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接到圣旨之后的罗府开始小规模沸腾起来。
贴身的四男四女自不必说,罗笙有点矛盾的由着他们折腾。
起程的日子安排的紧了些,四个丫头们就好象我突然要阵亡在她们跟前一样,个个都是一天到晚用水气蒙蒙的眼睛盯着我。
润雪憨厚,只会一个劲儿的给我赶制四季衣衫。光是各类靴子、鞋子就已经折腾出了一包裹。有天傍晚,用上点轻功,悄悄的靠近低头忙活着的润雪身后。她手中的是一件基本完工的夏季便服,知道罗笙爱素雅,刺绣基本是jīng巧朴素的图案。
让罗笙心里难过的是眼泪。
润雪一滴滴的眼泪落在新衫上,手中的绣针却不停的游走,把那泪水竟fèng了进去。
晴冬和暖雾乖巧的叫人心疼。平日里都是她们伺候罗笙的一切生活细节,原本总是扬着银铃般快乐笑声的人儿,最近几天的小脸蛋儿压抑的叫罗笙几乎不忍心去看。
还是蕴霜老成些。
临行前夜,罗笙单独叫蕴霜来到屋内。
“我走后,你要多照顾她们三个。润雪有点死心眼,我这一走三年,你看着她年纪是时候了就撺掇夫人给她配个人吧。晴冬和暖雾基本还是孩子心思,我在南疆,有大哥照顾,观棋他们也都跟着,你要多多劝慰她们别钻牛角尖儿,我活的好着呢。”
蕴霜点头。
仔细看了她两眼,肩膀还是有轻微的颤抖的。
“傻丫头。”罗笙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过来。
蕴霜摇头,但迟疑几秒又靠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倒,微不可闻的抽啼着。
罗笙心软了。
“二少爷,待我们是极好的。”蕴霜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罗笙有点惊讶,就他所知道的蕴霜是鲜少有废话的,所以也不打岔,只是等,等她继续说。
蕴霜小心的由怀内抽出一块木片,真诚的抬头仰望着罗笙。
“蕴霜不怕少爷责怪,因为蕴霜知道少爷其实是心地最善良的人了。虽然一直瞒了少爷,但少爷是不会怪罪蕴霜的。”
罗笙边好奇的听着,边接过递来的木片。
非常简单的木片。一面刻着一个“封”字,一面刻着一个“影”字。
“我……是封影宗安cha在府里的。”
罗笙又仔细看了看木片,出乎蕴霜意外的,直接还给了她。
“江湖的事,我也听弓藏和飞鸟跟我提过几回。你来我身边这么些年,不过就是从府里探听些消息传给你的帮派,并没有于我有任何不利,我自然不会怪罪你的。安心。以后这种事,万万不可再提,今天我就当没听见。”
“少爷……”蕴霜哽咽着,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
罗笙一笑,烛光中的脸有说不出的美来。
挥手示意蕴霜可以离开了,等到只剩自己一人时,一股莫名的不安开始蔓延。
就要离开了。
之前不是没想过,去南疆,不可能万事顺利。总会有麻烦的。
皱眉。e
想有建树,更不可能那么简单。
轻叹着,移步到窗前。推开窗,一弯新月,几颗星。
现在的生活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物质,无论是父母还是那两个人,都给予他最大的满足。jīng神,虽然不是甘心的做态,但静扬和焕扬并没太过bī他,有时候甚至仗着他们的旗号威风八面。
我到底还不满意些什么?挣扎着做戏做了这么些年了,为的不就是今天么?
罗笙懊恼的对着空旷的院落冥想。
到底是什么呢?心里总是有种说不清的茫然。
起程的日子。
皇上在金銮殿上为十八位翔龙卫饯行。
目光寻找到端王和允王。不敢有些许纠缠,马上低眉顺眼。
皇上的声音没有去细听,甚至连好奇的看一眼都欠奉。折磨了他一夜的问题依旧盘旋在心头。
跟着另外十七人,随波逐流的行至宫门。
眼睛里看到高大巍峨的宫门外一片盔甲闪烁,整齐有素的jīng兵已是整装待发。
接过小太监递来的缰绳,等待着那一声号令。
为什么呢?这难道不是我所求么?我还在不开心什么?
小太监卑躬屈膝的退到旁边。
不期然的,罗笙眼尖的看到一名小太监偷偷的望了一眼宫门之外。
那一眼,是的,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羡慕,向往,幽怨,不甘……
好象闪电一样,灵光乍现。
是自由。
罗笙一震,深吸了一口气,思路豁然开朗。
是自由!脑袋里开始飞速的切换着画面,都是自己的梦想。
广阔原野上的策马狂奔;一丛篝火,大口吃ròu大口喝酒;浴血征战,横戈马上,快意恩仇……
什么功名,什么利禄!
去他的地位,滚他的军权。生死算什么?只求豪放于天地间。
这几年来自己缩手缩脚,满腹计划,到头来累的是谁?
开罪了端王又如何?惹怒了允王又如何?
思路豁然开朗,整个人都格外jīng神起来。眉梢眼角都是朝气蓬勃。
这次带队的孟天广将军已经上马,一声振奋的清啸回dàng于宫墙。
“起程!”
罗笙浑身一震,吾心飞扬!
