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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云婵紫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更不知道她最大的护身符已经成了她必死的理由。
而此时,在云府,云老夫人的屋子里。
“父亲,您真的已经想好了吗?毕竟,女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结果和女儿猜测的不一样,只怕,反而会让祖母更加痛苦……”云婵卿看着chuáng上的老夫人,仍旧有一丝丝的迟疑。
“卿儿放手去做吧!为父心意已决,不论结果如何,咱们都要试一试。为父不想看到你祖母浑浑噩噩,疯魔的度过她最后的岁月。想必,你祖母若是清醒的,她也会支持我们的。”
云致远就那么背着双手,站在云老夫人的chuáng边,盯着老夫人渐白的头发。他的身子站的极稳,连肩膀都没有晃动一下。他此刻看上去非常的平静,但他的手指却已经在轻微颤抖。
针灸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这次毕竟是在大脑上施针,而且,云婵卿才学了不到一年的医术,其中大半年的时间还在养胎和坐月子,也不知道她的水平到底如何!这一切,都让云致远无法放下心来。
若不是他还算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女儿行事沉稳有度,从来都不会chuī牛、说大话,更不会拿祖母的生命开玩笑……否则,就算卿儿提出这个办法,他也根本就不敢让卿儿动手。
用银针刺xué来封闭记忆,这种逆天的手段,又岂是简单的手段!
此刻,云婵卿根本无心关注父亲的担忧,她从随身的包囊里拿出十二支银针,用两手分别捏住,然后……嗖,嗖,嗖!银针飞快的出手,一息间就全部cha在了云老夫人的头上。
银针入脑三分,尾部还在不停的摆动着,看上去端的是嚇人!
而且,这次在银针刺xué之后,云婵卿手上却丝毫也没有停歇。她飞快的轻捻着银针的尾部,或上提,或慢压,或用手指轻弹银针的尾部,让每一只银针都发挥出不同的作用。
以前她用的所谓针灸之术,其实都只是天衍神阵的皮毛。天衍神阵共分为三针,六针,九针,十二针,三十六针,七十二针,以及正反七十二针!其中,以三针为最简单的针法,越往后越难。
以云婵卿如今的水平,只能勉qiáng的施展出天衍十二针。就算后面的天衍三十六针,她也是断然施展不出来的。不过这样正好,想要封印一个人的记忆,只需要天衍十二针就够用了。
……
大约过了三盏茶的功夫,云婵卿终于面色苍白的收了针。而她的身上,也已经几乎被汗水湿透。天衍十二针,她施展起来还是勉qiáng了些,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内力就已经耗尽了。
想要施展出起死回生的天衍七十二针,她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你……你是远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我这是怎么了?”云老夫人在云婵卿收针之后,终于幽幽的转醒,她迷惑的按揉着自己的太阳xué,看着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云致远,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娘,您之前生了一场大病,一直浑浑噩噩的度日。如今大病初愈,您大约很多事qíng都不记得了。不过,您放心,儿子一定会照顾好您的。”云致远轻声的安抚着自己的母亲。
“我生病了?我怎么会生病的?”云老夫人仿佛更加疑惑,她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头部,忽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云致远道:“老爷他,老爷是不是不在了?他,不,不会的……”
云老夫人一边说着,眼泪就刷刷的流了下来。
是了,云婵卿封印了她一部分记忆,但是,究竟会封印多少,云婵卿其实也无法保证。
不过,这样看来,老夫人的记忆就正好到了老将军死的那段时间。这样也好,老夫人正好会以为自己是忧伤过度,所以才会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
也免得她们再找借口了。
……(未完待续。) “娘,父亲已经去了很多年,您也是时候放下了……儿子实在不忍心,不忍看您这般……”云致远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开了手臂,将有些脆弱的老夫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还记得那时候,父亲的死讯刚刚传来,他整个人都已经傻了。是母亲一个人在努力的qiáng撑着,与当时的皇帝周旋,与朝堂上的大臣们周旋,为他争取到了接手云家军的时间和机会。
为了不让母亲一个人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他只好收敛起自己纨绔的本xing,qiáng迫自己快速的成长起来,然后去接替父亲的责任,撑起整个云府的大梁,让母亲可以在他的身后休息一下。
于是,他十三岁就成了云家军的主帅,独自领兵镇守西戊边关。
可是,什么时候起,他和母亲竟然越来越遥远了呢?
云致远的身体突然有些僵硬,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对母亲的耐xing越来越差,有时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特别是最近一年,他和母亲每次见面都会争吵,争吵已经成了母子相处的主题。
这其中固然有老夫人中毒的原因,可他自己又何尝没有过错呢!
