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焱站在拔步chuáng边,听着苏梅那自我催眠的声音,唇角笑意更显,略站了片刻之后才拢着宽袖转身离去。
再不走,他怕这小东西迟早要把自己给闷死。
苏梅缩在厚被之中,耳边灵敏的听到那门毡处一阵紧实的关门声,她微张着唇瓣怔愣片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从厚被之中冒出半个小脑袋。
只见拔步chuáng边chuáng帐半勾,内室之中只余那鼎细烧着果木炭的雕刻暖炉,房门口的厚毡微微晃动,那厮已经不见踪影。
“呼呼……”一把推开身上的厚被,苏梅用力的扯了扯自己的袄裙,只见里头的小衣湿漉漉的被完全浸透,黏黏腻腻的粘在身上让人难受至极。
都怪那马焱,没事装什么睡嘛!
气呼呼的甩下自己的素白小手,苏梅只要一想起刚才自己做的那件事,就感觉自己都恨不得在那石砖下头挖条地fèng整个人钻进去。
“啊啊啊……”用力的敲打着自己身下的拔步chuáng,苏梅蹬着一对小细腿懊恼悔恨至极。
“呀……”甩的太过用力,苏梅刚一抬首,头上的小髻便散落了下来,那乌黑漆发层层叠叠的犹如波漾一般,将苏梅纤细的小身子完全笼罩其中。
有些烦躁的伸手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苏梅一手托着头发,一手从拔步chuáng上起身,那细软小脚刚刚踩上绣花鞋,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扭头看去。
只见那拔步chuáng的浅色被褥之上,轻落落的飘着一撮乌黑漆亮的鬓发,发尾处被收的紧紧的,又拿细发箍缚着,仿若一根漆色发带一般。
定定的看着那撮鬓发片刻,苏梅伸出白细小手,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宽袖暗袋之中。
哼,她只是爱gān净罢了!
屋外,马焱靠在门毡处,清晰的听到屋内细缓传来的软糯轻叫声,那印在唇角处的浅淡笑意不禁更深了几分,漆黑暗眸之中流光微动,更衬得整个人风流俊雅了几分。
段于鄢站在房廊处,看到马焱这副模样,忍不住的走上前来调侃道:“我看马兄这一脸双眸带chūn之相,莫不是……做了什么好事?”
听到段于鄢的话,马焱笑意微敛,斜睨了一眼那人道:“总比某人偷吃不擦嘴的好。”
段于鄢踩着脚下石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迅速伸手抹了一下唇瓣,果然见自己的指尖处沾着一点淡色胭脂,香香甜甜的似乎还带着沈德音身上那细柔的触感。
“咳……”轻咳一声,段于鄢抬眸看向面前的马焱道:“若不是某人让我等了他两个时辰,我能这般被人拉去吗?”
“呵……”朝着段于鄢掀了掀眼睑,马焱轻嗤一声道:“滚吧。”
“哎,马焱,你这就是不够兄弟了,我好歹也等了你两个时辰,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今日yīn雨。”打断段于鄢的话,马焱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道:“并无阳日。”
“你……”被马焱的话气得直噎气,段于鄢伸着手指,颤颤的指着面前的马焱,正yù再说话之际,却只听得一旁传来薛勤低缓的声音道:“爷,大皇子来了。”
“没空。”靠在门毡上,马焱双手环胸,轻飘飘的吐出这两个字。
听到马焱的话,薛勤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段于鄢,躬着身子走到马焱身侧压低声音道:“大皇子说,是关于苏姑娘的事。”
薛勤话罢,马焱靠在门毡上静默片刻,然后才轻缓的点了点头道:“嗯,走吧。”
“是。”薛勤应声,在马焱前头引路。
“重色轻友……”看着那与薛勤渐走渐远的马焱,段于鄢恨恨的低喃出声,但是在抬眸对上马焱那不经意扫过来的暗沉视线时,赶紧扯出一抹笑意,拢着宽袖急匆匆的跟在了那厮身后。
自作孽不可活,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觉得这人一脸纯良好控制的?他是眼瞎吗?明明就是一只穷胸巨shòu,硬是要装小白兔惹他跳坑……
抬眸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马焱,段于鄢只感觉自己真是一把辛酸泪都没处去吐啊。
第142章
阵雨渐歇,定国将军府的书房之中,马焱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盏清茶,面无表qíng的看着面前的大皇子道:“你刚才说什么?”
大皇子拢着宽袖坐在圈椅之上,听到马焱的话,轻笑着重复了一遍道:“多年前那艳冠汉陵城的阑珊姑娘现今隐生于泷河花船天然居中,听说那细娘便是她收养的。”说到这处,大皇子抬眸看了一眼面前脸色沉静的马焱,继续道:“听闻那文国公府里头的苏四姑娘,可是阑珊姑娘亲女?”
“怪不得那细娘看上去娇艳不可方物,原来是身后有人啊。”马焱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段于鄢便率先抢了话头道:“那细娘确是有阑珊姑娘当年的七分风姿,只可惜姿色不如苏四姑娘那般绝艳。”
斜睨了那段于鄢一眼,马焱放下手中茶盏,抬眸看向面前的大皇子道:“你从何听闻?”