上马,搂住拢头,马儿抬脚嘶鸣一声,回头,隐约的能在那遥远的金銮殿重重台阶之上看到那两个人一左一右立在一个明huáng身影边。
意气风发的一笑,长啸一声,策马而去。毫不留恋。
第12章
孟天广将军与罗笙的大哥罗简颇有往来。
但罗笙看的出,这位将军的为人是极严格的。虽然有大哥的关系牵连,孟将军对他也并无太多照顾,更不用提纵容。
好在观棋等人野外行军的经验比较丰富。
头晚扎营,因为罗笙事前慎重jiāo代过,绝对不可过于骄奢,一切以军队同等级武官待遇为标准。观棋与飞鸟只得放弃自带的营帐,表qíng复杂的从司务那领来统一配发的帐篷。
罗笙对帐篷知识有限,但看这四个人的神色就知道差qiáng人意了些。
尤其是帐篷搭好后,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样子逗的罗笙大笑不止。不过,确实是有点寒酸。
不以为意,第一个钻了进去,但马上又被弓藏请了出去。说请是轻的,简直可以说是连拉带拽。
也不能怪这四人一脑门子的官司,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金贵的二少爷竟然对这个又小又破又简陋的帐篷无比的感兴趣。
等到不语和飞鸟抱来几捆gān糙树枝,另做了一番铺垫后,观棋才允许罗笙猴儿急的钻进去东瞧西看。
弓藏在帐外默默的摇头,总觉得二少爷变了个人一样的。
就寝前,罗笙发现这四人竟然是要露宿的,二话不说摆起少爷架子,一个个揪进了帐篷。
无论谁,稍做不从,马上黑脸,轻则说教,重则满地打滚,一副泼皮样子。
最后还是观棋稳住了局面。“既然如此,大家也不必推脱了,承二少爷的好意吧。出门在外,主仆之间也确实不需像在府内了。”
坐在帐篷内,大家一时拘谨,还是罗笙挑起了话头,仔细询问野外行军的种种细节。观棋等四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宵禁前五人相谈甚欢。
是夜,罗笙睡的滋润,全不知那四人无一不是心事重重。
惊讶,荣幸,不解,感动……
第二天一大早,觉最轻的弓藏第一个被罗笙吓醒。
只见二少爷一身短打打扮,头系一条白手巾轻手轻脚的钻出帐篷。
摇醒其他三人,一路轻功跟出去。
少爷的行为叫人费解。
只见他一路慢跑,边跑还边做打拳状,嘴巴里念念有词,好象是什么“望,途,水,佛。”四人相顾无言……
又跟了一会,离营区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二少爷找了片空地,以双掌双脚撑地,上下起伏起来。形状甚是古怪。
起伏有数十次后,少爷又跳起身来做一种更为古怪的揉身动作。时而双臂平伸,时而曲腿跳跃,嘴巴里更是大呼小叫:“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
罗笙到是不亦乐乎,观棋等四人却表qíng纠结。
飞鸟当机立断,一个飞身扑了过去,三两下把罗笙按在了地上,着弓藏为他号脉。
“难道是痰迷了心窍?”
罗笙挣扎两下未果,只能翻着白眼任他们折腾。
仔细诊察后,并无异样。弓藏仍不死心,叫不语以内力催动罗笙全身筋脉,仍旧无异。这才黑着脸扶罗笙起身。
罗笙除了气的跳脚也不好解释,只得说,这是在一本西洋书籍上看到的qiáng身功夫。待到弓藏细问时又说不清道不明。
“总之,这是锻炼体型的好方法,待明日你们与我一起练如何?”
四个人齐刷刷的摇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每天不外就是行军,安营,拔营,行军。
罗笙到不悠闲,或与孟将军畅谈兵法,或到其他翔龙卫帐篷里闲谈,但每天早上的锻炼是绝对不落的,日子长了,观棋等人到也不为怪,不过四人轮流陪伴晨练罢了。
第13章
在此次一众翔龙卫中,罗笙与蓝将军的四公子蓝照影最为谈的来。
蓝公子通晓医理,为人亲和。更可贵的是他是唯一与罗笙一样住配发的营帐的公子。
其他公子们么,罗笙也没什么jiāo恶。
一想可知,虽然都不是长子,但三品以上官阶府上的公子们难免都有些骄奢,偶有放làng些的,毕竟是在军队之中,也不能如何,更加上孟将军一向以军法严明为最,谁也不想还没到南疆就先失了面子。所以这一路到也算安生。
不过,确实有那么几个逐渐露出针对罗笙的苗头来的,其中又以范近亭,聿腾,左渊三人为首。
又是一日扎营。晚饭时候,罗笙端了碗菜饭直接跑到营火边与士兵边吃边聊。
士兵们起先对他甚是窘迫,不知该站还是该坐,但逐渐听罗笙言谈亲切,而且所用饭食与他们并无不同,不几日工夫就随和下来。
翔龙卫是按六品武官(营千总)标准待遇,出外行军虽有资格单开伙食,但罗笙偏要一路跟士兵同吃。弓藏观棋等人最近也被罗笙诸多异常举动磨的皮了,只好随他去。只不过天天弓藏迫着他吃下些qiáng身的汤水药剂罢了。
士兵们难得遇见罗笙这样的武官,只听他言谈有物,尽是些他们平日听不到的道理思想,又不是做样子假亲切,怎能不喜爱?
52书库推荐浏览: 抽烟的兔子 茴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