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明翠被噎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把垫布拿出来,畏缩的看了云婵卿一眼,见小姐没有真的生她的气,这才壮着胆子问道,“小姐,您一点也不怕啊?可是,地上有好多的死人,流了好多血……”
“怕什么?死人又不会跳起来伤人,有什么好怕!”云婵卿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纹,她本来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不过是一地残破不全的尸体罢了,她又怎么可能觉得害怕!
若说真要感到害怕,也该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感到害怕才对!她自己才是那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令她感到害怕?!
明翠一时无言,只得两手紧紧的抓住边缘的扶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轮子辗过尸体的时候,车子总是巅跛得历害,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是从尸体上辗过的,就会觉得一阵阵的gān呕和想吐。
可是见到小姐仍旧那么淡定自持,她的心似乎也慢慢的镇定了下来,那惊恐害怕的感觉也慢慢的减淡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越过那些尸体,继续平稳地疾驰。
……
到了云府,已近huáng昏。
再次看到云府的金字牌匾,云婵卿的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种温暖的感觉。这大概便是回家的感觉了吧?尤其是看到奶娘站在云府的门口,静静的等候着她的归来,她的心中更是忍不住一阵激动。
上辈子,奶娘便待她极好,即便她出了那么大的事qíng,奶娘也没有放弃她,而是拒绝了被儿子接回家颐养天年的机会,陪她嫁进了章府。那时的章府,还只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生活很是艰苦……
后来的那座章府,几乎就是奶娘一手cao持起来的。从买宅子到挑仆役,以及后来给丫环们立规矩,这些全都是奶娘一手处理的。只可惜,等到云婵卿的父亲死后,奶娘却被章玉玮挑了个错处卖了出去,连一点昔日的qíng分都没有顾忌。
那时,云婵卿自保尚且困难,更别提护住自己的奶娘了!若不是她让明翠偷偷的给奶兄送了信儿,让他去人牙子手中给奶娘赎了身,奶娘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不知道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受苦呢!
此刻,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洒落在奶娘的身上,那一瞬间,云婵卿几乎要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好好的痛哭一场。这世上,除了她的父母和兄长以外,奶娘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大小姐这一路累坏了吧?”奶娘看到云婵卿下了马车,急忙上前行礼,不等云婵卿开口,她便稳稳的扶住了云婵卿的胳膊,动作亲昵而自然,却仍旧有礼有节,没有乱了主仆之间的分寸。
“奶娘,我不累,一点也不累。母亲今日可好些了?我去寺里给母亲求了平安符,定能让母亲早日好起来的!”云婵卿笑着拉住奶娘的衣袖,像个闺中的小女儿一般娇俏的姿态,她上辈子是最爱对奶娘撒娇的。
奶娘的神色微微一暗,摇了摇头道:“夫人还是老样子,一直昏睡不醒。不过,夫人若是知道了大小姐的孝心,定会万分感动的好起来。只是,夫人的病症连宫里的太医都看不出缘由,怕也没那么容易……唉……”
“奶娘不要担心,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母亲吧!”云婵卿倒没有多失落,她能重新再活一回,回到了母亲离世之前,自然能想尽一切办法将母亲救醒。
再者,如今离母亲上辈子离世的时间,至少还有半年多,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来为母亲解毒。
唯一麻烦的是,这毒连太医都看不出来,只怕也不是那么好解的。
…… 第十章恶人先告状!(上)
刚到夫人的门口,便有丫环朝里面通报,“大小姐来了!给大小姐请安!”
云婵卿只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直接挑帘进了屋子里面。
“卿儿,你来了……”云致远坐在其妻刘氏的chuáng边,轻轻的握着妻子的手,见到女儿进来了也没有松手,仍是深qíng的望着自己的妻子。
这云致远和其妻刘氏,年轻时也曾经是京城里的一段佳话,即便如今两人的儿女都长大了,却仍旧恩爱无比,让人羡慕。
当然,云府里也是有妾的。只是,云致远唯一的妾侍便是顾姨娘。而且,就算这个顾姨娘,也不是云致远自己想要纳进来的,而是他在外应酬后不小心醉酒,被人下了套,坏了顾姨娘的清誉,这才不得不带回来的。
可是,除了醉酒的那一次,云致远从未碰过顾姨娘的身子,这事儿不仅刘氏这个夫人知道,连府里的丫环和仆役们也都知道。也因此,顾姨娘的膝下只有云婵紫一个女儿,再无其他儿女。
而且,自那次以后,云致远在外从不饮酒……
这次,刘氏生病之后,云致远也一直守在妻子的身侧,日日不离。为了给妻子治病,他甚至还去皇宫求了皇上,将宫里的太医全部都请了个遍。只可惜,刘氏这次病的十分突兀,病qíng也古怪的厉害,那么多太医竟无一人能治。
说起来也奇怪,刘氏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容颜却没有半分憔悴。不仅没有半分病态,颜色瞧起来反而更胜往昔,整张脸红润光泽,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除了一直昏睡不醒,刘氏根本没有任何的症状。也因此,那么多的杏林高手,竟无一人能查出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请父亲万福!父亲也该多注意休息的,免得哪日母亲病好了,父亲却累倒了,倒要叫母亲心存愧疚了。”云婵卿给父亲行了礼,然后走到chuáng边,躬身将从庙里请来的护身符压到母亲的枕头底下。
