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衣食住行衣食住行,四个大字排排站从来都是相提并论,但是食物毕竟跟其他三样还是有不同的,没有衣服大不了luǒ奔,只要你够不要脸完全可以忽略,而食物却不行,一顿不吃是饿得慌,三天不吃,那是要死人的。
而且本质上纪浩然也算是个食ròu动物,翻来覆去的吃ròu虽然腻歪,叫他一直吃素,那就不是腻歪的问题了,是吃得饱吃不饱的问题,而且推而广之,家里这四个可是名副其实的无ròu不欢的主儿,浩然很无奈。
眼看着金鬃这里此路不通,浩然有点急,他这个人,xing格淡然是被那泪腺bī出来的,行事作风其实骨子里还是个急惊风。金鬃把他扣了,他这一天都是心不在焉的,一会琢磨着怎么从金鬃的qiáng力控制下金蝉脱壳,一忽又盘算着硬得不好不好怎么以柔克刚。
一整天下来,也没定下个具体章程。
之后,天黑,白底和黑地在浩然矛盾得自己都不知所谓的期待中空手而归。
这个晚上一大家子都沉默的可以,白底和黑地看起来很自责,自打回来就趴在火堆边一声不出。黑地起初还看了浩然一眼,但是很快就扭过头,白底则gān脆的以爪子捂脸,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低气压在持续释放中,ròuròu连这一小方天地的边都不敢靠,远远的在院子花墙外围兜圈子,金鬃每次一抬头,他都跟见了猫的耗子一样马上脚底抹油移形换位,务必让自己始终处身在金鬃视线之外。
浩然忍了又忍,没忍住,半夜睡觉的时候硬把自己塞到金鬃身下,“明天让我跟着去试试吧,啊?”
金鬃很gān脆的闭上眼睛。
帐篷外火光熊熊,跳动的火苗照得帐篷里一切都影影绰绰的,浩然也看不清金鬃是睡了还是没睡,但是凭经验,纪浩然知道这家伙就算是睡着了,被自己这么一挤也会醒过来,这是属于野shòu的,天生的警觉,不像浩然,不被持续不断的折腾十分钟,是甭想清醒做人。
“这天,地都冻实了,陷阱也挖不来,你就让我跟着去,又怎么了,到时候我往雪里一站,白底和黑地在边上看着,没准就有那傻帽从dòng里跑出来找食呢,对吧?”
其实浩然想说,再这么饿下去,活人就要叫尿憋死了,但是这话在嘴里滚了两滚,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浩然担心金鬃听不懂。
因为惦记篝火,天亮的时候,纪浩然一梦而醒,帐篷外的天空是扭曲跳动的,视野里像浸了一层油,浩然放下心,闭着眼睛伸手往边上划拉,咦?!
一骨碌的爬起来,身边和头顶三个位置全空了,浩然左右张望了一圈,连滚带爬的冲出帐篷绕过火堆,可是除了一个正在院子外处理内务的ròuròu,哪里还有金鬃白底黑地三只的影踪?院门往外,延伸出三条爪子踩出来的雪道,一条是ròuròu出门巡逻的,往左往右顺着花墙走,一条是昨天白底和黑地出门踩出来的,浩然盯着最后一条今天新出来的“路”,抿嘴一言不发。
这条路是往盐湖那边去的,消失在与昨天方向相对的密林。
浩然想起早之前那只来偷猎,最后反被偷袭的倒霉野猪。
他招招手,ròuròu马上一蹦三跳的跑过来。
纪浩然翻身上马,骑着ròuròu来到沿湖边。湖水还是那个湖水,得益于这样的天气,绿翎鸟泡在水里居然也没发涨,顺着盐湖的涟漪一波一波的往岸上撞,冻僵的身体互相碰撞,发出一阵阵闷响。
没有趁手的工具,浩然是拎着一根两米来场顶端开叉的棍子来的。他在ròuròu背上观察了一会,心里模模糊糊的混沌着,有点了然ròuròu为什么会挨金鬃那一顿胖揍了。
这样天寒地冻,盐湖却没有结冰,必然是因为水下有一个类似间歇湖那样的暗泉在,而两湖明明离得如此之近,却又咸淡分明,彼此秋毫无犯,说盐湖没有致命危机,怎么可能?纪浩然没见识过盐湖发威,所以才对ròuròu从盐湖里捞食的行为没什么感触,但是金鬃,必然是愤怒以及后怕的吧。
就像他自己小时候,大人们也一天三遍的警告,不许去大河洗澡,不许去游泳玩水,一经发现,家法伺候一样的心qíng和道理。
浩然就着位置方便摸摸ròuròu的头,“以后不许自己过来这边,gān什么你叫我一声,一起来,听见没?”
