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厅在一连串的问题后变得鸦雀无声,没有谁敢这么保证,可是他们又还带着点小小的侥幸,内心不是很服气的想着,那万一呢?万一烧死贞德上帝的怒火就平息了呢?到时候陛下您是不是要道歉啊?
当然,是没有人敢这么对国王说话的,所以他们只能用沉默表达抗议。
带着王冠的奥古斯特,很努力的昂起了自己如今变得特别有“分量”的头,心想着终于安静了,啊,舒服。他不求他们真心服他,只求别在叨bī叨。
谁曾想,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到了诡辩的破解之法,他说:“不先烧死她,谁能知道结果呢?”
“……”exm?怎么着?烧错了就当是白烧了?
当然不能白烧,奥古斯特实在是太低估这些人的凶残程度了,很快就有大臣表示,烧错了那就是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我们还有很多可以烧的“罪人”。反正就是一定要加qiáng和宗教裁判所的合作,在灾难面前,只有万能的主能够拯救我们。
随着黑死病的盛行,本就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宗教裁判所彻底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虽然教廷换了新教皇,但是被称之为战神教皇的这位陛下,并没有撤销他前任的一些决策,好比女巫狩猎和宗教裁判所。
那些穿着黑袍子的修士,总让奥古斯特想到食死徒这个极端物种,打着高义的旗号,实行恐怖主义。
英格兰还好一些,毕竟英格兰正在进行宗教改革,大力发展新教,并不算特别给女巫狩猎与宗教裁判所面子。法兰西就不同了,作为老牌的天主教国家,宗教裁判所从一开始就有土壤,等奥古斯特入主的时候他已经暂时没有办法减轻宗教裁判所的影响力了。
当然,奥古斯特一直在致力于和宗教裁判所斗智斗勇,如果不是他如今还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他都想把黑死病的锅推到女巫狩猎这种反社会的行为上了。
那些自诩为文明人、上等人的贵族大臣们,却一个比一个愚昧。
奥古斯特当时听到气的想打人。
然后,他就真的打了。
在法兰西的这一年多,奥古斯特的日常口语依旧是个渣,但是骂人的词汇量却与日俱增。几乎每一天他都会产生“要么掐死那些大臣,要么自杀,要么大家同归于尽”的可怕想法。如今,他终于勉qiáng如愿以偿。
并拒绝道歉。
国王和大臣打起来了,咳,好吧,是年轻的国王单方面殴打一个够当他爸爸的大臣,结果会怎么样呢?
结果就是珍夫人对安妮教育的那样,打也白打。
哪怕对方怀恨在心,想要伺机报复,也需要时间,需要部署,需要上下串联,而奥古斯特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人当下K.O.。这就是当国王的“魅力”。
奥古斯特之前忍啊忍,是因为他想当个好国王。这和他在英格兰当议长的时候不一样,身为议长的他只需要别人怕他、听他的话就够了,因为他很清楚英格拉并不是他当家,早晚有天他要还政于王,由他来唱黑脸,把表现的机会留给堂弟,简直完美。但是当奥古斯特自己当上国王之后,他就不能再走那条老路了,除非他打算在本就局势不稳的法兰西政局上再加一把火,当个几日亡国的bào君,那他自然是可以怎么慡怎么来。
可惜,在忍了一年多后,奥古斯特还是没能忍住。
拉斐尔被迫结束与从罗马来给他紧急汇报一些yīn谋诡计的主教之间的谈话,匆匆赶到阿波罗厅时,奥古斯特正坐在镶满宝石的huáng金御座上喘气,打人也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
至于被打的那个,对不起,并不在拉斐尔的关注范围内。
拉斐尔气势汹汹的上前,压抑着怒火行礼,然后没用几句话,就把奥古斯特给劝了下去。奥古斯特一走,拉斐尔就彻底不打算再当个好好先生了,他对匍匐在地、痛苦呻吟、被打的怀疑人生的大臣(国王那么纤细的个头,为什么打人能这么疼呢)道:“好好反省一下陛下为什么那么生气吧!这到底是我们的法兰西,还是教廷的法兰西!”
拉斐尔在来的路上已经把奥古斯特和大臣的纠纷了解了个大概,并火速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背锅解释。
刚刚还在悲愤于国王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的贵族大臣,忍着痛,傻在了原地,和其他同样被拉斐尔一句话教育了做人的大臣一样。一开始不少人在心里还是感同身受的站在被打的大臣一边的,觉得国王一言不合就打人实在是有点过分,如今却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过愚蠢了。
是啊,如果按照他们之前那个思路下去,那法兰西不就会再一次由教廷说了算吗?想想他们之前的国王都在做什么?支配教廷!把教皇当做手上的傀儡木偶!怎么轮到他们这里,又要倒退回被教皇支配的黑暗过去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
用一句话就颠倒了黑白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关注不了这些大臣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内心活动了,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奥古斯特,他的国王陛下。
国王的套房内,著名的“法兰西守护国王安睡”的浮雕下,国王正抱着双腿,蜷缩着坐在金红色的大chuáng上拒绝jiāo流。
随着大门的关闭,拉斐尔缓步上前,还没开口,年轻的国王就像是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的下来了。
“你怎么了?我很可怕吗?”
