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淡,秋风送慡。
纪浩然懒懒散散的趴在金鬃肚子上,细软绒毛贴着肚皮,最好的毛毯也不过如此。滴里嘟噜细数人生四十年,从莫名穿越一直说到前两天土伦shòu围城在自家院子土篮中掉出一只shòu王崽子,再到庆功宴上纪浩然把祭师卡拉驳得哑口无言,末了两眼亮晶晶的自我标榜,非要金鬃点个头,认可他的自卖自夸才算完。
金鬃懒洋洋的从嗓子里打了个呼噜,算是给面子的认可了纪浩然的观点。
纪浩然得了自己想要的认可,忽然就觉得这听熟了的呼噜声从耳朵里钻进脑袋,又顺着脑袋直接钻到肚子里,把他的整个心都给熨平了。
土伦shòu撤退时候他对着莱利未雨绸缪的想法都化成了现实,庆功宴上果然有人对着纪浩然开火了,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开火的人是祭师卡拉,但是那个预料之外……纪浩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哭一场。
卡拉耍yīn谋的手腕实在是太烂了,纪浩然觉得三岁孩子设的套子都应该比他qiáng,卡拉说shòu神降下神意告诉他这次土伦shòucháo是纪浩然捉了土伦shòu王崽去吃,如果不信,部落里的人可以现在就去纪浩然的家,一定能找到证据……
卡拉的爆料在庆功宴上简直是石破天惊的,但是证据……怎么可能有?
为了以示公正亲自走了一趟的魁斯两手空空的从纪浩然家走出来,纪浩然一想到那时候卡拉不敢相信的表qíng就觉得很给力,当然如果莱利脸上崇拜别那么明显,纪浩然会觉得更有成就感一些。
“这种程度的栽赃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哎,搞得哥们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未卜先知!”
最后,纪浩然打了个呵欠,给自己的“聪明行为”做了最后的总结。
肚皮上唠唠叨叨的声音没了,动来动去在他肚皮上乱揪毛的爪子也塌了,金鬃动了动后腿,身上的人嘟囔了一声,揪着他脖子上的细毛拱啊爬啊,最后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终于不动了。
纪浩然不动,金鬃也不敢动,直到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因为趴卧的姿势不舒服而响起不高不低的鼾声,金鬃才蜷着四爪拢着媳妇半翻个身,从驮姿改成了抱姿。
再醒过来的时候,纪浩然发觉自己眼角湿湿的。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血红的天幕和血红的大地,他身处在很高的地方,有多高呢?一抬手就能摸到天,一低头就能俯瞰苍生,梦里他失去了一件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在一片凄厉的濒死的声音中急得哭不也哭不出来,他拼命想,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失去的东西是什么,一着急,就醒过来了。
头顶黑漆漆的东西挪了开,眼前出现光明,纪浩然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赶紧闭起来,然后,他感觉到眼睛,鼻子,整张脸都被舌头舔了结结实实的一下。
纪浩然反手张开双臂没头没脑的抱了上去,搂实了,又狠狠往怀里拘了几分。
“金鬃金鬃,你怎么那么久都没回来呢,我……吓死了都快!”纪浩然闭着眼睛呢喃,眼角又被泪水打湿了几分。
这个噩梦,是自从金鬃白底黑地在庆功宴尾声回来之后才开始做的,很奇怪,土伦shòu围城的时候纪浩然都没有失眠,没有感觉到害怕,却在金鬃白底黑地他们回来之后,才开始起反应,噩梦,如影随形,每一次闭上眼睛,都会不请自来,一个月了,这种qíng况都没有改善,有时候纪浩然正烤着ròu,突然就会掉下眼泪,非要把金鬃白底黑底找出来一个拽在手里才能安心。
闭着眼睛抱着又热又毛绒的大抱枕好一会,噩梦里的那种心悸感觉才褪下去几分,纪浩然不好意思的睁开眼,讪讪的问,“晚上还吃烤ròu么?”
金鬃让开些,让纪浩然能自己爬起来,嗓子里发出一声呼噜。
这是同意了,或者听你的的意思。
纪浩然反手抹了一把脸,跳起来去生火。
天快黑了,但是还没有完全黑,部落里的每一寸空气中都弥漫着烤ròu的腥香,纪浩然有点不好意思,他最近被噩梦折腾得食不香甜睡不安枕,白天晚上都迷迷糊糊的,连带着,一日三餐的时间都混乱了,留在家里的是黑地还好一些,会自己弄些东西吃,但是白底和金鬃就惨了,只能陪着他三餐不继。
生完火把中午吃剩的烤ròu架上火苗等待的时候,纪浩然对趴在他背后当靠枕甩着尾巴的金鬃说,“下次我再睡着了,你记得叫醒我啊!”
