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犹豫了一下开了口,“你可记得你欠我一条命?”
他转身看我,“你是说……”
“那年江南的事你可记得?”我问他,他想想点点头,“朕自然是记得,不过你说这个……”
“现在我向你要回这条命!”我对他说,“你放允禟和我一起走!”
我回了家赶紧收拾东西,这边派人通知弘旷和姽婗。我拿着行李刚要出门,迎面就撞上正围着门口的官兵,我看着他们,头上的汗一滴滴滚下来。
半个时辰前。
“你要朕放你们走?”他看着我说,“凭什么?”
“我一命换一命,当年一命我用来换的命!”我说,也不管当年的事是怎么样的qíng况了,反正我就是不罢休。
“命?”他笑起来,“你何以见得朕是要九弟的命呢?”我说不上话来,此时确实不能说他是要置胤禟于死地,可是如果不阻止那就会真的要了胤禟的命!
“要命要好,不要命也罢,总之我用那次的命来换。”我冷静地说,“当时一命是皇上的命,用来换胤禟贱命一条还是可以的吧。”
“你真的这么认为?”他笑起来,“如果朕说不呢?”
我看了他一眼,“今日皇上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除非杀了我,我是非走不可!”我说完趁他还未说话就离开了。
我回家拿了东西就要走,今天我定是要离开的,本来昨晚就应该走,只是要早晨才能通知到孩子,我才拖到今天,还有就是我希望在胤禛那里还有回转的余地。
我看着围着门口的官兵,对领头的说,“回去告诉皇上,除非杀了我,否则别想看住我!”我想起昨天收到的信,穆景远道,胤禟半个月以后有一次出来的机会,他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我能赶过去,就能带胤禟一起走。我现在就必须动身离开。
“九福晋,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带头的官兵说。
“我不管我为难了谁,反正今天谁也别想拦住我。”我说着向外走,走近那些闪着白光的刀前面,那些人见我真的走过来,一个个吓的直往后退,我轻笑起来继续走。
带头当官的抽了刀架到我的脖子上,“九福晋,您若是再走一步,属下可就不客气了。”我勾起嘴角继续要迈步,突然一声大叫传来。
“住手——”我回头一看,是弘时!他急急的跳下马,上来就打掉了带头的手上的刀,“休得无理!”
“三阿哥!”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没说话,趁所有人都低着头,他凑过来说,“弘旷和我说了。”我一惊,看着他小声说,“你别搀和进来。”他摇摇头表示没事,对跪着的人说,“都起来吧。”
“属下奉皇上之命不许九福晋离府。”带头的说。
“我不管,我听我皇阿玛说是让九婶离开的。”他说着,我拉着他的衣服想制止他说下去,我生怕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他没有理睬我继续说,“现在通通给我让开!”
“可是……三阿哥……”那个带头的为难的说。
“有什么事,本阿哥负责!”他对着围着的人说,拉过我就向外走,那些人刚要围上来,弘时猛地瞪了一眼说,“都不许走,等我回来你们才能走!”
他陪着我一直走到城门口,一辆马车已经在等了,“弘旷在里面。”弘时说,“九婶,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我此时双眼含着泪说不出话来,握着他的手说,“九婶对不起你!”
“九婶何出此言呢?”他笑着说,“当年我阿玛管教我这么多,只有你为我说了话,虽然说他还是……哎,算了,我们终究是父子。九婶对我的好,我是不会忘记的。”
我已泪流满面,拉着他说,“弘时……你是个好孩子,你要谅解你阿玛,不要和他……”我想多说一点,可是他却催促我,“快走吧,我还要处理那些人,要是他们一直不回去复命,我皇阿玛是要怀疑的。”
“弘时,你听九婶的话,不要和你阿玛闹了……”我拉着他不放手说。
他狠狠地把我推上了车,“走吧,以后有机会再见!”我还没来的及在说一句,他已经叫车夫扬鞭了。
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一下子哭起来,这是真正的永别……
犯人
一路上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任何追兵的样子,是我真的走的太快还是胤禛真的决定要我走?我不知道,此时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们匆忙的赶到青海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我按照穆景远给的地址找到了他的住所,是一户简单的院子,紧挨着另外一户房子,我在门口看着,那里……就是关胤禟的地方吗?
我不自觉地向那里走,弘旷拉住我,小声说,“额娘……”我回过神,向他点点头,朝穆景远的房子走去。我轻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传来脚步声,门吱纽一下开了。
开门的人是一个洋人,可能就是穆景远,我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说,他打量了我一下,“是九福晋?”