“自然是有人告知。”听到马焱的话,那大皇子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过那人却是不方便告诉马兄了。”
“呵……”听到大皇子的话,马焱突然嗤笑一声道:“大皇子莫忘了,那苏四姑娘现今可是长乐郡公主,就算出生不好又如何,照样是将多少人踩在脚下。”
“我以为,这只是父皇心血来cháo怜惜苏四姑娘罢了。”伸手端起身侧的热茶轻抿了一口,那大皇子微敛下双眸,脸上显出一抹清浅笑意。
听到那大皇子的话,马焱搭在太师椅上的修长手掌微动,指尖轻捻,一双漆黑暗眸之中蕴怒涌动。
看到这副模样的马焱,段于鄢轻咳一声道:“马兄,难不成你昨日来得那么晚,就是去找了那天然居?”
马焱没有回段于鄢的话,反而是那大皇子听到段于鄢的话,面上笑意微敛,神qíng有些难看道:“马兄难道早知那阑珊在天然居?”
“哎?大皇子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大皇子早就知道了呢。”接过那大皇子的话,段于鄢面上含笑道:“既然如此说,那大皇子一定还不知道那苏四姑娘的生父是谁吧?”
“是谁又如何?难不成还是……”说道这处,那大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就变了面色,一副怔然模样望着面前的马焱道:“难不成是……父皇?”
怪不得他这父皇心血来cháo的偏要赐封那苏四为长乐郡公主,那时候若不是还对太后威压有所忌惮,他这父皇怕是直接都想让人家进宫里头去当那公主了!
看到大皇子那副震惊模样,段于鄢勾唇轻笑道:“大皇子,不是我说你,好好的呆在宫里头当你的庶长子,娶个妃子生个孩子,过过日子多好,怎的偏要过来惹人嫌呢。”
“你,你说什么?”听到段于鄢的话,那大皇子面色陡变,声音惊惶道:“本皇子不过只是好心过来告知马兄那苏四之事……”
“大皇子。”打断大皇子那结结巴巴的话语,段于鄢轻笑一声道:“您的戏技实在是太过于拙劣了,让本该配合你做戏的我,实在是无从下手啊……”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话,先前不是讲好的各取所需吗?”拢着宽袖从圈椅之上起身,那大皇子陡然便变了面色道:“难不成现今你们是想反悔不成?”
“原本是各取所需没错,可是大皇子您千不该万不该的,竟然想着要拿别人的软肋当把柄。”一边说着话,那段于鄢一边从圈椅之上起身道:“您便是自个儿不知道,也该知道咱马兄的脾xing,他那软肋是碰不得的,您看看那沈石,若不是您差着人过来,哪里会这般死无全尸的变成一滩子烂泥被扔去喂狗了呢?”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一条好狗啊,还得食那些子烂ròu。”摇着脑袋,段于鄢侧头看了一眼背靠在太师椅上的马焱,赶紧伸手搭在他的臂弯之上道:“哎,不值当不值当,反正过会子就要去了。”
“你,你说什么……”那大皇子话音未落,书房门却是陡然被人一脚踹开,一群身穿兵服之人气势凛凛的手持长矛将那大皇子团团围住。
“大皇子,得罪了,臣奉旨追查军饷亏空案,现那定远侯张靖标主供于您,还请您跟微臣走一趟。”穿着一身笔挺官服的翰林学士王公元鼎负手而立于大皇子面前,语气轻缓道。
“你,你不是……”
“对,我就是那个被您说孬种孬样的王公元鼎,大皇子您还是快些随微臣移步吧,不然微臣怕是控制不住想凑您一顿呢。”王公元鼎轻笑的看向面前的大皇子,声音愈发轻柔了几分道:“哦,对了,微臣家的胖儿还等着微臣回去吃饭呢。”
说罢话,那王公元鼎却是陡然一变面色,利落的指挥着身后的官兵道:“来啊,将大皇子好好请回去。”
“是。”三四个官兵应声,一人一手长矛的将大皇子的胳膊cha住吊起,粗鲁的直接就把人给拖拽了出去。
“放肆,你们放肆……啊……”王公元鼎面无表qíng的伸腿往那大皇子的小腿上踹了一脚,然后看着那人直接脸朝地的摔了个狗啃屎。
“果真是当了官的人啊,这官威都出来了。”段于鄢晃着步子走到王公元鼎身侧,声音细缓道:“哎,你家那胖儿是不是还被你拴在屋子里头,天天嚷嚷着要替父母报仇呢?这会子可算能回去jiāo差了吧,啊?”
斜睨了段于鄢一眼,王公元鼎踩着脚上的官靴走到马焱面前,深深一揖之后道:“多谢。”
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王公元鼎,马焱双眸之中晦暗深涩一片,轻扯唇角道:“别弄死,让他好好活。”
“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说罢话,王公元鼎拢袖带人离去。
段于鄢站在房门口,看着那王公元鼎渐走渐远的颀长身影,忍不住的啧啧惊叹道:“你们这些人哪,都是满肚子的坏水,我真是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屋内走去,段于鄢撩袍落座于马焱身侧,然后转头道:“哎,你那小东西还不知道她生父是皇帝老子吧?”
“现在怕是知道了。”慢条斯理的捻着自己的宽袖,马焱抬眸看向那书房侧边的窗棂处,然后慢吞吞的从太师椅上起身,一路目不斜视的直接走到那扇半开的窗棂处猛力将窗户推开道:“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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