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笙装模做样的想了想,点点头,“唔,有道理!那么就说‘你吃饱了撑的来这么早,显勤儿是不是?‘”
端王憋笑,“还是这么顽皮!”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在督察院单独为此案僻出的小院落里,罗笙和端王埋头整理卷宗证据。观棋等四人分出两人帮着端王的亲随守门,另两人在屋内伺候着茶水,递送些文件。
不查不知道,罗笙拿着卷案惊诧。
聿启山经手的官爵上至三品各省盐运使,下至七品县丞,粗略一点竟然有数十人之数!凭自己在大理寺的经验,这要是判下来,连诛之罪都不为过。
刚想动些歪脑筋就想起昨夜王肃年这老儿的一席话。
这死老头的高深狡猾模样简直就是自己从前经理的翻版!
“臭小子!你老爹告诉了我你和聿启山那老贼的小儿子jiāo好,我警告你,就算你娶了聿启山的亲娘,也万万不能手下留qíng。这qíng啊,是要给皇上留着的。咱们拿人俸禄,既不能死心眼子傻gān,更不能把事qíng全做满。你可好生记得了,要不是看你老爹罗泰然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跟你兜底子呢!”
回去后跟老爹闲话,才知道老爹和王肃年是同期应殿。
原本他们有老哥儿七个最是要好,后来陆续的五人出事的出事,贬职的贬职。其中有个仗着自己心计了得的,也曾风光一度,最后还是被现在皇帝的老爸拿着了。当时主要负责处理此事的就是王肃年。
“肃年这厮下手凭的无qíng啊,但也多亏了他一味的发狠,满朝文武无不求qíng,最终先帝也是看着实在是过了,格外的开了恩典。要知道肃年这一行径可是冒了很大风险,完全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时就只一人全力支持肃年,你可知道是谁?”
罗笙摇头。
“就是这聿启山。肃年当时面上和老聿一下好的不行,简直把他比做知己。疏不知其实心里恨的牙痒,巴不得捅他几刀才痛快。”
听了这段过往,罗笙对自己这顶头上司王肃年更是喜欢。缠着老爹又讲了些他们年轻时候的趣事才做罢。
“听老爹这么讲,您老当年可是极不出彩儿的一个,现如今也混到尚书了。是否老爹有什么家传为官的秘诀?也不传授给我?”
罗泰然气的胡子一翘:“乱讲!什么混到尚书?你爹我是混事的人么?竟然这么说你老子,欠扳子收拾了!”
对付自家老头子最是简单,直接撒娇耍赖,哼哼唧唧的磨上一会儿,老头就投降了。
“笙儿一定要记得,太聪明了不好,笨的更不好。聪明而不知掩饰的是下等的聪明,上等的聪明先要多多揣摩圣上的心意,后面才好办事。”
揣摩圣上的心意……
罗笙低头来回思量着。
端王放下卷宗,看到罗笙徒自出神,示意屋里伺候着的人都退下。
自己轻轻的走到他身后,俯下身抱住他,两鬓斯磨。
“笙儿可累了?”
罗笙扭头看他,灿烂一笑,“不累。来嘴儿一个。”
静扬心中暗叹,这妖jīng!
发狠的亲下去,口舌纠缠。连双臂都忍不住加力,只想把这家伙揉搓进身体里去才好。
正是qíng浓意蜜yù火焚身时,罗笙却使了技巧好象泥鳅一样滑出端王的拥抱,跳开好几步,远远的站在那笑的没心没肺:“端王肝火旺盛,一会吃饭时多吃些清淡的才好。”
说罢抖一抖官袍,也不搭理静扬一双几乎喷火的眼睛,清咳一声,人模狗样的走了出去。
看看自己下身支着那么老大的一个帐篷,此时李静扬才真懂得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第49章
一顶蓝呢轿子停在罗尚书府前,坐在门口的小厮匆匆的跑了过去。
由轿子中走下一名年轻儒雅的男子,虽然未着官服却与人贵气非凡的感觉。
小厮恭敬的接过男子递来的拜贴。
“请告诉你家二公子,工部范近亭求见。”
因为官职仅仅是五品郎中,范近亭没有资格上朝。但怎么说也是在工部,消息颇为灵通。今天一去就听不少人都在议论皇上下旨封了一名年轻大臣彻查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卖官一案。
稍一打听,这传闻中的年轻大臣竟然就是自己的好兄弟罗笙。还有些影影绰绰的八卦传言那卖官的重臣是聿腾的父亲,威武大将军,聿启山。
自己也是有些时日没见过聿腾了,这小子也不知道一天到晚làng去了哪里!
正想着,只见罗笙亲自迎了出来,叫着:“近亭来了还递什么拜贴?该打!”
不由分说的被这家伙挽着胳膊拉到了后堂,一路还吩咐下去快快送上好茶,点心水果。
坐定。
范近亭仔细观察了罗笙好一会,终于说:“三弟变了不少。到比往日成熟了许多。”
罗笙一笑,“二哥还是那么风采照人,听说新近纳了位美人。可别太过劳累了才是。”
“刚夸你一句,马上就显原形。”
“唔……其实我看二哥面色发青,目光微滞,怕是应付美人太过上心了吧?”
