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喜好
卓惊凡微微眯了眯眼,瞥了捧着茶盏的窦淳一眼,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道:“这茶是前儿个母后特地赏下来的,所以我便让人煮了些呈上来,若是殿下不喜这个味儿,以后便不喝了罢。”
“既是母后赏下来的,我自是要喝。”窦淳心里微微一动,脸上换上一副认真又带点为难的表情,似乎真是因着皇后娘娘的恩典,所以才勉qiáng自己喝了这茶水。
待到窦淳和卓惊凡二人喝完茶,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卓惊凡便使人将碗碟撤下,一旁茯苓和窦淳的内监连忙带人捧着备好的净盆、帕子,侍候着二人净手。
“行了,都下去罢。”待到众人服侍完,卓惊凡淡淡地开口,将众人给遣退了,一下子书房里,便只剩下他和窦淳。
“淳儿,刚才做得很好。你记着,今日我能看出你喜爱紫筝,他日旁人也能看出,你如今已不像从前痴傻,懂得事理也多了,便是我没有教导你的,你也得自己多琢磨。”卓惊凡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开口淡淡地说道。
“我知晓了,凡凡你的意思是,以后无论我喜欢什么或讨厌什么,都不能让人看出,是罢?”窦淳面上一片纯然的天真,心里却在暗暗吃惊,没承想太子妃果真看出自己喜欢紫筝,还利用今儿个的机会,帮自己将这事掩盖过去了。
就如太子妃所说的,既然太子妃看得出来自己喜爱喝紫筝茶,难保没有其他人看出来,今日太子妃和他故意唱了一出戏,显得他并不是这么喜爱紫筝,只是因着母后的赏赐,所以才勉qiáng喝了,日后那起子有心思的,便不会在茶水上做文章。
思及此,他不免又有些懊恼,他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可却在喜好上漏dòng百出,适才不只茶水,就是桌上的糕点,也大多是他喜爱的,只他因闻着紫筝茶的香味,便有些思绪不宁,哪里还顾得上关注桌上的糕点。
现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躲在暗处想害自己的人,知晓了今日这一桌糕点和茶水,日后自己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他沦落到草木皆兵的境地,日夜只想着保命都来不及,何谈争夺皇位?
所以太子妃今日的举动,实是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钟,给了他一个提醒。以往他只顾着装疯卖傻,好迷惑众人的眼睛,却疏忽了许多小细节处,若自己的喜好和心思都被敌人给摸透了,他哪里还有招架之力?
看来他得适当的再长大些了,八九岁的幼儿还不懂得防人,那么十一岁的太子,总该有点样子了吧?窦淳暗暗琢磨着,看来得找个好时机,再昏迷一次了。……
卓惊凡倚靠在软榻上,脸上的神色未变,就好似没有看见窦淳正陷入沉思似的。他自是不知窦淳的心智不只八九岁,还以为对方在努力琢磨他说过的话,因此便体贴地给予对方冷静思考的时间。
他知道,要剥夺一个孩子的喜好有多残忍,可是这一点,却是窦淳必须经历的。想他当初六七岁时,就已经知道,但凡他喜欢的,都不能带入东宫,否则在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是保不住那些人事物的。
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一点,是他养的兔子被打死时。那时候的他才六岁多,看着往日很得自己喜爱的大白兔子,因为跑到花园里,冲撞了怀有身孕的祁贵妃,就被祁贵妃命人活生生打死,他永远也忘不了,大白兔子那一团血肉模糊的样子。
他知道,祁贵妃只是找借口罢了,就是为了给自己难堪,也为了替惠王出气。当时年幼的惠王看上了自己的兔子,几次讨要都被自己给拒了,祁贵妃不能明着找自己这个太子的麻烦,便使计让自己失去兔子。
往后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都是被祁贵妃和惠王用计除去,或是夺了过去,几次后他就学乖了,再也没有在旁人面前露出过自己的喜好和心思,所以直到惠王被封王了,他也再没有找到自己的弱点,最后只能用刺杀的方式除掉自己。
卓惊凡在心里冷笑一声,如今自己已来到百年前的大周朝,惠王还不晓得在哪儿呢,若是他把婉贵妃给除了,连着婉贵妃肚子里的孽种也不留,如此一来,也就没有老祖宗什么事了。
至于大梁朝,他自会想办法延续,就不劳老祖宗费心了。……
******
婉贵妃近日发现肚子时有坠痛感,因此不只一次找了胡太医,可胡太医把脉后都说没事,也开了不少安胎药,却还是无法改善贵妃的不适,最后连圣人都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