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他娘的就是能看见你。”
“哇~~~~~”鬼魂做痛哭状,可惜木有眼泪的说。
罗笙拍了拍枕头,弄的松软了些,又躺了下来。
鬼魂“梨花带雨”的飘到了榻前。小心翼翼的跟罗笙商量:“你,你愿意退出我的身体么?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好么?”
罗笙本来还在闭眼养神,一听立刻眼睛一瞪,吓的娇弱的鬼魂尖叫着跪在了地上,一叠连声的哭诉下去:“我只不过是一时神游出窍,你的魂魄才进了我身。我想爹娘,想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你不能,不能这么霸占着我的身体不让我回去,我求你,求你,我年年给你上香,日日替你祷告,只要你肯离开的我身体,还给我,我烧金山银屋给你,求你,求你了~~~”
原来没有死啊……
“真是太遗憾了。”罗笙歪着头目光游移在房间里。
鬼魂拿不准他话里的意思,在一旁也不敢吭声,只是一直打着噎,一抽一抽的紧张的盯着他的表qíng。
“那么,我该怎么出去呢?”
这就出来了?罗笙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只记得白光一闪,撕心裂肺的短暂的痛苦后,他的魂魄就飘了出来。
“只要占有躯体的人真心愿意还回,我的魂魄就可以归位。谢谢你。”
罗笙看着自己坐在chuáng沿,兴奋的眉飞色舞。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好祭拜。”
“有必要么?”罗笙自嘲的轻笑。“走先。”
做鬼魂也有好处,一闪身就能闪出个好几十里去。
这几日住在罗二公子的身体里,一直看到的不是亭台楼阁就是人造园林,虽说也是美不可言,但毕竟是人工雕凿,未免做作小气了些。
哪像现在的大好风景。罗笙立在一个不知名的山顶,云海翻滚中,远山隐隐,近松苍翠,偶有飞鹰高鸣。好一幅超然景象,连人的心胸也被影响的深远辽阔起来。
“鬼魂能有你这般心思,只怕离成仙也不远了。”
有人能看见我?
罗笙一惊,回首观望。
不远处的古松下,一个人影。
山顶风急,chuī的那人衣衫飘拂不定,如此场景,如此气氛,很容易就烘托出那人一身仙风道古的气质来。
第5章
“神仙?”
那人摇头。
飘过去,细看。
“唔,也不像头妖怪,那必定是高人了。”
那人莞尔。“我虽然素来不喜多管闲事去伏鬼,但今日初见你本想出手,不过现在想来,你应该是只善鬼,也罢,我就超度了你吧,也算积些公德。”
说罢那人打起手印。
罗笙骇了一跳,就这么要被度了?魂飞魄散么?但,转念又一想,反正自己早就死了,要不是误打误撞的跑到罗二公子的躯体内又多活了几日,恐怕早就轮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不甘的。只希望早早轮回,早早托生,混个好人家罢。
心里塌实了,就细细的看那高人花样繁琐的手印,还颇为有趣。
“咦……”高人停下超度仪式,定睛看向罗笙。
罗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你是活人。你的魂魄为什么会神游出来?”
“我不是,我死了有些日子了,只不过机缘巧合,罗尚书的二公子才是真的魂魄神游体外,我一时不知,死后进入二公子的躯体又活了几日而已。”
高人低头掐指算了片刻,随即高深的微笑出来:“原来如此,本来你确实是应该被我所度,也算你我法缘,但你进入罗二公子躯体之时无意中巧结世缘,看来天意不绝你命,你先随我云游些时日,月余后自有分晓。”
听的云山雾罩的,但大概明白我是散不了了,还极有可能再活过来,也不错。生死大事在我身上竟然如同儿戏,一再变化,也算是奇遇了。
心里泰然起来,本xing中的恶质又开始泛滥。
这个高人嘛~~~长的也不错呢。口水一下先。
“顽皮。”高人嘴角带出宠爱的笑,好象看透我在想什么一样。
随着高人云游,大展视野。高山险川见识了不少,小桥流水亦可养xing。花落无qíng,恋栈彩云,妙的是高人可以和我同飞天,共遁地。
唯一和我不同的是他还是需要时不时的吃喝拉撒,我则是无yù无求。
有时他倦了,我就自己或翻看他随身携带的书籍,或漫无目的的满天乱飞,还真的可以看到踩着祥云的神仙,乌眉糟眼的恶灵。
神仙们是慈祥的,大度的,一眼看出我的善来,有俏皮些的还会来搭话询问。
鬼怪们就要犀利的多,不过看在我是一暂魂(暂时的魂魄的简称)的份儿上,姑且把我算做同类,对我提出的乱七八糟的问题也解答一二,要是问的深了,就做鬼脸来吓唬,几次下来,我已吓的皮了,最后反而是一众鬼怪见了我就如同见了牛头马面,躲的远远的。
今天高人又在小憩,蹲在他身旁,仔细看了番他的容貌。说不出是美是丑,惟有洁净二字可以形容。如果说之前我还赞端王气质gān净如玉,那这高人就只能用冰雪来比喻了。纵然没有端王或小王爷的皮相,但那身纯净气息竟也美的叫人一窒。
口水又开始泛滥起来。
高人悠然转醒,只看见罗笙匆忙的低头以袖遮面。心念微动,即了然。
“相处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一月之期眼见即至,你我分别之时也到了。”
罗笙从袖子后面探出头来回道:“我和罗二公子同名,也叫罗笙。只不过二公子字西敏,号东阳子,我很不喜欢这号,就给改了池阳君。”
高人坐起身来,“池阳君较好些。”
“那你呢?你叫什么?”罗笙顺着话茬赶快询问,早就想知道了,可惜高人一身仙气,叫人不敢妄言。
“李焕扬。”
“唔,李焕扬。”罗笙记下,又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一时还来不及细想,只见高人第一次伸手触向自己。
印堂一热,原来是高人在罗笙眉心点了一下。
“随我来吧。”高人向来少言,罗笙急忙跟上,一番拨云穿雾,下一刻已立身于一个熟悉的院落。
第6章
“哎?这不是……怎么又是……难道?”罗笙少有的结巴起来。
正踌躇着,只见罗二公子穿墙而来。
“你又死了?”
