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就是向着姐夫嘛”郭炜嘟囔着,
挨了母亲一记飞眼,又嘻嘻笑着“我不要那把剑就是,阿姐能不能送我一批大马?”
亮闪闪黑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仿佛不答应他真是天理不容似得,郭圣通看的忍俊不禁,“行,就送你一批大马,一会儿让人带着你去挑,你看重哪匹就选哪匹,不过你得答应阿姐,要按着师傅教导慢慢学,别让我又听到你再偷着骑马掉下来的事”
“喏,喏,喏,喏,谨遵阿姐令,嘻嘻”
“你就惯着他,行了,去和疆儿玩吧,你让人给他做的那一圈铃铛环,他正新鲜呢”
刘氏被外孙叮叮当当不断摇铃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疼,便把儿子祭出去了,郭炜一听有大马了,欢喜的跑去逗小孩儿,阿姐送他的,便是阿爹阿娘也没办法驳回,不错。不经意间抬头看见姐姐柔和的目光看着他们这边,心里一动,右手捂紧拳头,眼里闪过幽光、脸上哪里还有一丝孩童的稚嫩,不过顷刻又都消失不见,恢复了顽童的样子。
郭圣通不会对自己至亲捻指透心,也没有发现弟弟的异常,还在和母亲说着刚刚的话题“阿娘对铫期将军可有印象?”
“铫期?是女婿身边那个黑黑壮壮的将军?有几分印象,通儿怎么说起他了”刘氏有些不懂。
“他是颍川郡人,父亲做过太守,家世不错,而且为人极正直,家教甚严,他家中有位妹妹,芳龄十三”
刘氏沉默,看着女儿的目光也变得深邃,她自是知道这个铫期是最早跟随女婿的一批人之一,女儿这是不想和北地世家再度联姻了。
郭圣通由着母亲看,她是不会再给弟弟找一位北地出身的世家女子的,她看重这位自是为了以后打算,那人看着黑妆憨厚,实在最是重信义、知进退,绝不会拖自家后腿,且以后的地位不高不低,不是河北出身、也不是南阳出身,这样反倒更好,她是知道刘秀以后有多抑制外戚的,这人应该能让刘秀放心,自家也不吃亏,她也不能随便给弟弟找一个,那姑娘她是有印象的,有主见,有胆识,正好能补齐弟弟的不足,堪称良配。
“我回去问问你阿爹的意思,再者也要相看一下姑娘的”
“这是当然,阿弟现在也不能定下,慢慢相看才是”
……
南阳新野,yīn家老夫人在听得yīn就有了下落、又在女儿苦苦相劝下终于肯正常进食,只是还不搭理yīn识,只说什么时候给yīn兴报了仇什么时候再来见她这个母亲。即便是这样yīn识也送了口气,和刘家那边谈妥,刘俍还在牢里关着,他们也不再追究yīn就下落,只南阳的一gān世家见着yīn家便是有些疏远尴尬了,而与
樊家的联姻他也不奢望了,刘氏本就是刘仪亲堂姑,她是看着刘仪长大的,疼若亲子,此时已然不和yīn家往来了,yīn识没办法也只能慢慢缓和。
对于自家内部的清理却是加紧进行,暗中查了几个月终于找到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了后廊一个粗使唤婆子是和yīn顺一前一后进府,平时私下颇有联系,暗中派人去查,结果却让yīn识震惊也更为痛心。
“大少爷,yīn顺与府门前求见”
“让他进来吧”yīn识平静的说道。
进来的人已经不再是小厮打扮,不卑不亢的,一点不像原来溜须拍马、左右逢源的yīn顺,“我自动送上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大少爷放了我姨母”
yīn识先不说话,只盯着他看,为什么他没早发现,yīn顺的长相真的随了父亲三分,“你就这么恨yīn家吗?你处心积虑害死的不也是你的哥哥吗?”
“恨,为何不恨?哥哥?这我可不敢当,当年那个老妖婆下令将我母亲打死、决计想不到有好心下人放她一马,更想不到母亲已经怀了身孕,只可惜生下我不久便是亡故了,连一天福都没来得及想……她有何错?她也只是个婢女,如何能违背主人之命?那老妖婆和那死老头子斗气,便拿我阿娘出气,一条人命在你们这些人眼中还不如一只鸟雀贵重,凭什么?凭什么我阿娘只能等死?凭什么我本是yīn家少爷却要从小颠沛流离、受尽世间磨难?我恨,恨yīn家上下所有人!”yīn顺越说越激动,最后已然是爆红双目、冲着yīn识嘶吼。
“你恨,你可以冲着我来啊,二弟三弟又有何错?你再恨yīn家人也改不了你身上也留着yīn家血液的事实!”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主母处置个把仆人婢女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只他家一直秉承良善之意,很少有这样的事出现,那个婢女,当年他虽小,也有些印象,那时二弟才出生不久,父亲一次醉酒幸了那个婢女,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当时母亲正和父亲闹脾气,听说这事,自然不肯放过,直接下令打死那个婢女,父亲心中虽不忍、但不可能为着一个下人给自己妻子没脸,又是他有错在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却不想惹下今日之祸,yīn识痛苦地闭眼,祸起萧墙,手足相残,让他该如何做?