“你肯定很生我的气。”国王与拉斐尔对视,浑身僵直。
“我没气啊。”拉斐尔哭笑不得。
“你一定生我气了!”国王咬死了不肯松口。
“我真没有。”拉斐尔很无奈,他的爱人有个神奇的本事——在他真的生气时完全看不出来,在他没有生气的时候又会脑补一大堆自己恐吓自己。
拉斐尔时常想说,既然奥古斯特已经大脑简单了,敢不敢不要搭配上脑dòng大这种诡异的人设?很反人类诶。
“反社会人格没资格说我。”奥古斯特和拉斐尔一张chuáng上睡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老夫老夫了,很多话他终于敢摆在了台面上说,好比他一直觉得拉斐尔就是个大反派。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没有生气?”
“你有什么理由不生气?”奥古斯特跳下chuáng,在大到仿佛能听到回音的房间里烦躁的走来走去,从绣花的帷幔这边走到镀金的护栏那边,再走回来,来来去去,纯白色的羊毛地毯都快被他摩擦出静电了。
金色的卷发呆毛一如国王的心qíng,带着“我觉得我没错”的倔qiáng,又有着隐隐的“虽然我没错,但是还是搞砸了,要让爱人收场”的愧疚,天知道一撮呆毛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戏。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拉斐尔没辙,索xing坐到了一边,让奥古斯特自己冷静。
“趁着你不在就开始搞事,把之前隐忍换来的大好局面全部付诸东流。让你的辛苦白费了不说,还有可能会引起法兰西内部更大的矛盾,本来那些三天一起义、五天一反叛的事qíng好不容易才消停下去……”奥古斯特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只想抱着斑比瑟瑟发抖。
自由驰骋在红色大理石庭院里,无人敢惹的老鹿斑比,在追着一个大臣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打了个喷嚏,差点把自己吓死。
飞鸟震翅,绕过凡尔赛独特的平行房顶。
套房里,奥古斯特对自己的数落终于告一段落,最后的总结陈词是:“都这样了你还没有打死我,我相信你对是我真爱了。当然,我对你也是,无论你相信与否。”
最后这句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让拉斐尔本来想说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口。他一个健步上前,搂着奥古斯特的腰,什么都不准备在想的就深吻了下去。有些时候奥古斯特总爱说些犯规的话而不自知,拉斐尔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当冲动完了,拉斐尔才一脸餍足的低声诉说:“我当然相信你是爱着我的。”
奥古斯特一连懵bī的想着,为什么他和拉斐尔的日子总是过的这么相爱相杀呢?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第123章
奥古斯特最终还是找到了和拉斐尔好好说话(至少不会发展到chuáng上)的办法——找黑太子来当围观的吃瓜群众, 真。吃瓜。
国王套房旁边的小会议室内, 奶白色金边长桌上,已经被仆从摆满了各种切好装盘,配以不同雕花装饰的水果,专门为黑太子准备。这个因为疫病蔓延,而被儿子qiáng硬的“扣押”在巴黎, 难得老实了一年多的银发男人, 最近对甜的倒牙的瓜果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爱, 谁也解释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黑太子将其qiáng行解释为中年危机, 事业遇到了瓶颈, 儿子叛逆搅基,哎,生活中唯一的甜就剩下水果了。
奥古斯特却是看一次想要笑一次。
黑太子穿着一身宽松的服饰,坐在沙上给儿子递瓜, 纵容他发神经:“你笑什么?”
“吃瓜群众。”奥古斯特是个自high boy,总能自己戳爆自己的笑点, 讲着讲着就笑作了一团, 留下旁人一脸的茫然。
此时此刻就差不多是这个场景。
幸好,黑太子和拉斐尔都已经习惯了奥古斯特这样, 并不以为杵,反而自顾自的开始了这次会面的主题——他们该拿贞德怎么办。
“我个人的主张是顺应民心,直接烧死。”拉斐尔的想法总是这么的反人类。
只不过以前拉斐尔不会把他反人类的一面表现在奥古斯特眼前,如今终于开始试着有什么说什么了。
就像是在一段感qíng里,刚刚热恋的时候你肯定放不开在爱人面前大口吃东西, 又或者做些很不雅的事qíng,甚至是无法在同居的时候当着喜欢的人的面上卫生间。可是等老夫老妻了,当你的心接受了“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把你爱人吓走”这个现实,给足了爱人信心之后,你终于可以变得像个需要吃喝拉撒的正常人类了。
拉斐尔和奥古斯特的qíng况也是如此,只不过拉斐尔在没jiāo往之前就和奥古斯特同居了很多年,他一点都不怕自己的日常丑态被奥古斯特看到,他更怕的是把他丑陋的内心剖析给奥古斯特知道。哪怕是他都知道的,这样的他在一般人眼中会被称之为无心的怪物。
奥古斯特必须说实话,第一次知道拉斐尔真正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纵使他早就知道拉斐尔没有同qíng心,是个从小到大都十分尊重人设的反派,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大跳。
怎么比喻好呢,有的时候(注意,是有的时候,不是大多数qíng况),拉斐尔想要杀一个人,不是因为那个人有多讨厌,拉斐尔有多恨他,或者是为了侵吞多大的利益,拉斐尔想要动手仅仅是因为这样做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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