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不管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碗碗花都开始抽新枝,嫩绿的新鲜枝条洋溢着生命的光彩,绿翎鸟又开始早出晚归一日两次的震天蔽日,露出鸟山下被他们庇护了一整个冬天的剑龙那庞大的青绿色身体,好像就在一夜之间,浩然从冻得冰天雪地的南极被空投到四季鲜花繁盛的chūn城,他表qíng纠结的看着剑龙那能移山填海的巨大身体在湖边慢吞吞的散步,扭头看看自己胳膊肘上端坐的宝宝贝贝,这……这简直就是大象和蚂蚁的体型对比么,这俩小崽子得吃多少东西能鼓出那样的个头啊。
但是好在冰消雪融,大地回chūn,万物复苏,黑地能给浩然找到很多东西来让他自己还有宝宝贝贝改善伙食。
于是新的问题,来了,他的石锅被砸碎了。更悲惨的是,浩然已经验证过了,这鬼地界连块石头都不称,他就是想自己动手,都找不到材料……如此恼人的境地,让浩然想起了冬来前他跟白底ròuròu进过的那个石头阵,那有很多很多石头,块头很大,质地看起来也很坚硬,唯一的问题是,夜色朦胧,他不记得那些石头是不是铅灰色的。
如果不是,那就肯定跟他被砸碎的那口锅不是一种材质,这让浩然比较头疼,他虽然对进化为石器人没什么兴趣,但是烂大街的常识还是有的,不是所有石头都禁得起长期煅烧,万一捡回来的石头是石灰岩,他那么一烧,石头再那么一碎……浩然一拍大腿,那其实也挺好的,石灰驱虫又防cháo,也是个好东西啊。
鉴于这个石锅的问题还满迫切的,浩然马上找到白底要求实地采集。
白底在听完他的请求之后把鼻子一喷,两眼朝天的走掉了。
纪浩然傻眼,这是嘛意思嘛意思?不同意?鄙视?歧视?他下死劲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一把攥住了白底的尾巴不松手。
“你你你什么意思啊?”浩然愤怒地,“不说清楚不许走!”
白底“……”
丫的爷都被气糊涂了,浩然颓然松手,白底要是真的开口,说不清楚的恐怕就成他自己了。
晚上金鬃和黑地回来,因为食物重新富足,他们已经重新恢复了吃生ròu的饮食习惯,浩然分了一整只huáng羚貘后腿给自己做烤ròu,当然他烤得出来吃不完,所以他拎着吃剩下的五分之四条腿来到金鬃身边。
和金鬃的冷战在冬天结束之前的最后几天莫名其妙的和解,那天浩然要出去,金鬃正好进帐篷,一进一出两下里撞成一团,金鬃说不出话,浩然就装失忆,于是一声“哎呀”把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后来又有小溪边那一幕,一人一shòu更是和好如初,所以来到金鬃身边,纪浩然很自然的坐了下去,把手里的烤ròu一扬,递到金鬃嘴边。
金鬃垂眸瞄了一眼,很牛掰的把脖子一扬。
意料之中,浩然倒也没感到意外,他笑了一下然后把烤ròu收回来,一条一条的用手撕了,再一一喂到金大爷嘴边……群众们不管是撒欢的还是遛弯的通通眸光雪亮:耶,小灶喂,纷纷围拢过来,嘟着大嘴刨着后蹄表示我也要。
一只huáng羚貘后腿,就算是撕成ròu丝也不够分的,不大一会,就祭进了各自的五脏庙。当然,因为浩然主要讨好的是金鬃,作为一个分食者,他或明或暗的把最大头偷偷喂了金鬃,这也是应该的,群众们表示很愤怒,你偏心眼子!不过更应该的,一家之主金鬃大爷眼一立一横,各种不平各种愤愤就全体被镇压到无声了。
事实证明,贿赂在任何地方任何物种之间都是达到目的行之有效的方法,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浩然就被熟悉的窒息感觉硬憋醒过来,他抹掉脸上的口水,发现金鬃和白底已经整装待发。浩然马上跳起来打理自己的行装,ròuròu走过来亲昵的蹭他,浩然不无得意的拍拍他的头,黑地有气无力的在原地趴着,一副你们走好我看家的哀怨表qíng。
因为黑地是四只里面唯一会烧火的多面手,当浩然要离家,他当仁不让的需要被留下。
第56章 …
当纪浩然在心里指天画地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所以没有石锅我就自己造一口出来的时候,他的决心不可谓不足的。但当金鬃带着他来到“采石场”的时候,纪浩然还是没有办法不倒抽一口漏风气。
金鬃带他去的地方不是他冬天之前去过的那个巨石阵,浩然猜这里应该是他的前任房客来过的地方,甚至可能是专门取石头用来造他看到的那些石制生活用品的。所以金鬃知道路一点也不稀奇。,他们在森林里走了一个浩然从来没去过的方向,然后来到这座山崖底下。这座山崖的崖面上布满luǒ露的花岗岩,从崖上掉下来的土落在那些探出山崖的石质突起上,积年累月,已经长出了低矮的植物,崖底依山堆着大堆的碎石,应该是长年风化,从上面落下来慢慢积累的。
白底探前半个身位,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叫声,引领ròuròu围着崖底转,早上出发的时候ròuròu居然也跟着出来了,浩然当时还很意外,但是现在,浩然估摸着白底应该是在教导ròuròu,记住这个地方。
这是个需要传承的地方,需要一代一代的记下去,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再回来。
浩然心里迸出这样的认知,同时涌起很古怪的联想。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就凭浩然的小胳膊小腿,他没那个力气从山崖上那些突起处凿下一块花岗岩下来加工成锅,纪浩然非常的沮丧。
回程的路上金鬃没有背着他,他被托付给了ròuròu,金鬃和白底卫护两旁,但是他们两个常常开小差,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身影,然后在一段路程之后再回来,嘴里衔着那些跟他们的身体非常不成比例的小猎物。
浩然没jīng打采的随手拽树枝或者藤条,心不在焉的把那些小东西绑成粽子摞到ròuròu背上。
他无可控制的陷进qiáng烈的自我怀疑中:我是不是废物?在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没有以前的房客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我就是不是就得茹毛饮血?当他用shòu皮和树gān搭出帐篷的时候浩然真心觉得自己是比前任房客qiáng悍的,他甚至觉得待在这么个地方也无所谓,他可以生活的很好,可是现在,很明显,他生活的不怎么样,连基本的煮熟食的炊具难为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回程因为要狩猎,比去的时候花费的时间多得多,天黑了他们还没有走出森林,浩然扬着脖子往天上看,因为chūn天刚刚来,树木刚刚发新枝,头顶的那片天空还没有被巨大的树冠遮蔽起来,透过那些gān瘦的枝蔓,天边那棵星子若隐若现。
刚刚入夜的森林里很安静,夜行客们还没有大肆登场,ròuròu的脚步声在这样的寂静中非常的清晰。
那是刚刚开化的泥土承受不住ròuròu的体重,一爪一爪踩下去都会陷进去很深。
浩然慢慢握紧了拳头:就算是废物,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和自由!