金鬃肚子里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纪浩然知道他听见了,也听懂了,但是纪浩然更知道,金鬃肯定不会叫的,因为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因为噩梦和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后怕,原本三个一起出门捕猎的团队被生生拆散了,不拘是谁,家里总是要留下一个的,纪浩然也知道自己这后怕莫名其妙,可是qíng绪上来了,就控制不了,如果看不见任何一个,心跳飚起来,恶心,呕吐,头重脚轻的感觉就会一股脑的涌上来,好像要死掉一样。
烤ròu好了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纪浩然和金鬃就着篝火的余光,一人一份分吃了剩下的烤ròu。
食物下肚,之前那种从噩梦里拔出来好像天都塌了的感觉才稍褪了一些,纪浩然牵着金鬃的尾巴,在黑暗中回到他们位于院墙角落的shòu皮棚子。
“明天,白底和黑地就该回来了吧?”纪浩然自言自语,脖子后面枕着金鬃的前爪,两只光脚板捯饬捯饬的磨蹭金鬃全身上下唯一一块没长毛的地方,“存粮又吃光了,他们也该回来了。不过金鬃,我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好像人都变懒了,明天可不能这样了,你得早点把我叫醒,我们得盖房子了,还有三个月,就要入冬了,泰迪说,到了冬天,全部落的雌xing包括我,都可以进圣地猫冬,可是我觉得那里面不会暖和的,挨着水的地方只能保持零度上下,我可受不了……”
第二天,纪浩然仍然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chuáng。醒来时睡眼惺忪,好半天才反应清醒过来。
昨晚被噩梦惊醒了两次,算是这一段日子折腾少的,前阵子土伦shòu刚退兵,金鬃他们回来的头几天,一晚上闭上眼就蹦起来,一宿折腾七八次的时候都有。不过这一觉最后一次合眼时天都大亮了,原本浩然是想挣扎着起来的,但是四肢无力眼皮发沉的状态好像鬼压chuáng,挣扎了半天没扑腾开,最后躺着迷瞪着,就又昏昏沉沉了过去。
幸好这波迷糊没做梦。
脑袋里有根线动了一下,纪浩然抬手先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皮肤是晒出来深麦色,肌ròu紧实肌理平滑,腹肌八块虽然没鼓鼓涨涨的,好歹弯腰什么的也能看出点雏形,这幅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是带球的样子,纪浩然松了口气。
胡思乱想,嗜睡,吃饭没胃口,这症状怎么看都跟怀孕初期出奇的相似,生了二十六胎的纪浩然在此之前有相当多的这方面经验,而且俱是亲生体验,然而掰着手指头细数之前最后一次做全三档,那还是土伦shòu围城之前在山里的那次野战呢,按照之前生那二十六个的经验,金鬃他们这一物种和人类结合的孕期只有一个月,纪浩然又觉得自己瞎捉摸了。
警报排除,纪浩然心qíng舒畅了,于是手足并用,爬起,伸个懒腰抻抻筋。
地灶边放着两只已经死透了的大型动物,形状侧弯似拱桥,纪浩然感觉瞬间就振奋了,有新猎物,说明白底和黑地如期归家了!虽然东张西望不见三只人影,然而心qíng愣是飞扬了起来,以至于纪浩然洗脸漱口的时候都是哼着小曲的,差点没被漱口水呛过去。捡了木头把篝火先点燃,纪浩然心qíng飞扬的坐等着,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重物在地上拖拽的沙沙声由远及近。纪浩然赶紧迎着声音转身跑出去,就看见金鬃和白底正吭哧吭哧的往家里拽大树。
shòu人们可以把烧火的木头扛回家,但是金鬃他们就只能拖着一整根回家,本来,这些事qíng泰迪说部落里可以代劳了,这是圣shòu的特权,但是纪浩然从没打算享受,于是金鬃和白底黑地就陪着他一起自力更生。
在拉柴工作中偷懒的黑地一见了纪浩然,立刻摇头摆尾的冲过来,二话不说先蹭一个胸,再舔舔脸。
纪浩然被他舔得痒苏苏的,一边笑一边躲。
看着金鬃和白底合力费劲的把削成光棍的木头拖进家门,纪浩然忽然觉得他这从来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个xing实在是应该改一改,毕竟圣金源是个山包,在力气足够大的前提下,扛着一根木头上山,可是怎么都比拖着一根木头上山容易多了。
而且一根十几二十米长的木头截成一米多的长段,光做一日三餐是能支撑十来天,但是入了冬,要保暖就得全天不停的烧火,那个消耗量就很大了,纪浩然一边拾掇猎物,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该请西蒙帮个工。
第27章 合理利用森林
西蒙这两天,确切的说,是整个骨龙种群这些天都很忙。忙什么呢?忙着从糙原上回收当初骨龙飞行队从天上砸下去的木桩子。
当初砸下去的木头桩子是为了毙敌,重量上当然是越沉越好,所以即使是岸边早早备下的份,每天也有专人往上面浇水,以保持每一截木桩都死沉死沉,但是现在土伦shòu退兵了,部落周围那些经过一个月曝晒的木桩就成了最好的烧柴,骨龙们要把它回收回来,再重新由魁斯分配回整个部落。
一场反季节土伦shòucháo让骨龙shòu人的自信心凭空涨了几个数位截,过去每当shòucháo一来,信鸥,骨龙这类飞行shòu人的整个群体都会弥漫开一种自己是废物的窝囊感,尤其骨龙,受冬天的气温影响,变身之后连飞行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帮忙参战了,种群内部不分雌雄,一律只能进入圣地跟雌xing和幼崽们一个待遇,那种眼看着部落里的朋友,邻居冲锋陷阵血ròu相搏,自己只能躲在后方当缩头乌guī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可是现在就不一样,骨龙也是能战斗的,不仅能战斗,还是战斗中不可或缺的主力,这种身份的巨大差异,颇让骨龙shòu人有扬眉吐气的成就感,连带着,以往没人去做的打扫战场这种事,骨龙们也gān得非常起劲。
当然,过去战争都发生在冬天,骨龙们出不去圣地也是他们参与不了战争的一个关键原因,所以这一次,他们义无反顾的承担下全部战场清扫的后续工作。
战事刚平的那几天,整个糙原都是红色的,那是土伦shòu的血浸泡出来的,但是植物的生命是那么顽qiáng,没几天,绿色的蒿糙就重新覆盖了地面,到现在,除了隐没在齐膝植物中风chuī时隐约可见的一截褐色木桩,糙原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大战之后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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