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匆匆的瑞儿拂开垂下的柳条终于笑盈盈的出现在了大格格面前,大格格眼前一亮心就咚咚的剧烈跳动了起来,她qiáng作淡定的吩咐静香:“我有些饿,你去帮我拿些点心来,让瑞儿在我跟前说侍候就行。”
静香应了是又道:“格格切莫在往前面走了,这一处修的陡峭一些,前几天还有个小丫头贪玩掉了进去。”
大格格正是因为这里陡峭才特特的站在这里的,到时候就算掉进去也好有个说辞,她笑着点了点头,直到静香走远了,瑞儿才迫不及待的在大格格耳边低声道:“奴婢找到大少爷了,他很快就答应了!”
大格格眼里满是娇羞,紧张害怕羞涩和担忧混杂在一起让她手脚都发软,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紧紧的攥着帕子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小道。
殊兰和李氏跟纳兰氏年婉雯说了一会的话,李氏见得外头有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眼睛一亮又是一深,笑着道:“坐了好一会了,有些闷,不如咱们去外面的院子走走。”
安达拉氏道:“总是坐着确实没意思,去园子里走走也好。”
殊兰看李氏脸上带笑,身子却绷的紧紧的,眉头一皱,笑着去看纳兰氏:“纳兰夫人觉得怎么样?”
纳兰氏骨子里有文人的清高,跟殊兰说了一会话觉得她是个有见识又难得的女子,更兼要和四贝勒打好关系,就对着殊兰多了亲切:“即是要去,咱们便起来去走走。”
殊兰垂眸笑了笑,又拉了年婉雯和安达拉氏一起:“舅夫人还要给咱们带路,省的咱们在园子里迷了路。”
一行人一起身又跟着丫头婆子便是浩浩dàngdàng的一群人。
钮钴禄坐在伊尔根觉罗氏身边听着她说话:“如今你姐姐又生了阿哥,在府上就越有地位,四福晋只会越看重你,咱们两家如今不分你我,你要好好的侍候四福晋,四福晋好,是你好,是咱们家里好,也是你姐姐好。”
钮钴禄恭顺的应了一声是:“额娘说的话女儿都记下了,福晋又待女儿确实亲切又好,往常里总是会特特给女儿熬了补身子的药,一心要女儿为我们爷开枝散叶。”
伊尔根觉罗氏的眼神闪烁,垂眸笑着道:“这样听着四福晋就确实对你好,你要记着四福晋的恩qíng。”
钮钴禄低低的应了一声,抬眼看她看向敏珠的时候眼里难以掩饰的慈爱,眼眸暗了暗,起身逗了逗敏珠怀里的孩子:“姐姐真是好福气,第一胎就得了个阿哥,也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得一个。”
她说的失落,敏珠看她可怜,心一软安慰道:“你年纪还小,这种事qíng是迟早的。”
小家伙攥住了钮钴禄的葱管一样的手指头,她勉qiáng笑了笑,挣脱了开来:“这孩子壮实。”
敏珠还以为她心里是不舒服,也不在意,这个妹妹自小在她跟前要qiáng,什么都要跟她比,这会心里不舒服也qíng有可原,她这样想,心里又有些得意洋洋,丈夫虽有两个通房,但自她进府根本就不闻不问,他们夫妻恩爱,寻常人确实应该羡慕。
57
天气又好景色也不错,园子里蔷薇花樱花都开了,又因为透着喜气就显的繁盛喜人,殊兰携着纳兰氏的手慢慢说话,因为说的投机,走的就越发慢了,年婉雯心里不高兴,也不大说话,安达拉氏也放慢了脚步跟着两人,李氏却因为众人的脚步慢了,越加焦躁,她似乎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根本就无暇顾及殊兰这几个人,殊兰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安达拉氏眉头一皱,转而笑着对殊兰几人道:“让你们见笑了,小门小户的不懂规矩。”
正说着跌跌撞撞的跑来个小丫头,惊慌失措的道:“不好了,大格格落水了。”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李氏腿一软差点跌倒,幸亏殊兰扶了一把,她白着一张脸循着声音就往前走,众人只好都跟上。
没有人知道李氏这一刻多么害怕,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时想的好,但真的到了这一步才知道后怕,万一没有及时救上来怎么办?
瑞儿也吓坏了,她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星德跳下水才放心了一点点,湿漉漉的星德抱着湿漉漉的大格格上了岸,闻讯赶来的李氏一行人恰巧守在眼里,安达拉氏眉头一皱,脸色就变得很不好:“还不快去请太医!”
才有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去请太医,李氏吓的几乎走不动哭着道:“大格格怎么样了?”
星德疲惫的一笑:“幸亏救得及时,大表妹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殊兰这个时候才品出来这件事的味道,她眼眸一深对一旁的嬷嬷道:“没颜色的东西,还不赶紧用衣裳遮住大格格,抱大格格回房!”
她很少严厉,但严厉起来旁人也极其惧怕,自有有眼色的人赶紧接过了大格格,解了衣裳包住,安达拉氏又安排人安顿,殊兰看了一眼眼前那脸庞尚且有几分幼稚的星德,又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今日的事qíng,一个字都不能漏出去!”
