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平静。
半夜归来的四爷,怎么也没有料到,chuáng上躺着那个……晖儿?
抱着被子,蜷着身子,好似一个婴孩儿的姿态,弘晖似乎是已经熟睡了,四爷心底一会儿是怒气横冲、一会儿又是难忍失笑,这孩子……果真,还只是个孩子!
四爷就这么站在chuáng前,看着弘晖柔和的睡颜,离去的步子怎么也没用抬得起。
弘晖在梦里,似乎闻到了鹿ròu的味道,好香!弘晖嘴角绽开一丝笑意,好似梦中已遇见了良宵。
……
十四chuáng前,十三依旧未解衣带,守着。
透过十四孩子般纯粹的睡颜,十三的目光变得十分深邃极了。
果真,这一夜,是注定不平静的。
“十三哥……”十四在醉梦中呢喃着,抱着十三的手臂不松手,使得十三哭笑不得。
69、良宵难觅qíng也难诉
弘晖似乎是睡着了,嘴角倒是微微有些上扬,然而,四爷瞧见了儿子嘴角处的那一抹黑色,不禁莞尔,大概是这孩子刚才吃烤鱼时沾上的,还堂堂雍睿亲王?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四爷缓步又出去找苏培盛打来温水,亲自拧了湿巾替弘晖擦着嘴角,再一遍遍地说服自己,弘晖只是个孩子,可四爷又觉得,心底的某种感觉像是要破土而出,却被死死压制着,弘晖的路才刚开始,弘晖的路可以走得更远、更好,四爷不愿挡着,或许是怕将来有一天儿子会后悔、会恨。
为父之心,四爷对着弘晖,是用尽了。
弘晖确实是睡着了,四爷的chuáng总是特容易让人入睡,而且还能一夜好梦,可是,这会儿子,四爷进屋,一会儿看着自己笑,一会儿又拿来毛巾帮着自己擦嘴,弘晖自然也就醒了,只是仍旧装着一副睡颜罢了,“嗯……”怕在四爷的注视下憋不住、破了功,于是,弘晖呢喃着梦语,又侧身换了个方向,背对着,躲避了四爷的目光。
记起刚穿越而来的那些日子,大病未愈,那时候,也是装着糊涂愣是把四爷留下来与自己共眠,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弘晖承认,四爷这个男人,qiáng大,总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去依赖、去……尝试着……爱。
弘晖并不是个轻易相信爱qíng的人,绝对不是,然而,若是如今对象换成了四爷,偏偏四爷又确确实实总是对弘晖最好……弘晖不是堵不起的人,只可惜,此时四爷还不懂得,儿子的不悔。
四爷无声地叹气,最终还是决定离去。皇帝当得连自个儿的chuáng都保不住……四爷您真憋屈!
“阿玛真就这么讨厌儿子吗?”弘晖像是鼓足了勇气,闷闷地开口,弘晖知道,四爷总是喜欢自己如此亲昵地口吻叫着阿玛。
果然,四爷步子一顿,却,又跨步,不曾答话。
“这三更半夜的,阿玛再去找哪个娘娘暖chuáng,也不怕折腾了人家!”弘晖噌的一下从chuáng上坐起来,他不是不想忍,真的忍不住。
就四爷那xing子,谁也比不过他的忍xing。
四爷背对着弘晖,很想吼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然而,话到嘴边,四爷还是不忍心对弘晖开口说这些伤人的话,一向都是不舍得的。
晖儿,又向来懂事。
弘晖暗自思量着,估摸着或许有戏,便又放软了几分语气,更添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也慢慢从chuáng上下地,不动声色缓缓朝着四爷挪动身子,却又不去惊动似是愣怔的四爷,“阿玛,儿子错了,是儿子没规矩了,您别和儿子生气,好不好?”
到了四爷身后,伸手小心翼翼扯着四爷的衣角,弘晖说着像是妥协的话,四爷一口闷气憋在心口,难上难下,“……晖儿!”久久,四爷还是软了语气,原本微微有些僵硬的身子,不自觉地习惯了弘晖的气息,舒缓了筋骨。
弘晖顺杆晚上爬得极快,试探着抱了抱四爷的一个胳膊,又索xing扯着四爷往回走,“阿玛,儿子不想惹您生气了,我……我只是……”弘晖说得很有几分yù言又止的味道,然而,手下动作确实丝毫不慢,三两下就帮着四爷解衣宽带了。
四爷原本凝神听着儿子的话,被弘晖话语中的那几分淡淡的愁意给扰得失神了,四爷意识到的时候,弘晖已经拉着他在chuáng沿坐着了,“阿玛,儿子近日劳神应付那群八旗小子,已经被搅得有阵子没好好睡觉歇息了,您就当可怜可怜儿子,陪着儿子歇会儿,行吗?”眼睛稍稍有些红红的。
“弘晖。”四爷对儿子这般模样,最是头疼。
“不就是要儿子娶了那钮钴禄氏宜华吗?您也别生气了,等回京,儿子听凭您与额娘的吩咐,娶了她便是。”这话说得,滋味繁多,弘晖自己也想不透彻,而四爷听了,终究没再坚持离开。
弘晖到底还是有所顾忌,并未再得寸进尺,只是安心与四爷同眠。
此番秋猎回京,雍睿亲王弘晖更是成了风头最盛的一个,朝里朝外的早都传遍了,王爷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实乃大清之福……这番赞词,四爷出力不少,有一个出色的嫡长子,更是四爷之福。
景仁宫里,皇后芸秀正仔细打量着儿子,弘晖有所成就,没有辜负了四爷嫡长子的身份,做额娘的自然也十分高兴,拉着弘晖说了好些话,又吩咐着嬷嬷将皇上赏的、弘晖送来的猎物皮毛打理好了,皇后娘娘要亲自替儿子做袍子,兴致很高。