“yīn家的血液,我不稀罕!我处心积虑十几年,混进yīn家,挑唆yīn就,买通杀手,本来是可以一包毒药毒死你们的,可我就是想看着你们挣扎、想慢慢一个个熬死你们,不妨告诉你,便是你家大小姐之前被qiáng人所掳,也有我的相助,只到底低估了你yīn识,如今败者为寇,我无话可说,只求你放了我姨母,姨母
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成人,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我不会放你们离开,你们必须给我二弟抵命!”yīn识想着自己惨死的弟弟,再不管眼前人也流着yīn家血液,更不可能放这样的祸害离开。
“嗤,yīn大少爷这翻脸翻得可是真快!”yīn顺嗤笑一声,对上yīn识的眼睛,“我若把yīn就的藏身之处告诉刘信你说他会如何?他 可不是刘赐,那般有耐心、考虑的那么多哦!”随即凑到yīn识耳边说了一个地点。
yīn识脸色瞬间变化,忍了再忍,方把眼里的bào怒之气忍下,“真可惜你没有养在yīn家!好,我可以放了你姨母,但你不能离开”如今他更不能放这样的人离开了。
“我说过败者为寇,只要你放我姨母离开,我任杀任刮,不过你可别给我耍花样,我的人见不到姨母安全,你就等着给yīn就收尸吧“
“来人,放了那婆子离开,任何人不得阻拦“
yīn识立马下令,yīn顺看着姨母昏迷着上被他的人带走,方慢悠悠地回到yīn府,“yīn大少爷打算如何处置我啊?”
“你说呢?我说过会给二弟报仇的,任何人不例外,你既然不承认自己姓yīn,我也不必再念什么手足之qíng”
“手足之qíng?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事了,既然败在你手,我无话可说,但也绝不会落到那老妖婆手里受rǔ!”说着便见yīn顺狠咬了一下牙关,随即嘴角黑血流下,却是吞了巨毒气绝。
yīn识见着眼前年轻的尸体,睁楞了半天,只觉一口气闷在胸口,呼不出又吞不下,站了一刻钟方道“将他装殓了,厚葬在城外吧”见着属下进来,很快已经调整好qíng绪,“跟上那批人了吗?”
“幸不rǔ命”
“很好,速速派人将三少爷再度转移它地,这次绝不能再泄露行踪,否则你提头来见!等三弟安置妥当之后,那帮人一个不留”
“喏”
yīn识一个人走到yīn家老夫人院中,挥退了众人,众人不知道他家大少爷和老夫人说了什么,只听到房里传来几声凄厉的哭喊,似是“报应”之类的,再之后大少爷安然走出,而老夫人再不复之前的嚣张,也不再管家,连着屋子都很少出了。
夜半三更,新野城外半山上的无主之坟地中,趁着半月之光,一处新坟前隐约见着人影,白衣的年轻人给一名看似气绝的少年服了一粒药丸,等了半个时辰,气绝的少年居然奇迹般的苏醒过来,白衣人笑道“你倒是好睡?再不醒就真当你去见阎王了”
这少年正是之前服毒身亡的yīn顺,咳了几下,“还不是你老兄故意来晚了了半个时辰,害我在地下又冷又
饿的,你还说道起来了,当心主人知道不罚你“
“哎呀,为兄知错就是,小弟原谅则个”
“好了,说正题吧,莫姑姑那边几日后应该能顺利甩掉那些人,我也该出发离开南阳了,只我实在不明白主人让我又去做的事是为了什么,真真想破头”少年揉着脑袋,边和白衣人把坟复原,边说着。
“让你去做你就去便是,哪里那么多问题?你还想挨罚不成?”白衣人拍了少年脑袋一下,教训着。
“不问就不问,真是的,不许再拍我,都叫你打傻了”
“好了,看不出问题了,你连夜离开,记住以后不该问的千万别问,不要犯了主人忌讳!你我都是孤儿,自小被主人收养,该知道她最烦什么”贺桐再次郑重嘱咐,主人在当初就布下这局,原来的yīn顺确有其人,只是在进yīn府前就被调了包,那莫姑姑也替换了原来yīn顺的姨母,他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能提前想到那些,然这样的结果却越发让他觉得主人可怕,他不希望朋友犯了主人忌讳。
少年真名尹仲源,这会子听的连连点头,看时辰不早,便别了朋友,骑了快马带着几个人一起离了新野,此人以后还会有故事,此处暂且不提。
却说yīn识不用再背着不能为弟弟报仇的黑锅,心里平静一些,虽属下跟丢了人,但到底三弟还平安,也就让人继续秘密追查,又梳理了一遍家宅下人,觉得家中应该再无类似之事,便着眼于更重要的事,他早收到消息,郭氏诞下刘秀长子,而刘秀已然基本平定北地。
yīn识坐在书房,看着那摆好的棋局,可如今已经没有陪他下棋之人,也没有了替他分忧之人,收回落寞,向着对面的妹妹道“郭氏已然诞下一子,名刘疆”却听的杯子落地地清脆之音,yīn识没有像以往一样安慰妹妹,只是淡然地已经有些残酷的继续说着“你已经定给了刘秀,他如今的势力也绝不允许你另嫁他人,你是必然要进刘家门的,可形势与咱们不利,而我等绝无就此认输之理”yīn识定定地看着yīn丽华,“妹妹,从今以后,你的生活将不再由你!”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要去参加公务员考试,祝我好运吧!
下一章提快进度,该是三人见面的时候了,期待首次过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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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洛阳
公元25年六月二十二,刘秀在诸将拥戴下于河北鄗城千秋亭即位称帝,建元“建武”,为表重兴汉室之意,仍然使用“汉”为国号,后分封诸将,此时的刘秀已然不是那个带着十几个人单车巡河北的空头大司马,而是拥兵百万、跨州据土的实力豪qiáng。当然刘秀并未止步于此,趁更始、赤眉jiāo战之际,先后派邓禹、冯异率兵进入关中,以图良机,且继续南攻,八月,刘秀座下十一将军兵围洛阳城。九月赤眉军攻占长安,更始帝刘玄请降后被杀,二十六日,朱鲔率洛阳全城人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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