她满身威压,众人都不敢看她,都忙称是,星德面皮一紧,心里也跟着一紧,眼前的这个人仿佛直直的看进了自己的心,让他不敢对视。
李氏听着这样的话眼神闪烁却不敢在多说,殊兰缓和了神qíng对着星德道:“不知道是大表少爷还是二表少爷?今儿多亏了表少爷,我在这带我们大格格谢过表少爷的救命之恩了。”
星德忙避开:“侧福晋太见外了,我是星德排行二。”
李氏心神巨震,在说不出一句话。
殊兰看她的样子都明白了几分,她面上笑着:“快下去换衣裳吧,也让太医给你看看,当心着凉了。”
星德抱了抱拳,看了一眼安达拉氏退了下去。
殊兰垂了垂眼,笑着对安达拉氏道:“刚刚到是我喧宾夺主了。”
安达拉氏笑的有些勉qiáng:“还是侧福晋反应快。”
殊兰点了点头。刚刚不得已避在一旁的纳兰氏和年婉雯见众人都散了才出来,几人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也不好多说,都只去了安达拉氏的院子看大格格。
大格格只是呛了几口水,或者她私下里还懂几分水xing,太医扎了一针就醒来了,太医说是无碍,给开了药就走了。
她并不敢看众人,只是虚弱的靠在chuáng头赔罪:“都是我不好,一时贪玩要看水里的鱼,没想到脚下打滑掉进了水里,幸而遇上了表哥,要不然只怕这会…”
她说着又哭着用帕子擦眼泪,安达拉氏扯了扯嘴角:“你没事就好。”
殊兰淡淡的看了大格格一眼:“别怪我说你,你以往都是懂事的孩子,怎么今儿到毛糙了,因你一件事qíng,今儿的喜气都要淡几分,等身子好了,过来给舅舅舅妈们专门赔罪。”
大格格不敢看她,只是哭着点了点头。
李氏看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又听见殊兰说话就不喜,刚要说话,得了消息的额尔瑾也赶了过来,众人又见了礼,额尔瑾走至chuáng前,亲昵的弯腰摸了摸大格格的额头,温和的道:“好了,没事了,不怕,好好歇着就行。”
额尔瑾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李氏听着她的口气眼神又闪烁了起来,大格格到底比刚才心里安稳了几分。
上一世这个时候胤禛对李氏还多有宠爱,大格格的事是李氏自己求了胤禛,最后大格格下嫁给了星德。胤禛不管面上怎样,私心里其实对每一个孩子都很好。这一世李氏没了宠爱不敢去求胤禛跟大格格算计了这一招,真是不知道她是爱孩子还是害孩子,大格格小一些的时候还有几分聪明,后来跟了李氏不想就成了现在这样。
这事qíng这浅薄的算计,有几个人识破不了?这种事qíng传出去是哪一家的体面?胤禛怎么能高兴?皇上的跟前这话要怎么说?难道康熙是个傻子?怕说不定多疑的xing子还要多想一层,是不是胤禛有什么想法?
又安顿了大格格歇下,众人才出了屋子。
额尔瑾跟纳兰氏和年婉雯亲切的说了几句话,纳兰氏毕竟是成了亲的妇人,做事有分寸,年婉雯一看见额尔瑾这圆脸富态又浓妆艳抹的样子,心底就不把她怎么当回事,她又顺风顺水惯了,不怎么会掩藏qíng绪,眼里就露出了高高在上的神qíng,看的额尔瑾心里冷笑了一声。
原来是个不知深浅的huáng毛丫头。
到了晌午宾客们又用了饭食,殊兰因为惦记着纳穆就早早的先回了,李氏因为大格格的原因也迟迟没有回去,额尔瑾自然还要多留一会。
殊兰回去先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才抱起了儿子,小家伙如今也愿意吃奶娘的奶,但终归委委屈屈的,殊兰一抱在怀里,就在殊兰的胸前蹭了蹭,吭吭哧哧的表示不满,殊兰爱怜的将儿子亲了又亲。
吉文也忍的辛苦,终于回了自己的地盘,跟前又没有外人她才低声道:“大格格今儿的事qíng可真是…”
殊兰抱着纳穆在炕上坐下,舒了一口气:“这话咱们这谁都不能说,只当没看见,记下了没?”
吉文应了一声:“这事qíng奴婢心里清楚,传出去谁都不好,只是怕不是意外吧,大格格一听见蒙古这两个字就变脸色。”
连吉文都觉得不是巧合。
殊兰笑瞪了她一眼:“就你聪明,要是让听见别人也说,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吉文笑着道:“这样可不公平,这么想的必定不是我一个。”
她们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外头的小丫头道:“主子爷来了。”
殊兰将纳穆给了奶嬷嬷,自己里了里衣裳才起身,胤禛就已经进来了,他中午的时候也去了费扬古家坐了坐,想来是刚回来,身上还穿着见客的衣裳,蓝宁绸长袍,外面罩着倭缎领棉袖红青缎面的小羊皮褂子,脚上穿着青缎凉里皂靴,虽是打扮的jīng神,脸色却有些黑,看样子多半是知道大格格的事qíng了。
殊兰福了福身子,翻出了他家常的衣裳侍候他换了,又侍候他洗了手脸,才在外间的炕上坐下,又捧了茶给他放在跟前,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殊兰就抱了儿子在怀里,坐在他对面,逗着小纳穆依依呀呀的说话。
胤禛听见儿子稚嫩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们母子几眼,脸色到底缓和了几分,殊兰才道:“爷,气消了点?”
胤禛端起茶抿了一口:“你那会处理的好。”
殊兰就只低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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