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镇远进门的脚步一顿,反手关上门。
已经过了十二点,但今天生物钟并没有准时到来。他躺在chuáng上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有了朦胧睡意,就在半睡半醒间,他感到有人坐在chuáng边上看着他。
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以至于他一下子就醒过来打开灯。
凌博今一声不响地趴在chuáng边上,“师父。”
常镇远qiáng忍住把枕头丢在他脸上的冲动,冷声道:“你到底想gān什么?”
“师父,你认真的吧?”凌博今道,“真的喜欢我吧?”
……
他这辈子一共表白了两次,虽然动机不同,过程不同,结果不同,但感受都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常镇远把闹钟放到他面前。
凌博今道:“我睡不着,不说清楚,我睡不着。”
“你想说什么?”常镇远烦躁地问,“想说你打算和我一起过一辈子?以后不结婚不生小孩,就我们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白头到老?不管你家庭的压力,父母的期盼?不管世俗的眼光,社会的舆论?”
凌博今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很黑,光很亮,亮得瘆人。他用力地点头,“嗯!”
常镇远哑然。
“师父生气我会紧张,师父伤心我会难过,师父不理我我会紧张又难过。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样感觉的人。”凌博今盯着他,缓缓道,“以前觉得是因为你像我父亲,后来师父亲了我,我才知道……其实我们还可以是这种关系。就好像本来搭好的建筑被推倒重来了,很,很颠覆,但是重新建造起来的建筑形状比本来的更加贴切完美。就好像,我们就应该是这种关系。虽然,社会,舆论,家庭……可能会带来很多压力,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是对的。就是这种感觉。师父呢,一定也是这种感觉吧?”
……
他为什么要去亲他!
常镇远想再重生一次,然后在常镇远胡言乱语之前装个炸弹gān掉他!
“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会让师父一个人走,我会和师父一起承担。”凌博今道,“我想了很多天了,我认真的。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妈妈她这几天天天找同事谈心,好像能接受一点了。我不想我们最后变成王瑞和大头那样的结局。我不想看到师父和别人结婚。我觉得,我们应该争取!”
常镇远被他的慷慨陈词堵得无话可说,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吗?”
凌博今茫然道:“哪里自私?”
常镇远道:“哪里?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凌家以后的……香火怎么办?谁来传宗接代?”
“没关系,还有我哥哥。而且我是跟妈妈姓的,继承徐家的责任他会扛起来。”对此,凌博今很轻松。
“徐家?哥哥?”常镇远一怔。
凌博今道:“啊,我忘了说,我有个孪生哥哥,父亲和妈妈离婚后,我跟妈妈,他跟父亲。所以我姓凌,他姓徐。我妈妈不是独生女,她有两个哥哥,所以继承凌家也不用我操心。”
常镇远心脏狂跳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问题,凌博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徐肃诚。”
102、“信誓”旦旦(一)
徐谡承、徐谡承……
居然这个名字这个人还存在!
他原本以为赵拓棠的死已经可以让他完完全全地放下庄峥,放下上辈子不堪回首的记忆。他甚至已经愿意放下仇恨以全新的角度来看待凌博今了,可是为什么当这一切差不多要抹gān净的时候才跑出来这么大一坨擦不掉的污渍!
徐谡承是徐谡承,凌博今是凌博今吗?
常镇远的呼吸诡异地中断了,脑海一片空白,直到肺隐隐作痛,才猛然大喘一口气。
“师父?”凌博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常镇远低头捂着胸口道:“我可能吃坏了什么东西,有点胃疼。”
凌博今站起来道:“我去找药。”
常镇远就这样呆呆地坐在chuáng上。前世原本清晰到每个细节都可以随时重现的死亡情景竟然变成了一团浆糊,他努力想要回忆起徐谡承的脸,可总是与凌博今搞混,以至于那一幕都模糊起来。
“很痛吗?”凌博今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水杯走过来,满脸担忧地看着扶着额头的常镇远。
常镇远敷衍地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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