“是的,是穆先生吧?”我应道,看来是没错了。
“正是在下。”他的话里还夹杂着一点怪调调,“赶紧起来说话。”他把门开大了,领我们进去。
我根本着他带着孩子进了大厅,他招呼我们坐下来,“怎么这么晚来的啊?”他转身去倒茶问,我此时心里很焦急,但是还是耐着xing子说,“赶路的。”
他端来茶到我们面前,我接过杯子还没喝一口,急着问,“请问什么时候能救胤禟?”
他看看我,继续把水递给孩子,然后说,“怕是不行了……”
我一听,手一松,杯子“哐”地掉在地上,我站起来拉住他问,“你说什么?”他拉开我的手,弯腰拾起破碎的杯子,我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
他没说话,走到外面不碎片扔了,进来说,“九爷给送去西宁了。就是五天前的圣旨。我在之前已经通知你来了,你走那天也写信通知我了,可是这个消息来的时候,我一点风声也没有得到,又联系不到你,只能在这里等你。”
我觉得有点晕旋,扶着椅子的把手坐了下来,难怪胤禛不追我,他现在是皇上,只要一道令下就什么都可以做到了,何必要费力去追呢?只要把胤禟带走就可以了。我轻笑起来,我还上输给他了……
“你们现在也不能出发,今晚先休息,明天一早就行动,我已经安排了人跟着九爷了。”穆景远说,掀开里屋的布帘领我们进去。
“穆先生……”我起身问他,“能让我看看胤禟和你传信的地方吗?”
他掀帘子的手停住了,看着我说,“好吧,跟我来。”
我跟着他来到院子另一边的一间屋子里,里面漆黑一片,他点了油灯,带着我进去,油灯摇晃着,我们的影子给拉的老长。他说“这里是放杂物的仓库。”他走到墙边,用手拨开墙角的gān糙,把油灯伸了过去,一个三个手指粗的dòng口出现在我眼前。
我弯下腰,颤抖地伸出手,dòng口不大,但是磨的很光滑,我伸出手指轻轻抚摩这个dòng,想像着胤禟努力伸手把写的信塞过来的样子,我鼻子一酸,泪落下来。
“他平时就是从这里和你递信的吗?”我问。
“是的。”他也蹲下来,摸摸这个dòng口,“九爷就给关在那里的三间小屋子里,他一进去门就给封死了……”
“为什么?!”我不可置信地说,难道不是应该和八阿哥一样只是给软禁了吗?难道胤禛处置胤禟和其他人不一样?
“门口锁死了,只有专门的桶传递饮食之用……”他站起来,比画着说,“门口有官员昼夜轮班看守……”
“凭什么?”我说,我还以为和八阿哥一样只是给单纯的软禁呢,什么都是和以前一样的待遇,只是没有自由……
“我当时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买了这个房子,只要这里原来是住着专门给里面送菜的农民,我坚持要求租他的一间住了进来才没有人怀疑。”他说着,指指院子那头,“他们住那里,我平时都不出门。”
“那胤禟过的怎么样……?”我说话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如果他是给这样监禁的话,那待遇……我不敢想。
“九爷在这里……”他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日用饮食之物都按犯人之例,而不像一般被软禁的宗室贵族那样可以享受较好的生活待遇,九爷……”
我捂着嘴说不出话,犯人?犯人!胤禟难道是犯人吗!我想起胤禛的话,‘你好好照顾九弟……’他是打算要这么折磨死胤禟才这么说的吗?!
“九爷哪受的了这苦?他本来病就没好,但是根本就没有请大夫看……”穆景远已经说不下去了,他拎起油灯,“我们出去吧。”
他的病,还没好,竟然还不起医生!?我简直不敢相信,胤禛真的做的出来,他真的下的了手,让自己的弟弟受这样的罪,然后为了不让我见他,还可以拖着病重的他再去西宁!
我不相信,可是回头看看那个小dòng,我的心揪了起来,他是怎么样撑着给我写信说自己一切都很好的……我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来。
我跟着他走了回去,在里屋等待的弘旷问我,“额娘,怎么样?”
“没事,很好……”我qiáng忍着说,摸摸姽婗的头,“去睡觉吧。”她点点头,向chuáng上走去。
我转身整理东西,我死死咬着嘴唇尽量克制自己,直到我听见姽婗微微的鼾声我才转身,不料弘旷还坐在那里看着我,“怎么不睡?”我问他。
“阿玛并不好是吗?”他说,“额娘,你就不要骗我了。”
“小孩子管什么。”我笑着轻轻打着他的头说,“快睡觉去。”
他一把拿开我手,“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我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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