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对着这些皇家最亲近的外人,弘晖是谦虚了。
“这个不难,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让你弘皙哥哥帮衬着,今儿个回宫,我就与弘皙说一说,让他在上书房多照顾着些弟弟。”胤礽眼看着老大胤褆对皇位虎视眈眈,老八老九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眼下有机会对着老四胤禛拉拢示好,胤礽是给足了面子的,想来消息是不错的,老四对弘晖这个嫡长子向来重视。
“二哥,那将来我家的弘chūn到年纪入了上书房,也得要请二哥让弘皙多多照顾弟弟呐。”胤祯前年得了长子弘chūn,不过此刻拿来说道,是纯粹给老二和老四添堵的,十四这脾气倒还真是乌雅氏宠出来的。
胤礽脸色一僵,随后很快笑了,今日是老四第三子的抓周宴,既然都给了弘晖那么大的面子,胤礽还是打算有始有终,“十四弟这话,二哥自然记着。”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便回头去和下首的老三胤祉说笑去了,至于十四这小子,还不足为患,胤礽若真与幼弟计较几句言语,那才是失了储君身份。
至始至终,胤禛都没有说话,偶尔低头藏住了眼底的心思,在太子胤礽面前,四贝勒向来是兄友弟恭这出戏的最佳男配角,弘晖心里向着自家阿玛竖起大拇指。
弘时被侧福晋李玉漱抱来,小家伙白白嫩嫩,被打扮得像个喜庆的福娃娃,收下诸位爷给小阿哥的贺礼,面对各位福晋对小阿哥的喜爱赞美,李玉漱笑得更加艳丽了,倒像是这四爷府的女主人一般,反而是福晋那拉氏芸秀,则被弘晖拉着在一旁落座,脸上始终挂着淡笑,倒是胤禛这位爷,瞧李氏作态,有些黑脸的趋势。
抓周的物件倒是不少,弘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想起前几天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那拉氏提起过,当年自己抓的可是阿玛的印信,不过,现在看来,今日弘时抓周,该有的都有了、不该出现的自然一个没有,果然,侧福晋李玉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呢!
不过,接下来令胤禛难堪的是,这个三子弘时,竟然将满桌子的物件尽数无视,而愣是径直朝着生母李玉漱跌跌撞撞晃了过去,来不及阻挡,弘时已经扑进了李氏怀里,拽紧了李氏的衣服竟然嚷嚷了几句模糊的“额娘”,就再也不松手了。
幸好太子胤礽有心维护,吩咐胤禛摆酒席,拉着兄弟们闹酒去了,而四福晋那拉氏则是神色从容地好言安抚了李氏几句,随后,又在李氏正稍有晃神时,让嬷嬷将小阿哥弘时抱了过来,招呼嫂子弟妹们也去摆宴了,唯独留下李氏咬牙切齿无可奈何,谁想小阿哥竟然今日第一次开口便叫“额娘”?而平日里,李氏为了让儿子粘着自己,特地在自己衣衫上都染了香味让弘时上瘾,如今,应了那句,自作自受罢了。
儿子唤了额娘,本该是高兴的,可今日这场合实在不对,竟让四爷下不来台,想起刚才四爷那冷冷的一瞥,李玉漱只觉得浑身发寒。
弘晖向阿玛额娘告了罪,先回院子去歇息,在此之前,直接把那枚玉佩递给了李氏,也没错过李氏故作镇定的神色里,因为看清了玉佩上的字样,再一次恨意翻涌,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你儿子若得一个“富贵平安”,难道还不满足?
“杨安,可记下那种味道了?”弘晖对香味异常敏感。
“是。”虽然有些疑惑主子的用意,杨安却是把刚才那股淡得几乎无迹可寻的味道记住了,也亏得主子提醒才察觉。
弘晖并不怀疑杨安的能力,嘴角微扬,手指抚上腰间的暖玉,指腹划过“晖”字起伏,“想办法,让额娘院子里相同或者类似的香味,都除了。记着,以后也不许有。”
既然你李玉漱想要儿子,你们母子qíng深受不得分离,呵,小爷我难道还争着要和你抢不成?我额娘更是不会稀罕!