“卿儿放心吧!为父没事的,只是想多陪你母亲一会儿。”云致远瞥见了女儿求来的那道护身符,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女儿是在安慰打趣他,刘氏的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哪是那么容易能治好的。若不是实在束手无策,女儿又怎么会去请这种只能用来自我安慰的护身符……
“父亲,我们这样gān等着也不是办法!宫里的太医虽然医术高,但难保民间就没有遗漏的医学圣手。不若我们为母亲张榜求医,任何人只要能查出母亲的病因,便赏银万两。重赏之下,说不定还会有转机。”云婵卿斟酌了一路,最终还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上辈子,她并不知道要害云家的幕后黑手是谁,所以才会相信太医们的医术。可如今,既然知道要灭云家的是当朝太子,她当然开始怀疑那些太医了!更何况,太医们是惯会趋吉避凶的,即便真的诊出了什么古怪,只怕也不敢说出口。倒不如找几个民间的圣手来试试,说不定还能看出其中的古怪之处。
“卿儿说的不错,我们不能听天由命,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云致远认真的点头,然后叫过了他身边的小厮,让他去通知管家张榜悬赏名医。除了悬赏名医之外,还要去请回chūn堂等医馆的坐诊大夫来跑一趟。
……
这边,云婵卿才和父亲才说了几句话,门口的丫头却掀了帘子来通报,“老爷,大小姐,老夫人刚刚派了人来传话,说是让大小姐过去一趟呐。”
云婵卿微微的蹙了蹙眉头,重新给母亲掖了掖被角,然后恭敬的给云致远行了礼,这才带着丫环和嬷嬷离开了。
“芷兰,老夫人那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qíng?”云婵卿走后不久,云致远便皱着眉头问刚才通报的丫头。
“据说是顾姨娘在朝阳寺生了什么。奴婢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老夫人似乎很生气。”芷兰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回答。
老夫人是老爷的亲娘,可是,却偏偏不喜欢老爷亲自挑选的妻子,也不喜欢夫人生下的大小姐,反而更喜欢那个惯会做表面功夫的顾姨娘。今儿个又把大小姐叫去,一准儿是顾姨娘又在老夫人面前告了状,大小姐只怕又要挨训了。
以前夫人管家的时侯,老夫人也还没有如今这么过分,只是现在夫人一直昏迷不醒,顾姨娘又接管了掌家的权利,老夫人的心,似乎越的偏颇了起来。便是老夫人院子里的那些丫环们,都开始不拿大小姐当正经主子看待了,反倒是去巴结着那个庶出的小姐。
当然,这些话,芷兰也只敢偷偷的想想,却是不敢在老爷面前说起的。
“老夫人……她,经常这么请大小姐吗?”云致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芷兰的头更低了。一个是老爷的亲娘,一个是老爷的亲生女儿,两边都是老爷的血缘至亲,可孝字当头,她又怎么能指望着老爷给大小姐主持公道呢?!
“你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敢和我说吧……”听了芷兰的回答,云致远默默的叹了口气,只是握着妻子的手更紧了。
……
另一边,老夫人的院子里。
云婵卿刚走到院子的门口,就听到顾姨娘无比可怜的哭泣声,还有她的庶妹云婵紫,大声的哭诉着要让老夫人给姨娘主持公道。
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这一招她们用的倒是很熟练!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门口的丫环遥遥的看到了云婵卿,便主动的掀了内堂的布帘子,朝里面大声通报。只是,等到了近前,这丫环却仅仅给云婵卿福了身子,并没有正式行礼。
云婵卿也不计较,就那么站在门口等着,一言不。
此刻,老夫人的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全部是云婵卿的丫环和嬷嬷。
云婵卿知道,老夫人这是要拿她立威,借着惩罚下人得名义来打她的脸,想要让她主动的认错,让她跪下为这些下人求qíng。她若是不求qíng,便是对自己的下人不仁慈,丫鬟们也不会再真心替主子卖命;但若是她真替这些下人求了qíng,却是真着了老夫人得道,让老夫人赤1uoluǒ的打了她的脸面。
不过,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云婵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该为这些人求qíng。能让她求qíng的只有奶娘和明翠两人,而奶娘和明翠此刻却好好的站在她的身边。
“让她进来吧!”老夫人的声音,遥遥的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听到老夫人的吩咐,云婵卿这才带着明翠和奶娘,平静的抬脚进了屋子。
屋子里头,老夫人在正位上坐着,手里捻着佛珠子,一张大气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悲喜,又因一直瘫痪行动不便,脸上少有血色,一张脸仿佛如石像一般。
老夫人一向喜欢吉庆的颜色,平日里就算没有逢年过节,也喜欢穿着紫红色或枣红色的衣衫。这会子她身上便穿着枣红色的袍子,就这么面无表qíng的坐着,腿上还趴着哭的死去活来的顾姨娘,身边又站着颜色娇艳如花的云婵紫,倒衬得她的脸色更加的惨白,惨白的近无人色了。 第十一章恶人先告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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