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嗯”了一声,便神色不明。
书瑶脑子还有些混,见了世子爷脸色,这才想起这位爷似乎并不喜谈及男女之事,这几年与世子爷相处得多了,书瑶本也不是乱qíng的xing子,只怨昨日酒xing上来,一时没有克制住,才出去混了,“爷,奴才醉酒失态了,请爷责罚。”
书瑶知道,弘晖虽待人和善,从不苛刻,但书瑶也是聪明人,懂得琢磨主子的心思喜好,更懂得如何在主子跟前卖乖。此番弘晖出京能够带着他齐佳书瑶,可不是没道理的。
弘晖刚才瞧书瑶的模样,自然懂得这小子昨晚出去鬼混了,不过,听书瑶将此归之为“醉酒失态”,弘晖点点头,顿了顿,便笑了,“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责你了!快起来吧,你也知道,在我跟前,小错根本用不着跪,若是犯了大错,就是再怎么跪着求饶也是没用的!”
“是。”书瑶不敢再多说,心里懂得,此番世子爷是没怪罪,却也借此稍稍敲打了自己一番。
书瑶恢复了神色,陪着世子爷用膳,心里丝毫没有因为世子爷的敲打而起疙瘩,反而更加自然从容了,如果世子爷还愿意花心思敲打一番,就证明你还在世子爷眼里。
弘晖显然对书瑶很满意,此刻,因为书瑶一句话解开了昨晚困扰了自己一夜的难题,弘晖对着书瑶就更添了几分好脸色。
不过是醉酒失态而已,可不,一早酒醒了,四爷还是阿玛,昨日的那种反应,就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54、叹江宁风雨平地起
“你是说,弘晖阿哥可能要对付胡家?”曹寅听了小儿子叙述,十分不解地问到,四爷不是九爷,而曹寅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竟然让堂堂雍王世子去设计对付江宁府的一个胡家?没道理。
曹徵听到父亲的质疑,脸上神色是同样的带着几分疑惑,“父亲,儿子只是有这种直觉,可是……儿子也猜不透,世子究竟想做什么?今日这一出,看似巧合,却让儿子觉得总有几分古怪。”
曹寅不会随意忽略了小儿子的看法,毕竟,曹徵的眼力和聪明劲儿是自己这个做父亲引以为傲的,“好了,你也别多想了,世子的事,你留心就好,但也不用太过在意。”曹寅隐隐觉得弘晖太不简单了,但就像是儿子说的,又看不透彻,“怎么今日,胡家的又找你麻烦了?”
曹徵一愣,父亲很少提起这些,然而,曹徵是敢确定的,胡人杰以及其他想要讨好大哥曹颙的人是如何逮了机会就挑衅欺rǔ自己这一事,父亲是最清楚不过的,“不碍事的,父亲,儿子能应付得来。”曹徵对着曹寅淡然一笑,说得云淡风轻。
曹寅当然十分满意,有这份气度,才能够在将来作为影子好好守护曹家,“嗯,那就好。”挥手让儿子退下,然而瞧儿子已经跨出了书房门,曹寅带着几丝暖意又地开口,“徵儿,你大哥那里我会和他提的,你专心学好功课就是。”
曹徵脚下顿了顿,回头对着曹寅笑得也颇有几分暖意,“嗯,儿子省得,父亲放心。”
有时候,曹徵觉得自己忒不识相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果然,贪婪是魔鬼。其实,作为庶出的儿子,能够得到父亲jīng心培养,已经是许多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便宜了,那么,还在奢望着什么?
曹徵是不会料到的,原本只是寻常被欺负的戏码,竟然今日成了曹家走向衰败的转折,多年后再回首,曹徵依旧觉得十分的讽刺,可笑。
父亲在江宁、乃至整个江南,布局算计多年,竟然输给一个商家?
胡老板第二日就带着重礼来织造衙门拜访赔罪了,胡少爷这模样,是有史以来曹徵见过最怂的样子,胡家这银票竟像是白纸一样往着曹寅面前送,如此这般,曹寅虽有疑惑不解,但哪能不怀疑?事qíng太过反常,反极必生异端灾祸。
却只怕,风雨骤急,曹寅这一次难以防备了。
曹寅做了康熙爷多年的耳目,身为暗探头子,对于异象的敏锐嗅觉是差不了的,果断地推脱了胡老板的殷勤,一文钱都没留下,打着太极就把人给送出了织造府。曹寅眼看着胡家父子离开,转身就招了手底下的心腹,彻查胡氏一族,曹寅敢断定,其中必有幺蛾子。
曹寅也知道,平日里自家大儿子曹颙貌似与那个胡人杰颇有jiāoqíng,就将曹颙叫到书房问话,可这长子唠唠叨叨就是说不出个有用的来,反而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贬低一下曹徵这个庶出小弟。曹寅无奈,也知道大儿子靠不住,再派人去叫小儿子的时候,却听下人来报,二少爷刚出门不久,因为,凑巧今儿个是二少爷生母韩氏的忌日,每年这个日子,曹徵总是会去城外泰福寺祈福。
曹寅年纪也大了,近来越发地感觉心中不安,这个时候,很想把小儿子叫回来,却最终还是打发了奴才,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静一静,罢了,徵儿是个孝顺的,今日就随了他吧,曹寅并非冷血,心里也不愿将聪慧的小儿子当做冰冷的工具,然而,曹家的福祸,才是最最重要的。
而至于曹颙这个大公子,打父亲书房出来,就觉得一阵莫名,父亲问胡家做什么?曹颙其实有些怕曹寅这个老父亲,虽然曹寅也算是晚来子,被曹寅疼爱得很,但在小儿子曹徵出世前的十年中,曹寅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长子曹颙身上,致使曹颙年幼时记得的,总是父亲的迫切教导,太过沉重,而后来有了庶出的小弟,父亲则是许久都没再关心过自己的功课……许久了,曹颙一直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父亲十分的不公平。