浩然跳下地,用棍子勾了两只鸟上岸。雪下七天,岸边的地儿都是虚的,浩然拿棍子探路的时候,离着湖面一米多远就戳空了,大片相连的雪壳扑簌簌的掉进盐水里,顷刻化开,浩然莫名的冒了一头冷汗,扭头看了一眼被他qiáng行命令待在身后不许动的ròuròu,心里暗暗打定主意,雪化之前绝对不许他再来湖边。
天太冷,湿漉漉的鸟毛一出水就冻成实心的冰疙瘩,ròuròu显然对纪浩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违背金鬃的命令很忧愁,纪浩然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上,“嘘,我们偷偷的,不告诉他。”
很明显ròuròu没有浩然那种属于人类的龌龊心思,小眼神纯洁的茫然着,很不解很担忧。
绿翎鸟实在是冻得太硬了,浩然没法串根棍子进去做烤jī,就只能囫囵着扔到火里去整个的烧,可是又担心烧过了变成焦炭,只好隔上一会扒拉出来看看,差不多十几分钟之后,绿翎鸟的羽毛被烘gān又烧焦,内部终于软化下来。
浩然选了两根粗细差不多的棍子,从屁股cha了脖根处顶出来架在火上继续烤,瞥一眼ròuròu又是垂涎又是担心的眼神,心里一时得意之qíngbào涨,但是转眼又被淡淡的辛酸取而代之。
第53章 …
到了晚上,纪浩然脖子都抻长了一寸,才把金鬃他们给盼回来。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想判断一下时间,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浩然知道一定已经很晚了,大概进入后半夜,因为自从天黑他就坐在篝火前牧羊,目前羊群规模已经超过两万只……
他站起来迎了上去,没察觉自个的行为就给开夜车的老公等门的小媳妇,但是那种“啊,你终于回来了”的迫切心qíng是真的,浩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这才想起,自从天黑,他就没放开胸膛喘过一口大气,那种担心一直不知不觉的压在心上,现在才放下。
这种心qíng自己惦记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想就觉得有点过头了,他冲自己皱了下眉,然后看到ròuròu脚底下挪着蹭着,悄没声的靠近了花墙小径,他们家的对外大门,一副随时打算落跑的谨慎德行。
浩然笑噗,蹲身从火堆边烤化了的地里抽出埋了一下午又半宿串了绿翎鸟的烧烤棍。
金鬃的鼻子先是抽了抽,紧接着脖子上的鬃毛全都炸起来了,ròuròu一直关注这边,浩然就看见他的耳朵抖了一下,转开身撒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笑得打跌:那小子起步的时候就像动画片里演的那样打了个原地空转的滑。
“跟他没关系,是我去捡回来的,给你的,给你,咳……”纪浩然在大笑之余总算记起得帮ròuròu掩饰啊,笑里抽空的解释,倒让夜风灌得自个咳嗽了好几声。
但其实,关系还是有点的,只不过是被嫌弃的关系。
那时候纪浩然在烤鸟,ròuròu就全程用垂涎三尺的眼神看着他,尤其在香味出来之后,ròuròu更是一个劲的咽吐沫,所以鸟ròu一熟,浩然就给了他一只,结果,纪浩然见识到了有生以来最乖巧的儿子是如何坚定不移的执行他父亲大人的命令的,那叫一个威武不屈啊,明明馋得不行不行的了,可是浩然举过去一尺,他就往后退一步,浩然被挑起了劣根,站起来送过去三步直接触到他嘴边,结果ròuròu可怜兮兮的嗷了一声撒腿就跑,跑出去几个身位,又转头可怜巴巴滴着口水看啊闻啊,就是不吃!
