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刘兆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甩。
常镇远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大头看了刘兆一眼,迅速追了上去。
小鱼儿偷偷观察着刘兆的脸色,半晌才道:“队长,怎么回事儿啊?”
刘兆抹了把脸,“烦人事。”
小鱼儿见他不想说,也不敢再问。
大头就没小鱼儿这么多顾忌,他追上常镇远之后立刻拉住他的胳膊,“怎么了?你和头儿……”
常镇远停下脚步,“没事。”
“这叫没事?”大头道,“我跟头儿这么久,难得看到他脸色这么难看。上次看到他这种脸色是他家老爷子过世的时候。你究竟怎么招他了?”
常镇远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这不是关心你嘛?”
“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去问队长。”
“我们不是兄弟吗?”大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先关心兄弟啦。”
兄弟?谁是你的兄弟?
常镇远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看着大头那脸憨厚实诚的模样,到嘴里的话硬生生出不去。这一刻,他竟不想与眼前这个重生后就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慡直汉子翻脸,哪怕此时此刻心里真是对他厌烦到了极点。
“是兄弟,别问那么多。”常镇远绕过他,大步朝外走去。
大头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旋即掏出手机拨电话。
常镇远一回家就泡澡。
这是他以前养成的习惯。无论心情有多么糟糕,他总是能够从水里获得平静,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还未出世,在母亲的身体中孕育着,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期待。
对付赵拓棠,设计凌博今,利用刘兆,这三件事他哪一件都没有后悔,可心里总是不踏实。他不喜欢将命运jiāo给别人决定,可环境迫使他不得不等待别人的宣判。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预测着结果和下一步的行动。如果刘兆同意,那他应该怎么样做,如果刘兆不同意,他又应该怎么样做。
楼梯传来脚步声。
常镇远下意识地抓住浴巾。
“师父?”凌博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他沉声问。明知道现在的凌博今只是凌博今,不是徐谡承,他依旧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戒备。尤其是现在这种防御薄弱的时刻。
“我买了烤鹅,师父下来吃饭吧。”凌博今道。
“好。”
常镇远静静地听着脚步声走远,才从水里出来,胡乱地冲了个澡,套了件休闲装下楼。
凌博今正在餐厅里忙碌着,看到他下来,立刻露出笑容,“香喷喷的烤鹅腿,师父一定喜欢。”
常镇远在他对面坐下,缓缓道:“也许我不吃鹅。”
凌博今笑了,“看来师父是吃的。”
“自作聪明。”话虽如此,他终究没有把那只烤鹅腿推拒出去。
凌博今闷头吃起来。
常镇远沉吟片刻道:“卧底的事你考虑清楚了?”
凌博今抬头,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才笑道:“我是警察,做卧底挨枪子儿都有心理准备。”
常镇远一听挨枪子儿心里就不舒服起来,“你倒是看得开。”
凌博今道:“我从小就想当警察。”
“喜欢穿制服?”
凌博今道:“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我只喜欢爸爸身上的那套制服,我爸爸也是个警察。”他说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这还是常镇远第一次听他说起家里的事。徐谡承当然也说过,只是那些话要是能信,他就不会变成常镇远坐在这里了。“你爸爸在哪里当警察?远不远?”
凌博今笑容渐渐淡下来,低声道:“他过世了,殉职。”
常镇远沉默半晌才道:“抱歉。”
“我不觉得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我为他骄傲。”凌博今道,“他活出了他的jīng彩。唯一遗憾的是,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太短,学习的机会太少。”他见常镇远无声地望着自己,忙补充道,“他五年前过世的,不过在十几年前就和妈妈离婚了,我跟妈妈过。”
常镇远一时三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点头。
凌博今突然冲他笑了笑,“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师父的时候,就觉得你和爸爸很像。”
“咳。”饭差点从常镇远的鼻子里呛出来。
凌博今连忙拿纸巾给他。
常镇远捂着嘴巴,好不容易将饭咽下去,才诧异地瞪着他,“我像你爸?”好吧,如果他现在是庄峥的身体,也许这句话并不会这么难以接受。但他现在是常镇远的身体!虽然这本来也不是他的身体,而且常镇远的确不懂得保养,但是、但是……去他的像他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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