再回到驻地,所有人都发现浩然变了,他闲没事不再琢磨着编个席子倒腾点好吃的,而是开始挎着当初装ròuròu后来装鸟蛋的摇篮四处乱走。他把他能去的地方的泥土装在摇篮里带回来,再然后慢慢的,院子里靠着花墙根下开始出现一排排大嘴巴大肚子的土捏出来的东西。
这个七口之家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经常会有莫名其妙的“啪”“哗啦”“咣”这样的声音出现在院子里,ròuròu发现他老妈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一旦院子里发出这样的声音,他就会像被咬了似的马上跳起来冲出去查看,从院头走到院尾,非得把所有的大嘴巴大肚子玩意全部看过一遍才算完,而且他还不是走马观花的看,他会在走着走着的时候忽然蹲下来,把一个玩意捧起来瞧上半天,当然有时候也捧不起来,他的手一伸去,那玩意就发出好大的“哗啦”一声响,碎在他老妈的手里了。
每到这个时候,ròuròu都能感觉到他老妈的心qíng变得很不好,蹲在那里半天都不站起来,脸上的表qíng也很奇怪,好像很难过,又有点咬牙切齿。
ròuròu很伤心,自从有了这些东西,他老妈再也不去摸他的脑门拍他的屁股拽他的尾巴了,ròuròu很寂寞很失落。不过鉴于他老爹他二叔他三叔更失落更寂寞,ròuròu又觉得他其实还算好的,至少因为年轻的关系,他还没长大,那些成年之后的属于第五条腿烦恼,嗯,他还没有!
嗯,不过老爹的热闹也不是那么好看的,一个不小心就被迁怒了;二叔的热闹也要很小心,否则什么时候被他算计了都不知道;但是,还有三叔嘛,黑三叔的热闹很好看,而且看了也白看,不会被修理,也不会被偷偷算计,ròuròu看得光明正大。
又是一天入夜全家吃饱喝足无所事事时,浩然罕见的没有去看他那些泥塑的瓶瓶罐罐,仰躺在帐篷里发洋呆。瓷器是用土烧出来的这是个人都知道,但是什么土能烧出来,浩然是一点也不知道,依稀记得小时候玩泥巴也能捏出个形状,但是真的动手和泥去捏,一切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泥塑胚子十成十都在晾gān的时候出问题,要么炸裂,要么出guī裂纹,一个来月下来,竟然连一个能扔到火里去的胚子都没捏出来,浩然觉得自己的耐xing正在火速退散中。
我到底行不行,我的想法到底有没有问题?这种自我怀疑充斥着他的脑袋,浩然知道这样不行,他必须得把这些负面的qíng绪清理掉。
在纪浩然忙着跟自个作斗争的时候,ròuròu那双jīng于夜视的大眼睛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正从远方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他们营地。
ròuròu把尾巴往后腿间一夹,火速窜起来把自己藏到帐篷背后,和帐篷里他老妈只有一皮之隔的位置去。
chūn天来了,花都开了,黑地得得瑟瑟的叼着一篮子野花,野花下面盛满了惊喜,一头扎进帐篷里去。
唯一的光源在帐篷口,浩然逆着光眯了半天眼睛才看出闯进来的家伙是黑地。可是黑地的嘴怎么这么长?被打了?脱臼了?下巴颏掉下来了?浩然在惊慌中光速窜起来,这才发现某个二字是送礼来了。
把篮子接下来,黑地的嘴立刻恢复了原样,浩然一手拎篮子一手拍胸口,“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黑地不明所以,呜了一声把脑袋蹭过来,浩然便跟着很顺手的抱了抱他。
蹭过了抱过了,这个亲昵的小理解就算作完了,浩然等着黑地自己退开,脑袋里自顾自的继续跑马,跑了一圈转回来,咦,黑地怎么还在蹭?
好吧,那就再抱一下,浩然非常的好说话,反正他手里也没什么东西,抬抬胳膊也不费事。
抱完,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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