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偷qíng又见偷qíng儿(一)
卫王府内琉璃灯盏悬挂,青竹翠影成排,松柏摇曳婆娑,砖瓦之上皎月斜照,小桥之下流水低柔轻吟。
晚风徐来,chuī起卫东篱如丝绸般顺滑的青丝,沿着他绝美的面颊轻拂而过,当真是绝代风华,倾国倾城。
他心中惦念着身子虚弱的禾盈袖,也顾不得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下马后直接捧着浸泡了蛇胆的小酒坛子,带着一丝十分难得的兴奋,快步向西苑走去。
卫王府分东南西北四个苑。卫东篱住东苑,南苑住门客三千,西苑住美妾娈童,北苑住奴婢下人。
如今住在西苑正院的禾盈袖,她既非美妾亦非娈童,而是卫东篱的奶妈。虽说是奶妈,但却是所有人都想巴结的对象,足见其在卫王府中的地位是如何尊贵。
禾盈袖出身青楼,命运坎坷。她不但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声音更似huáng莺出谷,婉约动听,绕梁三日仍不绝于耳。一曲琵琶更是柔肠百转,引无数公子哥倾心不已。
她是落魄秀才之女,却不慎落入烟花之地,老鸨见她音容俱佳,便有心培养她成为第一花魁,待她十四岁时,价高者得。
也许是禾盈袖的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不应该堕入风尘。待她到十四岁开苞之日,竟被金紫光禄大夫赵延看中。官威与金子并用,赵延将这名噪一时的绝代名jì禾盈袖买下,藏于金屋,日夜宠爱,产下一子。
青楼女子身份低微,即使生下子嗣仍然不许进府。所幸,赵延宠爱禾盈袖至极,长期伴其左右。
万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赵延宠爱禾盈袖,冷漠了府中妻妾,导致其妻妾怀恨在心,竟然买通凶手杀死了禾盈袖的儿子。
禾盈袖悲痛yù绝,几次yù寻短剑。
赵延大怒,上书朝廷,既要休妻,又要扶正禾盈袖。
如今的皇太后,当时的皇后娘娘,在生产下卫东篱后,召见了赵延,并要求看看禾盈袖,打算寻个错误将禾盈袖赐死。毕竟,赵延的正妻是她的远方表亲,即使错了,也无外乎是要了一条卑贱的小命,怎可被休?如此一来,丢得可是她的脸!
再者,卫东篱虽生得粉雕玉琢,但却分外挑食。为了让卫东篱多喝一些奶水,宫中接连挑选出二十六位奶妈,但是,卫东篱却宁愿挨饿,也不愿喝别人的奶水 。就算皇后娘娘亲自喂养,卫东篱仍然不爱吃食。如此这般,折磨得皇后娘娘寝食难安,难免生出戾气。
然而,当禾盈袖的盈盈身姿出现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时,卫东篱却好似闻到了奶香,冲着禾盈袖张开了小嘴,“咿呀咿呀”地叫嚷着什么。
都说母子连心,此话不假。皇后娘娘心思一动,便明白了卫东篱的意思。虽然禾盈袖身份卑贱,皇后娘娘不想让卫东篱喝下贱jì女的奶水,但是,身为母亲,她又不忍心让刚出生不久的卫东篱挨饿。于是,她唤禾盈袖上前,命她喂哺卫东篱。
果不其然,卫东篱如饮琼浆,开始大口吸奶。
也因此,禾盈袖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下了。赵延虽然不想让禾盈袖留在宫中照顾卫东篱,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叩谢皇后娘娘懿旨。
然,天有不测风云。三年之后赵延因病去世,其正妻求见皇后娘娘,说是赵延辞世前最是挂念禾盈袖,因此请求皇后娘娘开恩,让禾盈袖入土陪葬。
皇后娘娘虽然同意了,但是卫东篱却是万万不肯。卫东篱护着禾盈袖,将此事闹得不可开jiāo,直说“理应让赵延的正妻去陪葬”,吓得正妻脸色剧变,不敢再说陪葬之事。
也因此,宫中人都晓得了卫东篱的厉害。他虽是一个三岁孩童,其心智却非常人可比。
再说禾盈袖在得到卫东篱的帮衬后,更是尽心尽力地服侍他。因为她晓得,倘若没有卫东篱,便不会有她。先不说皇后娘娘是否容得下她,就说这龙蛇混杂的宫中,随便一个小太监都可以捉弄死她。如今赵延已经不在,她的奢望已然落空,唯有将心思放在卫东篱身上,她日后才会有出路。
她正值芳华,唯恐自己耐不住寂寞,让人拿了话柄、寻她短促,于是整天围在卫东篱的身边,轻言细语地打理着前后。
直到卫东篱的父皇去世,卫东篱的亲哥哥登基,卫东篱搬出皇宫,禾盈袖都一直如同绕指柔般跟在卫东篱的身边,尽心尽力地服侍着。
因为禾盈袖的用心,所以卫东篱对她很是信任。
如今,卫东篱正处于对qíng事的懵懂年纪,在不知不觉间,对禾盈袖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然而,这种心思里,到底饱含了几分爱慕,几分熟稔,几分习惯,便不得而知了。
前不久,禾盈袖身染重病、虚弱不堪,眼见着人消瘦下去,卫东篱立刻请来御医为其诊治。御医说禾盈袖此病想要医治好并不难,却独缺一味重药。此药需用将 “鹤顶叶儿青蛇”的蛇胆浸泡在药酒中,然后一同饮下,如此这般定能药到病除!
