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法似乎是正确的,浩然退出去大概有五十多米,它们都没有抬头,如果这是在森林里就好了,浩然不由得想,在森林里五十米简直是九重天,不像现在,还在野shòu一目了然的视野里。
然后浩然转过去,开始匍匐着爬行前进。
这个速度要比后退快上一些,浩然一边爬一边时不时的回头观察下,六十米,七十米,八十米……一百五米……黑煞的位置被白煞挡得严实,但是金毛还趴在原地,捂脸猫的造型江山不改。
然后浩然就觉得他的右半边脸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
是黑煞。
浩然以为看不到他是被白煞挡住了,原来它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个大圈兜了回来。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脑门上滚下来,浩然睁大眼睛看着它想gān什么,但是饥饿,曝晒,让浩然昏眩,眼前一片模糊。
黑煞做了个浩然看不懂的动作,它抖毛。
然后啪嗒一声,一截三角叉的树枝被它从身上甩下来。
树枝落在浩然面前,上面还带着新鲜的huáng绿色树叶,叶片五分,有枫叶的形状,但比枫叶小,每一片树叶与树枝相连的叶梗处都结着一长串圆球似地小果子,像葡萄一样。
黑煞似乎是看浩然只是看不动弹,有点急了,上前一爪子把浩然扒拉开,自己俯头咬下去,一口就咬掉了一串。然后它那颗大脑袋就冲浩然凑过来。
浩然被它嘴里的气味熏得直往后退,然后发现退的速度不如黑煞往前凑的速度就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推黑煞的大脑袋,这个动作是完全条件反she的,等浩然一只手抵上黑煞的侧脸他才发现他太逾越了。
浩然的脸上失去血色,他飞快的收回手,结果意外的,黑煞居然没有对他做出攻击反应。
它只是把嘴张开,让浩然看它嘴里的“葡萄”,然后合上嘴,嚼一下,再张开,再闭嘴嚼,再张开,它一直重复这个动作,浩然忽然茅塞顿开。
他试探的抓过那截树枝,然后把它拖到自己面前来,这个过程里浩然一直盯着黑煞的眼睛,他发现黑煞不嚼了,而是转而专注的看着他——呃,一眨不眨眼的样子姑且称为专注吧。
浩然把“葡萄串”上的“葡萄”揪下来一个,放到嘴里……然后他看到黑煞的大眼睛里散发出赞许or欣慰的目光?!
浩然觉得他一定是被这一晚加上半个上午的诡异事件弄疯了。他居然在一只体型巨大的食ròu动物眼中看到了专注?!赞许?!欣慰?!
斯德哥尔摩都没这么玄幻!!!
但是浩然最后还是把“葡萄”当成食物吃下去了,因为那东西嚼在嘴里,有股微酸透甜的味,像是某种水果。
浩然已经饿得只剩半条命了,饥渴又消耗了剩下的二分之一,他别无选择,但是幸好“葡萄”里的含水量非常大。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都在原地趴着不动的休息,太阳非常的大,被焚烧过的地表吸热能力超级qiáng,浩然头顶被晒,身下受蒸,热得头昏眼花,汗如雨下,只好不停的吃“葡萄”保持水分,那一截树枝上的很快就吃光了,这时候黑煞就会离开浩然,它跑起来非常快,像一道黑色闪电,在这片本来就焦黑的土地上很容易失去踪影,但是要不了几分钟就会重新出现,给浩然带回来新的树枝,当然上面还挂满“葡萄”。
除此之外的时间里,黑煞一直趴在浩然身边,偶尔甚至会趴着趴着就蹭过来当浩然的靠枕,这也是浩然在一天里剩下的时间没敢再逃跑的原因。
到了晚上,他们开拔了。拔营的序幕始于huáng昏,但当时浩然不知道,他只看到金毛和黑煞迎着huáng昏时候漫天的火烧云跑成两道闪电,黑煞还是那个样子,但是沐着夕照的金毛非常漂亮,它的金鬃上缀满密密麻麻的细小彩虹,把它圈成一个彩色的剪影,非常漂亮。
他们两个在荒原上一闪就没了影,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真正的暮色四合的时候,黑煞拖着一只早上那样带着角的动物回来了。
那个动物被摔到白煞面前的时候还没死透,后腿一蹬一蹬的,浩然白着脸往后退了两步,这倒不是逃跑,纯粹生理反应。然后黑煞跑过来,飞快的舔了浩然一下,浩然就一屁股坐地上忘记前一秒在恶心什么了。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它们的聚餐终于完了,浩然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浑浑噩噩,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下去,金毛用嘴含着他的肩膀往上提,他就站起来,金毛在他身后用脑袋拱,他就往前走,就这样他们开始夜间的跋涉行程。
后来,浩然想,其实他那时候的状态应该是轻度中暑了,所以才麻木的接受金毛无声的指令而没办法去思考,甚至忘了害怕,因为在他们开始行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浩然晕倒了。
浩然醒过来后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昏迷太久,天还是黑的,而他不知道被谁驼在背上。
驮着他的家伙跑的不快,这从奔跑中带动的风chuī过脸颊的感觉能得知。但是富有节奏感动作依然膈得浩然肋骨生疼,而且每次迈步之间的起伏,还让浩然提心吊胆,他怕被摔下去。
也是这个时候,浩然才得空想一些作为人类应该想的事qíng。
野shòu们行走无声,但是有微微的喘息散落在风里,四野里一片寂静,只有四盏小灯泡两两成双,分布在身后两侧。