极度自卑,造就了曹颙把弟弟往死里整的扭曲xing子,而父亲曹寅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或是漠视的态度,更是让大公子曹颙变本加厉了。
父亲真是莫名?胡家能有什么奇怪?就那胡人杰小子,除了在爷面前卑躬屈膝讨好卖乖着,还能闹出什么来?曹颙如此想着,不就是昨儿个人杰小子又欺负了一回曹徵吗,值得父亲你劳师动众来向儿子问罪?曹颙心里恨恨。
如此,曹颙还真的是冤枉曹寅的,至始至终,曹寅这个做父亲的,哪怕再三憋屈了小儿子,却从来不会问罪嫡长子,其实,面对曹颙,曹寅更多的是宠溺以及无奈。
人非圣贤,人无完人。曹寅不是圣人,康熙爷也不是神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爷,刚胡少爷送了帖子过来,说请您去醉仙楼乐乐。”小厮给大少爷递上帖子,这两年,胡家少爷请大少爷乐乐,那就像是家常便饭似,见怪不怪的。
曹颙心里正郁闷着,一听是胡人杰摆酒请客,还是能让人yù仙yù死的醉仙楼,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胡家小子就是够上道,出手大方不说,还特会哄人说话逗人乐。
等曹颙到了醉仙楼,果然,进了雅间的们,就瞧着美酒佳肴,当然,除了胡人杰以及其他几个酒ròu朋友,更少不了美女作陪,一时间,把什么烦恼都抛在脑后了。
席间,胡人杰尽捡好听的说,还神神秘秘说得了好宝贝,惹得大伙儿心痒痒的,最后拿出来一显,果然,明润如玉、光泽耀人的大颗夜明珠,好家伙,直把所有人都瞪得眼睛发直。曹颙好东西自然见的不少,却也同样是与大伙儿一般贪恋的模样,好东西,谁也不嫌多。
胡人杰这小子够兄弟,眼都不眨一下的,把两颗明亮的大珠子往曹大公子面前一送,“大公子,请笑纳!”就像送出手的只是两颗大石头籽儿。
曹颙一愣,犹豫着,他还是有点脑子的,这东西,不是一般的贵重,“这……”
然而,其余人在一旁起哄,见曹颙不接,直嚷嚷说要抢了,而胡人杰一脸失望,看着就要转手了,曹颙一把就接下了,“好说,好说,有什么事儿,只要哥办的下,一定帮忙……”这些东西,曹颙打胡人杰这里可是早就拿顺手了。
而曹颙当然不晓得,这一接手,代价就是曹家人的命。
“这江宁胡家,没想到啊,竟是这么一潭深水,深不可测啊!”弘晖不由感叹,然而,语气之中,也并没有掩饰戏谑之意,听了慕容带来的消息,虽然承认胡家绝不简单,可弘晖料到了,看来,有人对曹寅这老狐狸更是恨之入骨,胡家在江宁布这局,少说也有三五年了。
慕容点头,“确实如主子所言,且不说胡家家主胡万峰,就是那个看似荒唐纨绔的胡人杰,现在看来,根本不似初见的那种脾xing,伪装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好。”作为暗探组织七彩的首领,慕容丰极也不得不夸一句那位姓胡的少爷。
弘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日初见胡人杰的时候,总有那么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盯紧了,如果胡家的目标只是曹家,我们……按兵不动。”坐收渔翁利。有人愿意下了血本设计曹家,弘晖乐得坐享其成。
弘晖看出了些端倪,这江宁织造府的曹寅,怕是与京中的康熙爷一样,也老了。弘晖好奇,先前来江宁,对曹寅冒出来的这个小儿子感兴趣,见了曹徵,弘晖承认,资质不错,然而,难免还是显得稚嫩了些,谁想,竟然又横向里杀出来一个异类胡人杰,胜负如何呢?
弘晖并没有等得太久,短短三日之内,江宁府流言四起,织造府的曹家以权压人贪污巨款,织造曹寅纵子行凶,明抢江宁商人胡氏一族的传家之宝,一双夜明珠,胡大少爷胡人杰在醉仙楼被曹大公子曹颙拿着匕首连刺七刀身亡,胡老板寻去织造府伸冤讲理,未果,一头撞死在门口的石狮子上以明冤qíng。
胡家父子的两条命,并不是控诉曹家的关键,最终江宁知府方文章新任的第一把火,就是一纸谏书狠狠参了织造府曹家一本。
折子摆在康熙爷乾清宫的书案之上,老爷子泛起了头疼毛病,曹颙杀人从来不是重点,而是从胡家披露的账册中,查出了曹府受贿的部分数目,仅仅胡家通过胡人杰送给曹颙的,就达到了千万两白银的巨额,这还不算上些许稀世珍宝物件。
贪赃枉法?这不是曹寅能够担得起的罪过,也不是康熙爷能够堂而皇之包庇心腹的罪过,更重要的是,康熙疑惑了,曹寅在江宁往京里递消息,的确给了他便宜行事的几分权力,然而,贪墨如此巨额的款项,这可不是在康熙爷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曹寅贪那么多钱做什么?朕给的赏赐还不够吗?又或者,曹寅拿了那么多钱,究竟做了些什么?
其实,康熙爷更会怀疑,老四家的弘晖才刚到江宁没多久,就闹出了曹寅这件事,是否,这一切原本就是老四的主意?总不该有这么巧的事!康熙爷当然记得,老四向来揪着曹寅的小辫子不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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