这后院的事儿,弘晖转眼就忘在脑后了,当务之急,该想想,明日入宫到上书房听课,能遇上什么呢?
千古一帝康熙爷,是两世都如雷贯耳的。
而将要遇着的另一位,弘晖思绪至此,不由笑得有些戏谑,难道也要学着父辈那般,学着胤礽胤禛的“兄友弟恭”,自己和那皇长孙弘皙同样再演上一场?
3、初入宫弘晖看兄弟
弘晖入上书房,一旁由原来的小太监顺子跟着,又是四贝勒嫡长子的身份,宫中遇见的多是主动向他见礼,而在第一眼瞧见皇长孙弘皙的时候,弘晖倒不需顺子多嘴也能辨别得出,“弘晖见过大哥。”十二岁的弘皙在龙孙中最长。
难怪康熙如此看重这位皇长孙,因为弘皙是太子胤礽的儿子,也因为弘皙的气质与太子十分相近,或许,比起那位储君的些许优柔,眼前的大皇孙更添了几分康熙爷的乾坤独断。
“是弘晖来了啊!看你气色,倒是真的大好了。”弘皙对着这位弟弟显露几分亲近,但却并不殷勤,等坐定了,才有回头,“一早阿玛特地吩咐了,要我多照顾着些弟弟,功课方面若是有疑问,大可以提出来,不用顾忌。”给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他倒是很有一股皇长孙的矜持。
弘晖弯了嘴角,笑容自然比起弘皙的要深一些,“多谢大哥。”先前还未曾见过这个皇长孙,看来自己仍然低估了他几分,若是时日久一些,这弘皙将来成长必定越过他的储君阿玛。
直郡王胤褆家的嫡长子弘昱,和五贝勒胤祺家的庶长子弘昇,都比弘晖大了几个月,不过,老五家的弘昇,xing子倒是随了五爷,向来不惹事也从不出头,身为胤祺侧福晋之子,又是长子,出身倒也并不算低,却从不因着长了点点年纪而在弘晖这个四贝勒嫡长子面前摆哥哥的谱。第一印象,弘晖觉得这个弘昇是真的xing子谦和,处起来倒是更容易亲近。
“撞了人,不会道歉?哑巴啊!没规矩的小鬼!”弘昱在郡王府是被宠惯了,而他阿玛胤褆,作为康熙的皇长子,又是爵位仅次于皇太子的郡王皇子,弘昱的骄傲可不是一般的,抬手狠狠推了一把身侧的弘曙。
弘晖瞧着前方的小闹剧,心里按说,终于上演了,这不一上午读书听课,所有人都安安分分,可其实是平静得过分了,原本都是一群孩子,一群浸yín清宫各种争夺的天家骄子,虽说宫中有康熙爷镇场,根本闹不出大乱子,可类似这些许摩擦总是少不得的。
弘曙是七贝勒胤祐的长子,侧福晋所出,比弘晖小了两个月。当初听说七爷胤祐军功直bī直郡王胤褆的时候,弘晖着实惊诧了,想来这位天生带有腿疾的七爷,或许已经偏离了历史的轨道。
不屑地轻笑,被bī着后退两步的弘曙扶着一旁桌椅站稳了,倒是不见胆怯或恼怒,“弘昱哥哥言重了,小弟惶恐,这里给哥哥赔礼了,还望哥哥不要和小弟一般见识。前儿个,阿玛来信,还说在战场上与大伯父合作无间力挫敌贼,小弟觉着,儿子们在家,更该是遵循父辈教诲,兄友弟恭,弟弟一刻不敢忘。”弘曙此时做足了赔礼的架势,然而,那颇有些轻慢的神qíng语气,又着实能把脾气略微bào躁的弘昱激怒了。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说着,不等弘曙收起脸上的笑意,弘昱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拳狠狠打向了弘曙的脸,打破了弘曙那令人恼火的笑脸,“你凭什么认定了小爷我不敢动你?”弘昱又是狠狠一拳击出,却是向着弘曙的肚子用力捶了去。
弘曙轻敌在先,一时间被打懵了,其实原本身手不弱,此刻却是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一眨眼就受了三四拳,等到弘昱得逞再向后跃开了,弘曙这才反应过来,思绪未启,更忍着痛楚,弘曙的拳脚已经直接挥向了弘昱,“你……”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儿?
