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升见了当真是哭笑不得,但还是恭敬地收下。
“李公公要不要喝杯茶再走?”叶灵霜边问,便朝墨月递了个眼神,墨月连忙提着半空的水壶往外走,方向自然是不远处的暖饮阁。
李福升微微诧异,没想到她这话竟是来真的,以往宣旨不少,介于他这个总管太监的身份,当然有不少小主子也这般说,但大多只是客套话,并未真的看茶,见那叫墨月的小丫头一点儿不含糊地提着水壶走了,另一边站着的云娇也适时去找了新茶杯出来,一副认真待客的样子,李福升生生地愣神了许久。
“叶充媛当真不必麻烦了,奴才宣完口谕后还要返回苍銮殿给皇上回话呢。”李福升连忙道,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见留他不住,叶灵霜有些惋惜道:“那李公公路上小心。”想到什么,眉眼的紧皱松了许多,笑道:“现在走也是好的,等会儿的日头又该是变毒了。”
送走了李福升一gān人,叶灵霜懒懒地坐在短榻上,面上有些倦怠,“墨月,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
墨月点头应是,一脸的喜庆。翠荷殿的其他下人皆是为主子欢喜。
“你们都下去吧,云娇你留下,我有话问你。”叶灵霜忽道,这话引起其他几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娇一眼,才缓缓行了礼退下。
叶灵霜淡淡扫她一眼,“说吧,我可不想给自己留个麻烦。”
云娇跪在叶灵霜面前,呼了口气,将自己的过往缓缓道来。原来,云娇本是贤妃流云宫中的丫鬟,贵淑贤德四大正妃宫中各有八个使唤下人,四个太监四个宫女,云娇便是其一,但她并不是一开始就伺候贤妃,而是后来被替补过去的,还没gān到小半个月便又被贤妃借口换走了,后来云娇才知道,替她的侍女是一个叫锦玉的新进宫女,直到现在贤妃都很器重她。
这其中似乎有猫腻呢,叶灵霜听着云娇的解释,嘴角微勾,心思飘向了远处。
“娘娘,虽说奴婢伺候过贤妃,可是仅呆了小半月不到,还被贤妃发配到了几乎是没有地位可言的最末等宫女太监司礼院,那里一般都是刚进宫的小太监小宫女,奴婢本就在那里呆了整整三年,若是再呆上三年,奴婢……”云娇失了先前的镇定,神色有些哀戚,继而目光坚定地看着叶灵霜道:“奴婢以后定当好好服侍娘娘,望娘娘许奴婢常侍左右!”
虽说这般表明了自己的真心,云娇心里还是打着小鼓,一般伺候过主子的下人很少有其他主子能不计前嫌地重用,虽然她认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似外人看到的那般单纯。
叶灵霜看了她许久,忽地笑了,“若你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可是,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太多了,我又怎不知道你是不是披着一张忠诚的皮囊,肚子里却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云娇眼微睁大,变得沉默不语,缓缓地低了头。下垂的手一点点握了起来随即又松开,猛地,那低垂的头颅抬起,眼睛满是光亮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奴婢不敢对娘娘有所隐瞒,其实奴婢早已厌倦了这宫中生活,奴婢希望等到有朝一日,娘娘你不再是如今这个位置而是有足够权利的时候,可以放奴婢出宫。”
叶灵霜直视着她的眼睛许久,呵呵一笑,“你就这般相信我的能力?“
云娇道:“我从娘娘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娘娘并非等闲之人,而且……野心不小。”说完后又立马低头伏在地上,“奴婢口出狂言,望娘娘莫怪。”
“你跟墨月那丫头倒很相像,很明确自己想要的。”叶灵霜垂眸看着那伏在地上的姿态,满意笑了笑,“你的处世态度我很欣赏,若是你以后真能帮助我,你的要求自然不是问题……行了,起来吧。”
“多谢娘娘!”云娇一脸的神采,哪里似先前那般死气沉沉。
遣了云娇,叶灵霜一个人靠在窗口,望着远处斑驳的树影。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现在的她又岂会随意相信任何人。虽说升了三级直到充媛的位置
,可是皇上却没有让她搬去东西六宫的任何偏殿?他从来不会吝啬那么一个小恩赐,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他原本也是打算宠上一两次便将她搁置在这翠荷殿不再前来?叶灵霜眉头轻皱,抱在肩膀上的纤细长指来回敲着,想着脑中那些繁杂的事qíng,心里的烦躁怎么也消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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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升细细汇报了宣完口谕的qíng况,又呈上了那装满碎银的绣莲花荷包。
大晏帝看了看那荷包,微微挑眉,露出几丝不满,这小女人不是说要专门做一个给自己么,原来其他的都是做这种用途。
“听说你在翠荷殿外候了很久。”李福升正yù退下,大晏帝忽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叶充媛请安后又去了甘泉宫一趟,所以回来晚了些。”
大晏帝眼一沉,“她可是去探望婉贵嫔了?”
“回皇上,并未,叶充媛说以前住在流沙宫的一个姐妹与她感qíng要好,在琪贵妃那里请早安的时候听闻她病了,便去探望了一下,那小主正是住在甘泉宫的偏殿。”李福升见大晏帝似有误会,便不急不缓地道来,要是以往他定不会这般详细地解释,但是叶充媛那人他印象不错便下意识地多说了几句。
“以前住在流沙宫的好姐妹?”大晏帝眉轻挑,带了几分笑意,会几下花拳绣腿的小女人,她的好姐妹会是什么样的?不过,大晏帝眉头稍拧,这后宫会有姐妹qíng的话便真是怪异了,想起自己的母妃,大晏帝面色明显暗了暗。“李福升,回头查查叶充媛说的那姐妹是谁?”