如今,应该也许都好了吧?他的母亲,只剩下了父亲战死之前的记忆。在那时的母亲眼里,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是最重要的,就像云婵卿对小墨的感qíng一样,孩子远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她再也不会为了一盆毒花,故意与自己的儿子撕破脸。更不会因为顾姨娘被禁足,就在府里胡乱的折腾。不论老夫人能不能战胜毒xing,起码她恢复了理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远儿,娘苦命的远儿……你父亲怎么忍心抛下咱们孤儿寡母!远儿放心,娘亲一定会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云老夫人很快就擦gān了眼泪。呈现出一股子坚韧的jīng气神。
此刻的云老夫人,就仿佛是一个刚qiáng的战士。为了保护她唯一的儿子,她已经端起了武器。穿上了铠甲,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母亲……”云致远这个刚qiáng的汉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当初父亲刚去世,母亲也信誓旦旦的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后来,母亲为了保护他,去求了他的外祖父,去求了她的闺中好友。去求了所有她能求的人,只为了给他求到一个掌兵的机会。
那时候他其实还不懂,若他能够顺利的接手了云家军,他还可以继续活着;可若他失去了云家军这道庇护,整个云府都会给他陪葬!
只要让皇帝收回了云家军的兵权。就一定不会留下任何一个云家的血脉!皇上才不会给云家人翻身的机会呢!
可惜,当初的皇上,只怕也没想到他能收拢那群兵痞吧!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次次的奋勇杀敌,一次次的破了敌军的计谋,他是用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彻底的征服了云家军的那群大老粗!
当然,若不是云致远曾经跟着父亲学过带兵打仗,而且也在云老将军的保护下,亲自上过真正的战场,他也不一定能做不到这般……
“父亲,祖母的病才刚好,您还是让她早些休息吧!有什么话,您可以等到明日再说。祖母的身子受不了太大的qíng绪波动。”云婵卿在这个万分感人的时刻,却还是打断了这母子相拥的场景。
说实话,云婵卿对老夫人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就算知道老夫人曾经为云致远做的一切,也无法让她有一丝的感动。甚至,在云婵卿看来,云老夫人当初做的这一切,与其说是为了云致远,还不如说是为了她自己!
若她不那么做,落魄而亡的不仅是云致远,也包括她自己!否则,哪个母亲舍得让自己年幼的儿子上战场?哪个母亲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在那么年幼的时候,就背负起那么巨大的压力!
也许,这就是先入为主的观念?!
可不论如何,云婵卿都无法说服自己,更无法相信老夫人没有私心。
最关键的是,罂络丹虽然是奇毒,但它只会影响和放大内心的私yù,不会改变人的本xing。也就是说,云老夫人会变成先前那般无理取闹,是因为她内心本来就有自私的本xing!
“远儿?她刚刚叫你父亲?”云老夫人僵住了,怔怔的看着云婵卿;这个女孩竟然叫她祖母,叫云致远父亲。
那么,也就是说……
“远儿你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qíng?娘亲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你的妻子品xing如何?孩子呢,孩子有几个?我们云府有后了吗?”。云老夫人一脸的惊喜之色,惊喜之下还有些忐忑不安。
是了,远儿刚才和她说过,她之前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难怪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她这么一病,整个云府的担子都落到远儿身上,也不知道远儿是怎么撑下来的。
“远儿,这些年来,苦了你了……”云老夫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她颤抖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摸着云致远的额头。她简直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孩子,父亲刚死,母亲又生了病,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母亲,儿子没事。妻刘氏也是大病初愈,所以没在屋里伺候。两个儿子如今都十五岁了,在西戊的边关镇守着边境。还有两个女儿,这是卿儿,另一个叫紫儿。紫儿是姨娘所出,因为犯了家训,已经被我逐出府去了。”
云致远没有故意去隐瞒云婵紫和顾姨娘的事qíng。毕竟,云老夫人以后一定会去参加女眷们的宴会,与其让她从别人那里听到消息,还不如云致远自己说出来,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姨娘所出?你竟然纳了妾室?!”云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换上了一副严厉的神色:“混账!你还记不记得云府的祖训?!云家的男子不得纳妾,否则立即逐出本枝!别说你的妻子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就算云府无后。祖宗也断然不许纳妾的!你给我跪下!”
云老夫人疾言厉色,是云婵卿从来未曾见过的严肃认真。
这是老夫人?这真的是老夫人?云婵卿一时间有些惊愕。
老夫人不是偏疼顾姨娘,为了顾姨娘把家里折腾的jī飞狗跳吗?老夫人不是为了顾姨娘,甚至说出了“我偏要让刘氏跪着!你什么时侯把顾姨娘放出来。我什么时侯就让她起来!”这种话么?
可现在看来,莫非罂络丹之毒,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本xing?!
云婵卿看着此刻的云老夫人。心中忍不住的感慨:也许,人都是复杂的,仅凭一两件事,谁也说不清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就像老夫人,也许她曾经真的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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