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刚想上前再劝说,就被杨安目带鄙视地拉住了,“你gān什么?主子可是没分寸的?用得着你cao这闲心?没得把主子好兴致惹没了,看你怎么办!”虽然杨安要比顺子小了三四年,可商家少爷出身的杨安显然要更懂眼色。
弘晖也没理会这两人,自顾吩咐着小儿上几个拿手好菜再加一壶清茶,他当然有分寸,好酒是兴致,又不是天生的酒鬼。这不,很快酒菜上桌,倒真是色香味俱全,而且光是闻着,弘晖就知道,绝对的好茶好酒好菜肴,却不知为何这酒楼生意平平的模样。
“主子,这儿生意盈利可不差,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杨安像是看懂了弘晖的疑惑,上前解释,曾经落魄时流làng京城大街,杨安当然知道些道道,就好比这百胜楼,“主子,您别看这儿客人不多,酒楼式样看似寻常富贵,却其实来往客人大凡极富,而传说,这百胜楼的老板,也是能耐通天之人。”越说越神秘了。
“哦?”弘晖来了兴致,士农工商,若说这商人能通天,还真是不得了,“说说。”
“呃……这个……”杨安后悔了,就不该故弄玄虚,其实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这也都是坊间传闻,大家知道的都知道,大家不知道的谁都不曾晓得这百胜楼的幕后。
顺子撇嘴,真难得瞧见杨安这厮这般尴尬,不过,也不敢在主子面前放肆,毕竟,顺子也有自知之明,比起杨安,自己对这些主子感兴趣的知道的更少,“奴才去叫那小二来打听打听?”
杨安一扫先前尴尬,继续对着顺子鄙视。
弘晖还没来得及评说,就听见门外忽的一阵喧闹,在这原本较为静谧的地儿,显得有些突兀,这倒是奇了,杨安才说这老板手段了得,难道就有人在此挑事儿?
弘晖挥手示意杨安顺子两人稍安勿躁,又听了一会儿,大概是明白了,对门雅间的客人结账时才发现,这酒楼,酒贵、菜贵、茶水都贵,单单是雅间极为简单的三菜一汤一壶酒一杯茶水就要价整整二百两,堪称天价,于是客人急了,自然负责收账的店小二更是火了。
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百胜楼的规矩,入了百胜楼,结账前从不问身份、也不问钱财,但是,客人若是点了单、吃了饭、喝了酒、饮了茶,然后却没钱付账或是故意闹事……那就对不起了,不问身份,只问钱财,概不赊账,衙门见官。
好霸道的规矩,弘晖感慨,这老板倒是魄力不小,敢在京城权贵多余富人的地儿定下这种规矩,还真可以。
“笑话!爷又不是没钱付账,可爷就是不乐意,这钱给叫花子都不乐意给你们这黑心店!这么点东西,就要爷二百两银子,不是明抢是什么?啊?天子脚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爷就不信你们敢把爷怎么样!”客人也不是个善茬。
“怎么样?我们百胜楼是规规矩矩的商家,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这位爷说得好笑,我们敢将您怎么样?不过就是见官,去请官老爷来断案评理罢了。”掌柜的来了,底气十足。
弘晖隐约听见还有人在不断小声劝说,刚开始还没在意,可到后边儿,才听出问题来,门外那嗓子喊的,大概就是将来威震西北的大将军年羹尧了吧,只听有人唤了句“亮工”,弘晖觉得有一种被雷劈到的错觉,不会这么巧吧?说曹cao,曹cao来得还真是挺快的。
也就前几天的时候,在胤禛那里凑巧听见了谈话,说是年羹尧刚从军中回京休假,递了帖子想要入府拜见四爷,弘晖当时就想,也不知那年大将军此时是什么模样?
于是,弘晖觉得隔着一扇门,幻灭了。
杨安和顺子自然不晓得主子怎么了,稍稍有些担忧地看向弘晖,疑惑不解,好在弘晖很快回神,赶紧吩咐杨安出门去,帮对门的付了那两百了酒菜钱,也幸亏昨儿福晋芸秀知道儿子要上街,特地送了些银子过来,今儿个还够用。
弘晖觉得,自己虽不是奢侈图享受的人,但是眼下看来,这没钱的确是万万不能啊。
门外争执未休,杨安得了弘晖吩咐,自然是雷厉风行,立马将银票塞给了那掌柜的,招呼一句了事儿,倒是这掌柜的和小儿特别识趣,拿了钱转身就走也不耽搁,再等年羹尧几人意识到,早就不见掌柜人影了,“诶!这……谁让你付钱的?爷……”
年羹尧大概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从军中回京,一道的还有此番外出相识的几个好友兄弟,三年前离京的时候还没有这百胜楼,年羹尧自然不晓得个中厉害,又是碍于死要面子外加年轻气盛,哪里肯轻易和个掌柜或是店小二妥协?眼下虽是有人帮着解围,可年羹尧是倔驴xing子,不乐意了。
“爷你还不乐意?”平平淡淡一句话,句尾语气稍稍有些上扬,声音也带了点男孩的稚嫩。弘晖微微皱眉,话说在这个年代生在皇家,九岁多快十岁的孩子,也算是长大了,可这说话声音,平白减了许多威势,郁闷。
年羹尧一愣,转身寻找声音源头,才隐约瞧见对面屋里坐着的身影,像是个孩子模样,看不出其他异常,可刚才那句话,那语气架势,冷不丁让年羹尧脑海里冒出了四爷的威严样子,一个激灵,冒了冷汗,抬手去揉眼睛,的确只是个孩子,屋里也就再有一个下人,没别人了,更别说在这里见着四爷。
杨安适当站位,挡住了其他人探究的视线,年羹尧自然不蠢,即便有不解,却还是看出了些端倪,于是先行打发了几个朋友,这才留下一个随从在门外,而他自己跟着杨安进了弘晖的雅间。