李福升嘴唇蠕动几下,最终只是低低应了句是便告退了。住在甘泉宫的偏殿且是从流沙宫那里迁来的,李福升稍稍一想便也记起一些,应是那个长相清纯的安婉仪吧。没想到只短短一个月,皇上便把这女子忘得一gān二净,后宫的女子当真可怜。李福升叹了口气,摇摇头,其实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娘娘,今夜皇上去了琪贵妃那儿。”墨月将前不久刚打探的消息低声上报给坐在榻上小憩的女子。
“嗯。”叶灵霜淡淡地应了声,表qíng无甚惊诧。倒是墨月有些小不满,难道皇上只来了两次便不再光顾翠荷殿了?其实墨月担心也是有理由的,红落殿的柳才人才貌亦是不凡,可是皇上也只是仅仅宠了两次便再未去过红落殿。
“都去歇着吧,不必再等了。”叶灵霜倒是不在意地扫了几人一眼,淡淡道。
墨月看了一眼假寐的叶充媛,朝云娇四人摆摆手,几人便动作轻缓地退了出去。
叶灵霜看着窗外的月光,皎洁无比,可是乌云一过便挡去了大半。
皇上会去铛月宫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不知琪贵妃会不会善用这次机会。
第二日,怕是有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吧……后宫从来不缺少看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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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又见皇上
自大晏帝去琪贵妃那里宿了一晚后,到甘泉宫的次数便少了许多,偶尔去上一两次也是选了甘泉宫的两方侧殿。原因无他,据说是皇上得知婉贵嫔身子有恙,便遣了专门的太医看诊,结果经那吴太医确诊,婉贵嫔是得了重伤寒。为了皇上龙体着想,吴太医提议皇上还是不要多加探望,以免染上这风寒。
大晏帝只是淡淡嗯了声,便不再去那甘泉宫正殿。婉贵嫔的侍寝牌子被撤了下来,一直很久,久到大晏帝似乎忘了这人的存在,甘泉宫的门槛也渐渐冷了下来。
叶灵双嘴角一直勾着,听完这消息心里顿觉舒畅无比。从墨月手中取过小扇自己慢慢扇了起来。
“娘娘,皇上已经十天没有来咱翠荷殿了。”墨月又从桌上取来另一把小扇,轻轻给自家主子扇着,顺便习惯xing地道了一句。虽然以往最是chūn风得意的婉贵嫔失宠了,她也很是高兴,可是皇上已经许久不来主子这儿,她难免为主子担心起来。
“墨月,皇上总归要来的。不是说这几日皇上大半时间都是歇在琪贵妃和贤妃那边么,我自然是比不上她们的。”叶凌霜不在意地笑笑,似乎将皇上宠幸谁这件事看得很淡,却又隐隐之间算计着什么。
“今个儿我心qíng不错,想在院子里练练拳脚,替我找件束腰对襟襦裙来,现在这身施展不开。”叶凌霜语气颇轻快,朝墨月笑道。
刚刚沏好茶水的云娇一听这话,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僵,十分诧异地看了叶凌霜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墨月。她是否听错了,主子说要出去练练拳脚?这是这些个娇生惯养的后宫女子该做的事?
墨月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一脸的笑意,走到衣柜子前开始翻找裙摆较短的对襟襦裙。
“云娇,佩环那丫头呢?”叶灵霜自她手中接过茶水,顺口问了句,然后便轻chuī那浮在水面的碧幽茶叶,慢慢啜饮起来。
“回娘娘,方才茶壶里的热水快见底,佩环拿着茶壶去暖饮阁了。”云娇低头答道,见叶灵霜将小扇搁置在了一旁的桌上,便自己拾起,轻轻扇了起来。
“这丫头倒很勤快。”叶灵霜将茶盏放回桌上,笑着道了一句。
墨月找来一件桃粉色束腰对襟襦裙,又给叶灵霜梳了一个漂亮的十字髻,先将头发盘成一个“十”字行的发髻,再将余发在头的两侧各盘一鬟直垂至肩,再用一根碧绿祥云簪子固定住,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颇有几分侠女的
风范。
“娘娘这身装扮真是令奴婢眼前一亮。”墨月笑道,又取来一对浅粉色明月珰yù给戴在那晶莹耳垂上,却被叶灵霜伸手止住,“不用了,只是去练练拳脚,不必这么麻烦。”
云娇在一边捂嘴偷笑,打趣道:“墨月姐姐手艺真是巧的很,这么一打扮,娘娘看起来既不失那份高贵又多了几分俏皮。”
“行了,你们就别打趣我了。云娇,叫安德子和吴团在殿外好生守着,如果有人来了及时吱个声儿。”叶灵霜嗔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吩咐道。
“娘娘放心,方才墨月姐姐给娘娘梳妆的时候奴婢已经吩咐了。”云娇笑道,和墨月一块搀着叶灵霜站了起来。
“你办事的能力深得我意。”叶灵霜满意地看她一眼,嘴角轻勾。想必这丫头在司礼院的四年里,规矩不是白学的,为人处世通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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