范近亭假装生气,其实很喜欢。就好象又回到了南疆,兄弟四人常常是这么嬉笑打闹做一团。
想到这轻叹一声,低下头喝茶。
罗笙竟也没了声音。
再抬头时只见他垂着眼睛,手指沿着杯子边沿一圈一圈的慢慢画着。心里一震,这三弟此刻身上竟隐隐的散发出威严,眉宇之间带出超乎年龄的深沉。
“二哥这次来是想问我被封做钦差一事吧?”
仿佛刚才的说笑没有发生过一样,此时的罗笙,沉静如海。
“我在工部听他们说,好象牵扯着聿腾的父亲?”
罗笙点了点头,“不是牵扯了聿启山,主犯就是他。”
“有人点?”
“自然。但是不是有人点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事是皇上亲自过问下的圣旨。之前连我都不知道。”
“可还有回转余地?”
摇头。
“三弟!你不是主理此案吗?”
“二哥不想想为什么皇上放着满朝的老臣不用,偏偏挑我这新人?”
范近亭是聪明人,一经提示就明白了个中原由,脸色苍白。
“看来是不打算放过聿家了。”
“他们做的过了。”u
“那聿腾……可会被牵连?”
罗笙低眉一笑,“二哥,我在大理寺任职少卿,自然要修习律法。聿启山视国法于无物,欺瞒圣上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你可知仅这一条欺君之罪就足以株连九族。为弟现在无能为力了。”
“你可见过聿腾?”
“我现在见任何一个聿家的人只会让他们再背上一个妄图笼络大臣的罪名。”
范近亭吃惊的看着罗笙。
这个人就这么冷冷的坐在那,言谈中的犀利完全不是曾经自己熟悉的人。
“二哥,我奉劝你一句,聿家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生死有命。现在任何一个人的cha手只会更激怒皇上。这起案子,为的并不是面上的那么简单。”
“杀jī儆猴?”若是如此,即便联名上书也没希望了。
罗笙摊开手重重一握,“重整朝纲。”
十日后,范近亭正对着水利图纸仔细演算,宫里传来消息,聿将军府被查抄了。
聿启山关押天牢,其他子弟女眷匀收押宗人府(注释1)。
京城总兵陆放,华南总兵赵克敏分别押解相关案犯不日抵京。
手中的图纸散了一地,聿腾……
匆匆赶至宗人府,却被卫兵挡了。
“罗大人吩咐,除他手谕,任何人均不可探视。”
手谕?手谕!抓过轿夫吼着:“快!督察院!”
在罗笙和端王处理公务的院外,范近亭又被观棋拦住。
“范大人,我家少爷此时不便见客。”
范近亭已是急红了眼,上来揪住观棋的领口大声呵斥:“你也来拦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旁边督察院的卫兵知道观棋是罗笙的亲随,看这qíng况早就围了上来,刀枪齐指范近亭的后胸。
“不许喧哗,都放下!”允王自院内走了出来,一众卫兵这才收起家伙退了开去。
“范近亭?”允王扫了他一眼,“跟我来。静一点,他刚睡下。”
宗人府--管理皇室宗族事务的机构。
第50章
范近亭跟在允王身后,只见小院里唯一的一块糙地上,罗笙仰卧在一个人腿上。
急切的上前两步却感到一股严厉的目光盯着自己。
抬头,竟然是端王。
端王倚树席地而坐,而罗笙,就是躺在他腿上睡着。
震惊当场。
端王拿眼神警告过自己后,低下头去,看着腿上的人的神色变成无限爱惜。
罗笙其实没有睡,他只是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要是可以的话,最好什么也都不听。但是,他还是听见了。
睁开眼,歪头看着站在烈日下的范近亭。
“你还是来了。”
范近亭此时只是后悔,不该来,实在是不该来!因为他在罗笙的眼睛里看的分明,那种压抑,那种痛苦,还有--绝望。
自己到底都想了些什么?认识这家伙这么久了,难道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么?之前还有过猜疑,可耻啊!平白的被他叫着二哥,却从没想过,他小小年纪被推上钦差重任,担当了多少压力?亲手处理自己的兄弟,这人又会有多痛心?
罗笙站了起来,走到脸色yīn阳不定的范近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放心。弟弟自当尽我所能。”
王肃年面无表qíng的翻着罗笙送来的审卷。
这小子手段到是利落的很,竟然请下密旨调动两地总兵以迅雷之姿擒获买官之人。再翻了翻那些招供的画押供词,小子,你想gān什么?学我么?
微微一笑。虽然一时间还看不透你想什么,但就冲你这霸气,我便助你一次又何妨?提笔沉思片刻,批了七个朱砂红字:罪无赦,株连九族。
宗人府内。聿腾怎么也不肯相信现在的qíng况。
昨日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定是有人嫉妒爹爹,暗地里使绊!
正乱想着,牢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急切的望去,“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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