9、十三爷真好男人也
年羹尧与四爷年纪相似,如今都是二十七八岁,不过,跟前这人看在弘晖眼里,只觉得与想象中的那位年大将军相差太多,这人虽谈不上是小白脸,瞧着却与领军悍将相去甚远,整一个愣头青的模样,倒是让弘晖稍稍有些失望。
年羹尧只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跟着杨安进了这雅间,刚才看这奴才掏银子的架势,二百两银子居然塞出去都不眨一下眼,这少爷该是非富即贵,那又究竟富贵到何种程度呢?年羹尧先前与店小二和掌柜闹起来,也掺杂了些醉酒的原因,而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自然是酒醒了大半,此刻被一个十岁稚龄模样的孩子皱眉打量着,年羹尧觉得浑身不舒服,却又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什么不服不敬的话来。
“主子?”顺子定力最差,瞧主子盯着这粗人看了许久都没动静,便忍不住出声提醒了弘晖,再者,即便是四爷准了出府,但按着四爷的规矩,怕是不愿让主子过于晚归。
弘晖的确是有些失神了,年羹尧这人站在跟前,让弘晖联想了许多事,听了顺子的声儿,这才觉得自己愣神得有些不合时宜,“你就是亮工,年遐龄的儿子,年羹尧。”弘晖开口,这话显然不是疑问。
“呃……”几乎要顺口而出应是了,可年羹尧话到嘴边却转了调儿,是夹杂了几分尴尬,现在谁能告诉他是什么状况?眼前这小鬼是哪个?一副“爷对你很失望”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了好半天,又是主子口吻一般问事,到底哪回事儿?
“主子问你话呢!”顺子鄙视这人如此二愣,只是觉得年羹尧的名儿有点耳熟,也不知是什么人物,竟然让主子如此感兴趣?在顺子心底,那是皇上老大,可管不着,四爷老二,眼下没在,弘晖阿哥这小主子就是最大了,主子跟前,谁也不能放肆。
弘晖侧目瞥了顺子一眼,以作警告,这小子得意忘形了可不是好现象,“杨安,你去把咱们的帐也结了,顺子去把两小坛酒搬去马车,我随后就来。”打发了两人,也不顾顺子磨磨蹭蹭的。桌上菜肴才刚尝了鲜,làng费了的确可惜,不过,弘晖莞尔轻笑了,倒像是已经赚了大把的银子在囊中,根本不用吝惜。
而年羹尧依旧保持沉默,醉酒是醒了,开始满脑子打转起来了,揣测眼前的怕是位贵小主,却始终记不起来究竟哪里见过、又或是哪一府上的?年羹尧稍有懊悔,今日真是出门不宜啊!
“听说你算是四爷府上的门人?”弘晖本没想隐瞒身份,可就是一转瞬的念头,话出口就又变了,也笑了,竟还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年羹尧心里毛毛的,“不明白小公子在说什么?还望小公子明示。”谦和,却不卑下。他是四爷的奴才,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可此时此刻,在弄明白眼前人的身份意图之前,他却不敢妄言。
“这百胜楼,不是你来的地方,以后还是不来的为好。”说完,弘晖也不等年羹尧什么反应,直接越过去离开了。这百胜楼,他敢兴趣,这年羹尧,暂时还不适合接触。
年羹尧发现,自己大概是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再追着出去的时候,哪还有什么小公子?而他又不愿再去询问掌柜或是小二,只能带着满肚子疑惑离开。
而等年羹尧下一次遇见弘晖、知晓弘晖身份的时候,那已经是多年以后了。在京城逗留休整期间,年羹尧花了些jīng力功夫去打探,然而京城不是他能肆意的地方,所以丝毫没探听出弘晖的身份,年羹尧也就放弃了,毕竟,那以后再没有什么后续。
再过几日,胤禛在府上召见年羹尧的时候,倒是有些满意,认为不愧是外出历练了一番,较之先前,这年羹尧是成熟了一分、也稳重了一分,可以调、教。
“十三叔不是在书房和阿玛一起吗?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弘晖瞧胤祥进了院子,出声打趣,两人年纪差了十岁左右,倒不妨他们渐渐成了朋友一般的叔侄,也是因为胤禛对十三的全然信任,弘晖从不防着胤祥。
十三也不客气,抢了弘晖的点心碟子,尝了糕点,“四哥谈正事儿,我就出来了。诶,弘晖,听说,前儿个在校场练骑she,师傅考校,你又得了个差?你小子不争气啊!”虽然知道弘晖先前大病一场伤了元气,但小孩子也容易恢复,弘晖原先身子底子也不错的,怎么会赶不上骑she的功夫?十三直觉是,眼前这小子怕是故意的,可又猜不出缘由。
弘晖看胤祥迅速消灭了美味糕点,腹诽这十三爷居然穷得每次跑来侄儿这里蹭吃蹭喝,“我也听说十三叔你骑she功夫向来了得,如何,给侄儿开开小灶,拉侄儿一把?”胤祥长得英俊,有皇子爷的贵气,却更有一缕儒雅清质,弘晖无聊地想着,若是摆到现代去,和胤祥这样的男人爱一场也许不错,他应该是个体贴真诚的好男人吧。
当然,弘晖现在也是男人,准确的说,是个半大的男孩,况且,还是他十三爷的大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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