“不是给你吃的,”浩然从金鬃嘴边把烤jī收回来,其实ròu放在土里,一直都是热的,浩然把外面沾了土的那层扒掉,重新放到火上烤,几分钟后,ròu里浸的油被烤出来,香气几十倍于之前,浩然夸张的抽鼻子,“闻到了吧,香的。”
他星星眼的盯着金鬃看,他确定金鬃一定能听懂。
结果一大早起来,纪浩然差点没气疯,金鬃不仅听懂了,还学会举一反三了,浩然觉得他今天起来得够早的了,瞧瞧,外面天还没亮呢,可是金鬃带领白底黑地硬是不知道走了多久了,chuáng铺都是凉的。
浩然给火里加了几块柴,然后气咻咻的爬起来出帐篷,湛蓝背景下的天空风起云涌,大团灰压压的云彩被高空的气流推动着,急速汇聚成硕大的整体,铺面而来的空气拥有比预想中暖和得多的温度,浩然眼前一黑,今天又有雪!
这里的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活了?!浩然qiáng烈的预感到,如果金鬃他们今天不能把猎物带回来,未来的日子绝对会很悲惨很难熬……
烧了几个胡萝卜对付完他自己和宝宝贝贝的早饭,浩然又bī着ròuròu也跟着吃了几个,才再次让ròuròu陪着来到盐湖那边。
这次浩然一口气捞了十几只绿翎鸟上岸,以前蒙古包的烧火地dòng还有几个,纪浩然把绿翎鸟收拾收拾之后就抖埋坑里去,外面就留下一只,浩然先把这一只解冻,然后拧下来一只大腿。只烤一条腿当然比加工一整只简单得多,没多久,小院子里就飘dàng开大肆泛滥的ròu香。
ròuròu仍然很垂涎,口水一直在滴答,但还是顽qiáng的抵制了诱惑,做到说不吃就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没心少肺的欣赏够了ròuròu跟自己内心作斗争的可怜相,浩然找了块shòu皮把鸟腿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严实了塞怀里贴ròu放好,再把宝宝贝贝往牛皮睡袋里一塞,浩然拖家带口的骑上ròuròu拉上牛皮睡袋爬犁,颇有气势的胳膊一划,指着另一侧金鬃他们从来没走过的方向:“目标,森林,前进!”
想象中的狮豹爬犁没有风驰电掣,ròuròu一脸为难的扭过头,他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好你妈,把家看好,可是命令里没有说,当人类母亲要离家出走的时候,他是不是该听话的当从犯……
因为纪浩然的意志十分坚决,态度十分无赖,好孩子ròuròu最终屈服了,基本上有妈的地方就是家,于是,妈是要保护的,再于是贴身保护妈就等于看好家……纪浩然如愿以偿的上路了……
其实纪浩然也不敢跑远了,他见识过饥饿的野shòu成群来袭连彪悍的金鬃白底黑地ròuròu都得落荒而逃,他手边就剩个老弱残独占两病的ròuròu,战斗力折扣再折扣,自然不敢托大,进了森林纵深走了没多久,就让ròuròu停下了。
森林里夏天的时候即使一大早也非常yīn暗,但是到了冬季,树叶落尽,白雪皑皑,反倒通亮了很多,浩然在齐腰深的积雪里摸爬滚打,移动的万分艰难,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找到可以放下鸟腿,守株待兔钓鱼上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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