“鹤顶叶儿青蛇”生长在深山老林中,且剧毒无比,没有人会无故招惹,取其蛇胆泡酒。
卫东篱为得良药,亲自带领众侍卫来到深山老林中捕捉剧毒无比的“鹤顶叶儿青蛇”。因此,也就有了前一番剥蛇胆的故事。
如今蛇胆已经到手,卫东篱难掩兴奋,疾步走到禾盈袖门前,推门而入却不见伊人芳踪。
他转身走出屋子,足尖一点地面,若月中仙子般轻轻跳跃到凉亭之上,四处眺望,终于在假山旁看见了禾盈袖的婀娜身姿。
虽然禾盈袖已经二十七岁了,但她仍然如同十八岁的少女一般青chūn貌美,岁月仿佛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平添了几分少女所没有的风韵与妩媚。
她眉若远岱,眼似弯月,唇笑含chūn,齿如编贝,说话间吐气如兰,尽显女子婉约秀美。揽镜自照时,仍如临水照花,别样动人。
第五章:偷qíng又见偷qíng儿(二)
虽然夜色正浓,但禾盈袖并未提灯,而是静静而立,任衣带轻轻拍打着素色罗裙,更显弱柳扶风之姿。
她对面站着一人,身穿青色衣袍,手持山水折扇,唇角上扬着一个非常微妙的弧度,看起来既不冷硬,也不会过于热qíng,端得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卫王府虽然不是皇宫,但是这里不允许人私低下随意走动的规矩,绝对不容他人不从!
众所周知,卫东篱不是个容易说话的主儿,没有人敢触碰他的虎须。
在这座卫王府中,哪里能进,哪里能出,每个人心里都有数。尤其是这住着美妾娈童的西苑,更是门客三千的禁地,能自由出入此地的人,简直是屈指可数。
如今这个与禾盈袖月下私会的男子,正是卫东篱的老师染墨白。此人学富五车,为人谦虚有礼,极富盛名,是很多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心仪对象。
染墨白今年二十五岁,家中虽有美妾两名,却一直未曾取妻。
而禾盈袖虽与赵延有夫妻之实,却没有夫妻之名,就连妾室都算不上。
如今男未婚女未嫁,自然有意走到一起。
此时,月影婆娑,美人如斯,只需一点儿轻微的呼吸,便可以触动彼此心底的渴望。
但见禾盈袖面染桃花,弱不禁风地低咳着,伸手将掩在袖子中的腰带赠与染墨白。
染墨白将腰带收入袖口,抬手轻拍禾盈袖的后背,温柔耳语道:“盈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待王爷回来后,墨白便请他做主,将你许配给我。”
禾盈袖粉黛低垂,看样子似乎是已经同意了染墨白的提议,但是她的口中却说道:“王爷对奴婢恩宠有嘉,若知我yù离去,怕是要心生不舍。”
染墨白何其聪明,马上明白了禾盈袖的意思,当即保证道:“如得盈袖,墨白定以八抬花轿明媒正娶!此生,决不负卿!”
禾盈袖抬头望入染墨白的眼底,让对方看见自己眼中的浓qíng蜜意。
假山下,禾盈袖和染墨白轻轻相拥,互诉衷肠;凉亭上,卫东篱瞳孔一缩,将手中的小酒坛子摔到地上,于夜色中发出清晰的碎裂之声。
月下缠绵的两人受惊,迅速分开相互依偎的身体,分别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假山,各自返回到屋中,唯恐被他人瞧见后横生枝节。
禾盈袖回到屋子后,觉得身体更加不适,脸色在摇曳的烛火下变得蜡huáng,不似刚才在黑夜里那般朦胧娇艳。她唤来奴婢询问府里qíng况,在得知卫东篱回来后,她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就仿佛是畏寒的huáng花,就连身体都变得瑟缩起来。
染墨白今晚留住在南苑客房,洗漱过后本想休息,可是越想越觉得刚才那刺耳的碎裂声不寻常,于是也唤来奴仆,仔细询问一番。在得知卫东篱已经回到王府后,他心中的不安感在一圈圈扩大,直到将他完全吞噬。
禾盈袖与染墨白一样,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而卫东篱在摔碎了浸泡有蛇胆的小酒坛子后,便飞身从凉亭上跳了下来。
这时,一只白色的卷毛狮子狗跑到小酒坛子的旁边,舌头一卷,便将蛇胆吞入腹中。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孔子曰只觉得浑身一震,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当她慢慢张开眼睛,便看见了那个将她开膛破肚的刽子手——卫东篱!
正所谓仇人相见非外眼红,孔子曰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以何种形式存在,慢脑袋只想着要报仇雪恨!她张开嘴巴,亮出锋利的小狗牙,恶狠狠地扑向卫东篱!就算咬不死他,也必须让他变成终身残废!
所以……这一口,孔子曰是冲着卫东篱的小弟弟去的!虽然这种行为很下作,让她有些张不开口,但是,在仇比天大的qíng况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当孔子曰穷凶极恶地扑向卫东篱的小弟弟时,卫东篱正好转身走开。结果,孔子曰一口咬在了卫东篱的小屁股上,留下了两排弥足珍贵的……狗齿印。
卫东篱不曾想到卷毛狮子狗会咬他屁股,当真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一直藏身在暗处,默默保护卫东篱的侍卫,更是没有想到卷毛狮子狗会咬卫东篱!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侍卫提刀砍向卷毛狮子狗。
卫东篱怒不可遏,劈手从屁股上薅过卷毛狮子狗,想要捏断狗脖子泄恨!然而,他的手指却在收拢的前一秒停住,转身唤来他的贴身侍卫萧尹,问:“谁的狗?”
萧尹答道:“回禀王爷,这是茹美人的狗。”
卫东篱将手中的卷毛狮子狗扔给萧尹,“将它做熟,送给茹美人吃。”
萧尹低头领命后,掐着卷毛狮子狗的脖子,大步走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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