”
云祺听她如此说,并没有立即接话,只是看了看武府的大门,良久之后,才回头对采汾道:“不用了,劳烦帮我把这封信带给她。”
采汾伸手接过,并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孔,待那信落到自己手中,只觉得手心烫烫的。
云祺再看了一眼武府大门,然后转过身,带着两个侍卫远远离去。
直到几人走远,采汾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黑色的身影几乎不见,才握了握手中的信转身进了武府。
武青悠正在查找医书,青峰山上的医书,她搬了不少回来。
采汾进来的时候,她一点也没发觉。
“小姐……”
武青悠正忙着,头也未抬,“怎么了?”
采汾走过去,从衣袖里取出云祺jiāo给她的那封信,“刚刚外面有位公子,他不肯说姓名,只让奴婢把这封信拿给你。”
采汾说完,见武青悠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然后赶紧接着道:“奴婢是瞧着他看着不像坏人,才带了这信,要是小姐不看,奴婢这就去扔了。”
她说完时,武青悠已经转过头来,手中的医书扣在桌上。
“给我吧。”
采汾点了点头,把信递上去。
武青悠接过信一看,便认出了是谁的笔迹,她微微一叹,这些日子来,她其实借着云谙中毒,让自己完全不去想以前的事qíng,时间这么转眼一过,那些很深的痕迹似乎变得很淡了,心qíng也真的平复了下来,即便看到云祺的信,她也没有任何qíng绪波动了。
她没有急着拆开信封,只是问道:“他人呢?”
“他把信给我后,就离开了,不过……好像那位公子在外面等了很久。”
武青悠点了点头,没有再问,“我知道了。”
采汾退出去后,武青悠才撕开封口,展开信,的确是云祺的亲笔信。
信上说他知道她不想见他,所以才把要说的话用信传给了她,可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说不说,听不听,而是她面对他真的没有再说的必要,不管他说什么,她能理解,但是却无法按照他的要求和想法去做。
待看完整封信后,她把纸张重新折了起来,她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也不想再回头去,他或许能给她许多许多旁人想要也要不到的东西,但她真正想要的很少很少。
可就是这很少的东西,却是他付不起,也绝对不会付出的。
所以,就这样吧……
她把信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又专心地看起医书来。
又过了三日,武青悠让人把云祺送的东西悄悄退了回去,没想到接下来竟然好事连连,何坤找到的那一味已经入药,最后一味药竟然与东皋的信一起送了回来。
何坤找到其中一味解药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先生,先生在信中说暂且只找到其中一味,另一味他会想办法,尽可能在这月内送到她手中,可是眼下,何坤和东皋一人找到了一味,总算是在一月期限内,把这件事qíng完成了。
武太后,云祺,武青悠,武承义,何坤,云萱,云翎等人在内,站在chuáng边看着太医把解药喂入云谙的嘴里,他微张着淡色的唇一口一口吞下。
一碗黑汁喝尽,武青悠等人屏息看他,却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脸色依然有些不健康的青色,嘴唇也是淡淡的。
许是察觉到武青悠的焦急,站在旁边的何坤轻声说了一句,“药才喝下去,等过一阵,才有效果。”
武青悠点了点头,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于是按耐住心qíng,紧紧地盯着云谙,云谙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投来一个安抚的笑容。
而此时,云萱,云翎几个年纪较小的公主,平日与云谙来往较多,此时也都担忧地蹲在chuáng前,与他说着话儿,所以武青悠无法上前去。
只是她的表qíng,一一不落地都纳入了云祺的眼中,自她进来起,他便打量着她,可是对方却没有朝他投来一瞥,前几日他守在武府门前,其实更多的是想看一看她,很多话,他想说,但不知为何,只要当面说起来,两人间便有一层无形的阻力,不管怎么使力,那层阻力都无法消失,反倒把他推得越来越远,所以那一次,他只想远远地看一看她,然后把自己要说的话,都用笔写下来,jiāo给她,好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自己的选择,还有自己对她的qíng感。
可是今日,命张福海送去的东西原原本本地都退了回来,若是其他人,先不说喜笑颜开,更没有哪个有胆子敢退回来。
他暗叹,她真是胆大包天,可是他呢……却没有半点气力去跟她怄气,听说她今日入宫了,便巴巴地跑到了涵露宫,哪想她竟然一眼也不瞧她。
眉头越皱越深,眼前这个逐渐长大的女孩儿令他越来越琢磨不透。可是他有错吗?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让他放弃她,心底又十分不甘心
眼下见她为了云谙面色焦急的模样,他的心一点点地收紧,云谙有多优秀他最清楚,也是他最为忌惮的人,他原本没有把青悠和他想到一起过,可是此时看到两人的目光jiāo接,让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悄然改变了。