芸秀瞧着弘晖也是兴致不错的样子,这才试着提了提大婚的事儿,“弘晖,皇上可是与你提过了?我和你阿玛都觉着钮钴禄氏的宜华很不错,人长得漂亮,xing子也好……这,你年纪也不小了,虽然额娘知道你或许不着急,只是,这……”
想起前阵子弘晖急着搬出宫去,芸秀不知该如何劝了?当时还想着,让弘晖自己做主的,可眼下,四爷亲自点了钮钴禄氏的那孩子,她这做额娘的唯有多劝着些弘晖,芸秀自然不愿为此伤了与弘晖间的感qíng,可是,她更不愿弘晖因此与四爷伤了父子间的qíng谊。只好硬着头皮提了。
看额娘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弘晖心里也挺复杂的,“额娘,儿子已经答应阿玛了。”该来的总是逃不过的,弘晖其实也没那些个“今生不娶”之类的荒唐念头,否则,前一次也不会碰了兆佳氏,“这大婚娶福晋的事儿,还得靠额娘帮着儿子打理呢!”也罢,再想想,四爷瞧中的儿媳妇,弘晖倒是有了几分好奇,他只希望,这钮钴禄宜华,是个守得住后宅的,便可。
芸秀听这话儿,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用cao心,尽管在朝中帮着皇上办差,大婚的事,额娘都会帮你打理的。”她是个好额娘。
这个时候,四爷和芸秀都料不到,前番给弘晖房里送了一个兆佳如沁格格,闹得弘晖搬出了宫,此番弘晖大婚之后,不足月就被这小子逃出了京城去……从此以后,即便是四爷,真不敢再替儿子后院之事做主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其实,芸秀近来的气色不是很好,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是从前有亏了身子,如今,御医们也只能小心着给皇后娘娘调理身子,弘晖心中一直感念着额娘对自己的好,所以能逗着额娘高兴些,弘晖也是愿意的,却不料,这才回宫,闹心的就找上门了。
“娘娘,年妃又来了,正在外头。”奴才来禀报,瞧着样子,倒像是习以为常了,看来这个年如意当真不让人省心啊。
芸秀皱眉了,若是平日里,她也无所谓,无非就是陪着几个女人斗斗趣,可是眼下,年妃怎的这么不识相?如今,弘晖能来景仁宫陪着自己的时间本就不多……哼,芸秀不动声色,却已经在心底把年妃记上了,“去问问,是什么事儿?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说本宫今日累了……”是想委婉地拒绝了。
奴才正记着皇后娘娘的话,却被一旁的王爷咳嗽一声打断了,只听睿亲王沉声吩咐,“不必多说,就这么回年妃,皇后累了,本王在陪着,就不见她了。”法海已经离京去两淮盐运上任了,传来的消息,说是年羹尧在四川挺“逍遥”的,哼!
芸秀哑然,却也对着奴才摆手了,笑着对儿子道,“不过是逢场作戏,晖儿别在意。”难得陪着儿子,芸秀今日也不愿对年妃妥协了。
年如意在外头等了会儿,却听到这样的答话,一张俏脸几乎是扭曲了,自四爷登基以来,哪怕是乌拉那拉氏贵为皇后,却也甚少端着一国之母的架子,今日居然脾气见长了?哼,听说近来皇后娘家颇有动静,也不怕被皇上猜忌了!
年如意这么诅咒着,却不曾考虑,自家二哥年羹尧是否会被四爷猜忌了?
年如意不甘心,奈何人家不仅是皇后,而且还有两个嫡出的皇子傍身,看来,得再请御医来看看,总得替四爷怀个龙子、诞下龙嗣才好。
只是,自从四爷登基为帝,就更忙了,真正在后宫陪着哪个女人的时间,少得可怜。也幸好,四爷是一视同仁的,这些女人多少也是知道这位爷的脾气,既然是真忙得不入后宫,那也就等于是谁也没得宠、谁也没失宠。后宫又有皇后娘娘看着,出不了乱子。
弘晖在景仁宫陪着芸秀用午膳的时候,正巧了小卿和来给额娘请安,因为卿和的年纪还未入上书房,现在又住去了弘晖的王府,所以每日是特地进宫来给皇后请安问好的,弘晖倒是没有这么嘱咐过,只是,一来卿和喜欢这样一个娘亲,二来卿和也想替忙碌的哥哥向额娘尽些孝心。
兄弟俩一道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卿和才撤去一副小儿的稚嫩模样,跟上弘晖的脚步,“哥哥,你今天也撞见那个年妃来打扰额娘了吧?”卿和语气中夹带着几分轻易无法分辨的杀气,可想而知,年如意是真的招人恨了。
弘晖知道,在卿和的那个世界,怕是人命比起大清这里更加不值,然而,自从转世,卿和已经收敛了许多,也知道,武力解决不了一切,尤其是生在皇家,更不能妄动。
“后宫的事,我们少参合。”弘晖言语淡淡,却是顿了顿脚步,索xing把小卿和搂在怀里抱着走,“放心,额娘心中有数。”
“嘿嘿……哥,你怕是早就看那个年羹尧不顺眼了吧?也好,女人的事,阿玛不让咱们管,男人的事,总可以动了吧!”卿和颇为得意,倒确实猜得到弘晖的心思。哥哥给他讲过不少朝堂大局,自然能让卿和从中悟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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