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琊心中惊疑不定,以巫越军的战力,怎会受到如此重挫?
这时眀翰过来解释了前因后果,鱼琊才明白事qíng的经过,一边震惊于敌人的心狠手辣,一边迅速召集兵马,准备去救援。
墨非提醒道:“除了水和gān粮之外,最好还带些gān净的衣物和防治疫病的药物。”
鱼琊一愣:“防治疫病的药物?”
听到鱼琊的反问,墨非才猛然想到,这个时代哪有什么防疫的药物?可是具体用什么药她也不是很清楚,再加上这个时代很多药材与原来世界不一样,她即使说得出药名也没法抓药。
洪水中会产生的疫病,有痢疾、霍乱、皮肤感染、登革热以及伤寒等,这些在现代都能用注she预防针或是各种先进医疗方法治愈,可是在这里,条件实在简陋。
墨非又想了想,痢疾、皮肤感染和登革热什么的,她了解不多,仓促之间也没法可想,但是霍乱和伤寒还是能做一下准备的。
想到此处,墨非道:“你让士兵每人带上姜、盐和茶叶,到时为主公等人用开水煮上几壶饮用,时间紧迫,暂时就用这个吧。”浓茶和盐能杀灭霍乱病菌,而姜茶则可驱寒。
墨非又跟鱼琊jiāo代了一些细节,才让他速速去准备。
到这会,墨非和眀翰都已经很累了,他们相互说了几句便各自回住处洗浴休息去了。
第二日,鱼琊带领了两万人马赶往巫越所在处,而眀翰立刻召集众文士以及中都所有稍有名望的士族,将此次鸠望大水之事详述予众人,同时严词痛斥狄轲等人的恶行。
在场诸人无不听得相顾骇然,幽国自立国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qíng,当即就有几名信守仁道的士族表示要将此罪行公诸于世。他们基本已经归顺炤国,自然不会再为幽国的权威着想,况且此事确实骇人听闻,所造成的伤亡和损失难以估计。
很快,此事经由士族与文人之口传遍了中都以东、东南、东北等大部分地方,引起了极大的震动,百姓闻之怨怒由生,各方有学之士无不笔诛口伐,幽国威信dàng然无存。
此是后话,眼前眀翰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此事的影响力扩到最大。巫越此行的失利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必须化不利为有利,尽可能为巫越争取将来的胜算。
而在此时,巫越等人正在饥饿、gān渴与疲惫中煎熬着。仅仅两日之后,很多士兵就出现了发烧腹泻等症状,他们不仅喝了污水,还食用了水中飘来的蔬菜瓜果等食物,实在因为饥饿难耐,所有能拿来吃的都吃了。甚至连被淹死的动物尸体都有士兵忍不住想取来食用,若非巫越严令禁止,之后恐怕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每每想到此处,巫越心中的恨意就多增一分。
待到第四日,依然不见援军的踪影,巫越心中疑惑,按理来说,先期部队再如何慢也该到达了。如今士兵的体力几乎弱到了极限,在缺水缺粮又无充足的休息之下,众人的行军速度更是低得不能再低。
巫越皱着眉头看向中都的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鱼琊确实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救援,第一批骑兵部队更是先一步前往,他们身上主要带着大量的清水和gān粮,可是让人惊怒的是,这批骑兵在路途竟然遭遇了偷袭,由于赶路匆忙,不甚中了陷阱,骑兵们人仰马翻,大多失去了马上的优势,然后被人数过万的敌人合围攻击。
鱼琊一直派人注意前方的动静,在骑兵遇袭之后不久,他立刻收到了消息,在心惊之余,立刻派兵救援。
两方人马相遇,展开了一场恶战,敌军眼看力有不逮便立刻选择退兵,鱼琊一眼就看到了为首之人正是狄轲。此人竟然有如此心计,计谋一环扣一环,先是水淹鸠望,重创巫越之兵马,然后故意放报信之人回到中都,知道中都会派出援救兵力,又再次设下埋伏。
他们这是想彻底消灭炤国大部分的主力!
鱼琊心中焦虑,明知此危机之时更需要冷静,可是被这群敌兵拦住的道路,每拖延一天,巫越等人的处境就恶劣一分。偏偏与敌兵的几次jiāo战竟然耽搁了三日,他们不过推进了百里,离巫越等人尚远。
最可恨的是,他现在不能再分兵,虽然已经派人去中都请援,可是估计报信之人凶多吉少。待中都发现qíng况不对,恐怕还需要一两日。
敌兵人数大概在三万左右,而他手上还有近两万人马,其中八千骑兵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战斗力绝对qiáng过敌军,可是敌军采取迂回骚扰的策略,令人防不胜防。
对方就是吃准了炤军的急切,故意拖延时间,同时一点点削弱他们的兵力。
正在形势对炤军愈加不利时,中都另一批援军竟然意外地到来了……
61、汇合 …
“鱼琊遇到麻烦了。”就在鱼琊出发之后的第二天傍晚,眀翰突然如此说道。
正在处理文简的墨非抬头看着他,奇怪地问:“何出此言?”