就在各人有各人心思的时候,云谙突然脸色一变,“噗”地一口黑血吐出,幸好有宫人提前做好了准备,那一口黑血被接到了盆中。
武青悠等人大喜,因着那一口黑血的吐出,云谙脸上的青色竟然快速消散,嘴唇的颜色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比起之前却健康了几分。
云谙拿出一方锦帕正想擦拭,可临到嘴边,又停了下来,把锦帕塞入了袖中,命人重新拿了一块,才拭掉嘴边的血。
这些动作被所有人都瞧见了,武太后等人不知qíng,只有武青悠脸颊通红,云祺和何坤都似明白了什么,一人眼神微黯,一人眼中qiáng压着怒意。 br/>
武太后上前一步,看着脸色好转的云谙,笑着道:“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命,也省得哀家睡不好觉”
“让母后担心了,是儿臣的过错”云谙道。
武皇后摆了摆手,“你是为了救青悠,哪里有什么过错,不过你们都是哀家疼着的孩子,以后小心一些,不要再让哀家提心吊胆了”
“是,母后”云谙笑着答,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到武青悠身上。
武青悠也笑着看他,心底一下子松泛,真的感到很高兴,很庆幸……
云祺看着两人目光jiāo接,手掌在袖中拢成拳头,他突然勾出一抹笑容,朝前走了一步,“朕也为九弟高兴,这样九死一生的险境都让你迈了过去,以后定会平安一生……”
所有人都高兴,云谙正准备答话,云祺却摆了摆手,示意他躺着先别动,然后却盯着武青悠接着说道:“兴国皇帝前些日子又旧事重提,想继续修两国之好,点名要九弟做霓裳公主的驸马,九弟若能娶得霓裳为妃,倒也不枉一桩美事”
这话说完,武太后等人倒没怎么变色,武青悠脸色微微一僵,看向云祺,却见云祺正盯着她,目光中闪动着怒火。
“皇上,臣配不上霓裳公主,若是委屈了她,怕是会惹得兴国皇帝恼怒。”云谙冷静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云祺眼神冰冷,嘴角却挂着一丝意味不明地笑容,慢慢地把视线转到云谙身上,“九弟才貌出众,况且是霓裳公主自己看上的,若你都配不上她,我云国还有何人可配,九弟不必担心兴国皇帝会恼怒,九弟一向怜香惜玉,也断不会让霓裳公主受委屈的,所以朕觉着,这桩亲事实在是美事一桩”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皇上和靖王之间微妙的锋芒jiāo错,但除了武太后,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因为不合适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因为不合适
云祺一番话,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错来,更反驳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祺和云谙身上,两人目光相接,却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在众人屏息中,云谙突然微微一笑,“臣愿请长戍北关,若是兴国皇上舍得霓裳公主吃苦的话,臣没有意异议。”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倒吸了口气,北方常年风沙遍天,生活更是苦不堪言,别说一国公主,恐怕就是一般官员家的女儿也不愿嫁到北方去。而大家更惊讶的是,从小锦衣玉食没受半点苦的靖王竟然主动请旨去戍边。
武青悠只是看着云谙,一切表qíng都掩在了眼里,他做出这样的抉择,也的确是被bī到了不得己的地步,云祺肯定是乐于把他发配边疆的,但若是答应了他,两国联姻一事也不得不告破。
云谙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云祺听完脸色却更黑了几分,“你这是在威胁朕?”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让人听来却仿佛在心口压了一块重石。
云谙同样看着他,“臣只是希望百姓和乐,远离战争。”
他的话挑不出半点错处,他那么做也相当于拔出了云祺心中的一颗刺,可是在此时此地说出来,却成了另一番qíng境。
武太后见两人越说气氛越冷,目光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在两人身上,“皇上,这件事以后再说罢,谙儿身上的毒才清,让他好生歇一歇。”
听到武太后的声音,云祺脸上的表qíng逐渐缓和下来,眼底却有暗光闪烁,最终归于平静后,他才转过头来对武太后道:“是,母后。”
武太后点了点头,然后对众人道:“你们都先退出去,让靖王好生休息一下。”
“是……”各人回答之后,满满的一屋子人便渐渐只剩下几人。
武青悠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抬腿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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