这是一个箭头形的前进阵容,浩然不知道这么排列仅仅是他们的习惯还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浩然记得他昏倒时候是软到地上的,至于怎么从地上跑到野shòu的背上,他完全没有印象。
浩然现在至少放弃了80%的逃走希望,至少在这片被焚烧过后的荒原上不行,在这种一目了然的地方,他跑出去多远都会被追回来,更别黑煞和金毛的速度,浩然觉得他就算提前开始一天行程,也会被追到。
要逃,得先找准方向,但是天是yīn的,星星月亮全都不见,浩然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要选择地点,如果能到山脉,或者森林那样的地方,也许还有点希望。
浩然拒绝去想金毛分给他ròu食和黑煞给他找来“葡萄”的背后意义,说它们是在养育他吗?首先浩然已经确定最后的黑煞也是一只雄xing野shòu,它肚子底下那根yáng句巨大的让人头皮发麻,简直就像第五条腿,所以哺育幼崽什么的说不通;其次……其次的想法太玛丽苏了浩然自己都不好意思想;然后剩下的,就全都是绝望了,在这种活一天算一天的时候,绝望会让人崩溃。
虽然崩溃了在这种时候应该算好事,但是人类大脑中的潜意识保护不是摆设,每当浩然想深入的“崩溃”掉算了的时候,它就会自动自觉的把已经被浩然自己枪毙了无数次的“其次”那条拉出来说事,于是浩然就gān脆啥也不想了。
这一夜,他们一直在行走,直到天光微曦才停下脚步。
在这期间跟在浩然后方右侧的野shòu,浩然估计应该是黑煞,因为白煞即使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靠到足够近的时候也能分辨出微微反光的shòu毛,而且后来浩然也发现驮着他赶路的家伙脖子上有鬃毛,所以只能是黑煞。黑煞在赶路的时候总会隔上几分钟就贴过来,浩然估计它大概是想看看他在金毛身上趴稳了没,会不会从金毛身上掉下来,所以每次贴近都会矮身拱拱浩然,那个动作感觉应该是把浩然往上托一下,但是浩然已经醒了,于是本来校正的姿势就害的浩然差点被拱下金毛的后背,几次之后金毛终于火了,它在黑煞再次靠近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扭头,不知道咬哪了,反正黑煞惨叫一声之后再也没靠过来。
天快亮的时候停下来的地方还是那片被焚烧后的糙原,金毛四肢弯曲趴在地上,身体压的很低,浩然的手脚都着了地,他猜这是让他下来的意思。于是浩然自动自觉的下来,但是浩然错估了维持一晚上僵硬姿势之后身体的灵活度,他就动了一下腿,然后咕噜噜的从金毛背上滚了下来。
金毛嗷的一声站了起来,它赶过来浩然已经大字型铺成了一块地毯,金毛围着他一圈一圈的转,喉咙里一直发出呜呜低沉的呼噜声。
浩然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苦笑,他真心觉得金毛发出来的声音就像理亏的道歉,但是那怎么可能?!
出于某种浩然自己也说不清的自nüè一样的心理,浩然抬起胳膊冲金毛招了招,庞大的身体立刻摇着尾巴趴过来。浩然盯着金毛的眼睛,把胳膊一寸一寸的抬起,他先摸了摸金毛的鬃毛,然后顺着鬃毛一路向上,在这个过程里金毛的眼睛先是睁大,继而眯起,到浩然把手伸到它嘴边一根一根碰触它的胡须,金毛的眼睛已经完全闭起,它的脖子努力往下压,嘴巴垫在地上,头颅却直直扬起,好像很……享受?!
浩然炸着胆子去抚触它的嘴,沿着那条fèng一点一点的摩挲,然后金毛嘴一张,吐出舌头快速的在浩然手上舔了一下。
金毛张嘴的瞬间浩然连头发根都是炸的,这是一种天然的恐惧,跟条件反she一样根植于人类的神经中,但是浩然压抑了他的反应,就像起初动念头的自nüè一样,他想看看金毛的承受度在哪里。
所以他没有抽回手,而是继续抚摸金毛的嘴巴,甚至尝试用手指撬开它的嘴巴,然后那条舌头再次伸了出来,这次它没有一触即收,而是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把浩然的手舔了一遍,连指fèng之间都没有落下。
第4章 骑shòu …
狩猎的结果不太好,黑煞带回来的东西还没有昨天那只角鹿的三分之一,白煞和金毛随便撕扯了两下就没了,浩然注意到,他们这次留下的是一具森森的白骨,那上面连最后的血沫都被舔gān净了。
浩然觉得有点寒,他刚刚才探了一下金毛的底线,觉得自己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结果马上就碰到食物短缺的危机,很有食物自觉的纪浩然没法不紧张自危。
但没多大一会,浩然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多想了,吃完了少少食物的白煞和金毛都就地趴了下来,长长的尾巴虽然还会偶尔挥起来在半空中甩一下,脑袋却已经有志一同的埋到爪子下,开始休息了。
然后浩然就看到黑煞嘴里叼着东西脚步轻快的过来,浩然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今天的猎物的一只完整后腿,灰黑色的毛还附在在上面,混着血迹,跟黑煞的毛色相近,所以浩然第一眼才没认出来。
浩然没等黑煞把东西扔出来就急忙往后退,黑煞站住脚步,原地歪着头看他,灰白色的眼睛闪了闪,好像盛满疑惑,和担心?
和金毛的jiāo流好像给了浩然底气,他摇头,把两手摆成风车,“我不吃,你吃吧。”浩然说,但马上觉得自己傻了:居然跟野shòu说人话,果然不是傻了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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