全力打出的一拳,比起刚才弘昱那几下更加破风凌厉,然而,转瞬间却被半途挡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刚还在一旁远远观望的皇长孙弘皙跨出一步,站在了两人中间,一抬手,就握住了弘曙的出拳,“弘曙,不得无礼,别闹了。”弘皙言行像是在护着身后大伯父直郡王家的弘昱。
而弘昱却不领qíng地冷哼,转头就走,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弘曙那混小子,从来是不肯吃亏的。
当所有人注视弘昱弘曙的时候,弘皙在伺机出面,而弘晖的眼神从未离开这皇长孙,就刚才弘皙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弘晖也动了,却没抢了弘皙的先。然而,此时瞧着弘皙拦住了弘曙,弘晖十分自然地抬手,拍上弘曙的肩膀想要配合着皇长孙一起出言劝阻。当然,弘晖也没忽略,就弘昱转身负气离开的瞬间,貌似那眸中泛着图谋得逞的jīng光。有趣!
“弘曙,弟弟们都看着。”弘晖收回看向弘昱离去的目光,看似随意地又拉了下弘曙挥拳的手臂,轻易便用力将弘曙制住了,“都是兄弟,能有什么解不了的误会?再说,弘昱是伯父家的兄长,我们这做弟弟的哪怕是受了些委屈,还真能一拳一脚地打回去?这不跟小孩子胡闹一样了吗?你呀,这是要教坏了弟弟们,将来若是他们也拿这样子对你这哥哥,你能好受?弘曙,你也不小了,还不能受点委屈?”说着,弘晖眼神扫过四周或是略显慌乱、或又是冷漠淡然的弟弟们,惹得这些小的赶紧表示“弟弟不敢”。
弘曙哪敢不应?暗下使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挣脱了弘晖的钳制,却只看见弘晖对着自己好言相劝,模样甚是随意,弘曙只觉得一阵颓败,今日被弘昱那家伙打了不说,还突然冒出来两个深藏不露的哥哥,“是,弘晖哥哥教训的是,多少委屈,弟弟都受得,否则,哪里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显然,还是不服气的,只是人在屋檐不得不暂时低头。
弘晖就像是没发现弘曙话语中的不甘心,满意地笑了笑,“弘皙哥哥也是知道的,咱弘曙弟弟受了委屈。”弘晖将球踢还给弘皙,本来嘛,今日弘皙就是趁着机会,想要拉拢七贝勒府的,阻止弘曙去报复弘昱,显然是看明白了,若是这事qíng闹大,弘曙在康熙爷面前讨不得好。
弘皙也满意了,最大的收获,不是见着大伯和七叔嫌隙增多,而是今日四叔家的弘晖,太过出色了。又抛开皇长孙的架子,对着弘曙劝了几句,弘皙索xing拉着弘曙一起去练习骑she去了,而弘晖却推辞说是身子刚恢复,康熙爷恩典,暂时免了骑she的功课。
去永和宫给德妃玛嬷请安的路上,弘晖瞧见了御花园假山背后,堂堂太子爷胤礽,和个太监衣衫的人相拥着卿卿我我,毫不顾忌。
昨夜还在四爷府雍容可亲的太子二伯,一转眼,在弘晖心底印象一落千丈,倒不是因为太子玩男人、或是玩这不男不女的,这些在弘晖看来都不算是什么,然而,一国储君,光天化日在帝王的御花园里如此肆无忌惮恃宠而骄,如此,怕是离灭亡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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