“在鱼琊将军出发时,我便派了几名探马悄悄尾随,就是为防止援军中途生变,鱼琊无法及时通知我们,若一切正常,我的探马今晨就应该回来报信了,然至今不见人影。浮图觉得这代表什么?”眀翰神色淡然,目光却闪出jīng光。
墨非面色一变,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眀翰身边问:“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眀翰道:“此事有八成可能出了意外,原本以鱼琊的能力,我并不担心他应付不了,可是主公那里却耽误不得。”
墨非静静地听着,并没有cha嘴。
“当务之急,一要尽快为主公送上补给,二要查探清楚鱼琊那边的qíng况。目前中都能动用的兵力不过4万,倾巢而出就会造成城内兵力空虚,到时很可能给敌人可趁之机,故出兵不宜多,且不能走漏风声。”
墨非翻开地图,前往巫越所在的路线有三条,一条是鱼琊所走的官道,一条要从西南山地绕行,耗日持久,而第三条……眀翰道:“正如你所看到的,官道和远路皆不可行,而这最后一条是从西北坐船走水路,不过一天就能抵达落翼平原,从此处上岸再行数十里便可与主公相遇。然而此路凶险,若遇埋伏,很可能全军覆没。”
墨非想了想道:“若敌军已经埋伏在官道,那么应该没有多余的兵力再在此处设埋伏才是。”
眀翰点头道:“没错,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遗憾的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搜集qíng报了,只能搏一搏。”
墨非沉默了一会,道:“如此,此次行动便让浮图参与吧。”她能提前预知危险,必要时应该能起到奇效,况且她也确实很担心巫越,不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始终不踏实。
眀翰眯着眼看了他半晌,道:“好,今晚我们先与众将军商量好细节,抓紧准备物资,明晚便行动。至于鱼琊那边,就jiāo给在下了。”
主意一定,眀翰立刻召集了几名可靠的将领,将推测与行动计划一一陈述,众将听罢惊怕不已,惊的是敌军的狠辣,怕的是巫越身有不测。
不论qíng况如何,此事都非进行不可,几名将领纷纷请命领军。眀翰最终挑选了一名健壮沉稳的年轻将军,墨非为随军参事,率领一万士兵,随身随带充足物资,明晚从翼水坐船前往落翼平原。
受净河大水的影响,翼水的水位亦升高了近两米,沿岸很多土地被淹没,好在qíng况并不算严重,附近百姓并无伤亡。
此事对墨非等人来说却是幸运的,翼水向来以险峻著称,水中暗礁无数,可是由于水位上涨,原本的礁石都沉入了深处,大大降低了行船的危险,只需谨慎一点,便可安全抵达目的地。
在上船之前,眀翰慎重道:“请将军和浮图公子一定将主公平安救回。”
两人同样慎重地点头。
在鱼琊领军离开中都的第四日,意外前来的援军打破了原本的僵局,军师眀翰带来了jīng兵两万,给敌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他们只能退守三十里,在要道筑起防御工事,原本想分兵去解决巫越的残军,可是一来大水未退,二来不知道巫越等人的具体位置,故只能尽可能拖延炤国援军的时间。
目前炤军有了充足的兵力与粮糙,占据了一定优势。
若炤军采取猛攻的话,敌军必然败退,可是同时,他们的损失亦不会小,如今应该尽可能的以最小的伤亡换取胜利,敌军并不知己方另有军队去救援巫越等人,这正是可以利用之处。
在眀翰与鱼琊汇合的第二日,墨非等人亦顺利到达落翼平原,疾行数里终于赶上了巫越等人。
当墨非再次见到巫越与他的亲兵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断水断粮数天的士兵们,浑身污渍,步履阑珊,憔悴的面容上,目光如死水般暗沉无光,他们在见到援军的到来时,惊喜之下竟然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非从没见过这种凄惨的场面,霎那间就感觉鼻子一酸。
“主公。”墨非走到巫越身边行了一礼,这个男人此刻端坐在一块石头之上,满身脏污,发髻凌乱,可是目光依然坚毅。
他轻轻道:“你来了。”
墨非正要答话,那年轻将军已冲过来单膝跪地,难受道:“主公,您受苦了。”
“无事,你们来了便好。”巫越缓声道,“先给士兵发些吃的吧。”
年轻将军立刻准备派人给士兵送上gān粮,墨非忙阻止道:“莫要gān吃,先生火烧水,将gān粮化开再给士兵吃。”
那年轻将军看了看巫越,巫越点头:“就照浮图所说的做。”
于是年轻将军一边派人开始烧水煮饭,一边将生病的士兵集中到一起,先给他们换上gān净的衣物。
同时,也为巫越支起了一个帐篷,此次为了尽可能地多带点食物,所以只带来了三千顶帐篷,主要提供给生病的将士。
这些受难的士兵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在闻到阵阵饭香之后,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尽管这些平常难以下咽的粗粮,在此时却成了人间美味。
当士兵终于喝上热腾腾的汤水时,不少人竟然留下了眼泪。铁汉素来流血不流泪,只是此时也不能不为这绝境中的生机而动容。
墨非亲手将热汤递给巫越,巫越接过来,先浅浅地喝了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墨非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巫越问的是为何这么晚才来救援。
她回道:“鱼琊五天前就出发了,可是路上遇到了幽军的偷袭,我们是坐船从翼水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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