高人洒然失笑。
“见过罗小哥,月前是西敏贪生,又生生的夺下一月阳寿,害罗小哥再受魂ròu分离之苦,罪人西敏这厢赔礼了。”说着盈盈下拜,泫然yù泣的模样叫人不忍。
罗笙更加糊涂了,怔怔的就要出手相扶,意外的却被高人一把拦住。
“你明知故犯,自有惩罚。罗嗦个没完,还不快去!”
罗笙惊讶,高人一直是温言软语的,没见他如此疾言令色过,不禁用探究的眼神凝望着他。
“以后就不要叫我高人了,唤我做焕扬即可。”变脸一样的,李焕扬转瞬间又恢复一派温柔态度细细叮嘱罗笙:“今次还阳就是再生,一定好好珍惜,如遇解不开的心结大可不必委屈自己,这是我的名符,若想再相聚只需抚摩此符唤我本名就是了。一个时辰之内,我必然出现。”说着把一枚以红绳栓结的玉石坠系在罗笙脖上。
罗笙突然悲伤起来,这一个月来,李焕扬时时相陪,不谛于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朋友,现在即将分别,即使赠有信物,也是再聚不知何日了。
李焕扬读懂罗笙的心思,轻轻抚摩着他的发心,温柔道:“罗笙可愿意剪下一缕发留给我做纪念么?”
罗笙猛点头。
李焕扬牵住他的手说:“不忙,你先回魂。我来助你。”
观棋服侍着罗笙睡下时就觉得少爷今天qíng况不妙,早间更是咳喘的比往日更为厉害。
大半个月前,少爷赴约端王,回来后更是面色一日较一日难看,时时嘴上还呢喃着什么,别人问时又像受惊吓一般。府内这些日子以来也极不太平,老爷公务上诸多不顺,大少爷被远调赴任南疆,太太日日以泪洗面,长跪佛堂。
罗笙低吟一声,缓缓的睁开双眼,焕扬坐在榻边。
想伸手去触摸,但无力抬起,想对他说点什么,口舌亦不受控制。只有盯着他看。
“不必多言,你的心意我懂。你我从今日起即是好兄弟,多多调养身体,他日再见,希望可以一睹弟弟真我风采。”说毕只一挥袖,罗笙便又昏睡过去。
轻轻的剪下一缕发丝,李焕扬俯身在chuáng上的人儿额间印下一吻。轻语喃喃在耳边。
“如此佳人,怎能叫本王不动心?”
再次转醒已经是傍晚,略略动一下手脚,比先前好了不少。勉qiáng翻身坐起,赫然发现,罗二公子的身体比之一月之前清瘦了许多。
努力克服着头重脚轻的感觉,罗笙缓缓行至柜上一面镜前。
以前还不曾仔细看过自己的容貌,不知为什么,这次醒来第一好奇的就是要看清自己呢。
尚书家果然无凡物,难得一面古镜能把人照的如此清晰。
罗笙对着镜子很是感慨了一番。
一副少年面孔,虽然消瘦,但可以预见再过几年也是个俊郎翩然的美公子。可惜是身材弱小,手脚纤细,一点都不MAN。
镜中人灵活的双眼左看看右看看,龇了龇牙,撅了撅嘴。做够怪像噗嗤一声笑出来。活着啊,真他娘的美好。
轻轻咳了下嗓子,大叫:“润雪,观棋!”
明明只叫两人,忠心的四男四女却同时出现。
一叠声的吩咐下去:“润雪去找套素净的褂子来,内衫换细棉的就好,以后都不要丝绸,娘们儿兮兮的,谁穿这个?”
“晴冬、暖雾去吩咐预备沐浴,不要放上次那样的香料,甜腻的过了,找些清慡些的香薰来。”
“不语,飞鸟去准备些吃食点心。”f
“爹娘用过晚膳了没有?没有的话叫人多预备一副碗筷,我也同去。”
“观棋、弓藏,你们把这屋子通通风,薰的什么东西?!以后再不许用这个,换的越清慡才好。”
“蕴霜来给我梳头。”
吩咐完毕,各人均忙碌起来,罗笙往里间梳妆榻前一坐,并不着急叫蕴霜梳头,只是先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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