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荭景彻底出离了愤怒,从废墟中站起,仰天愤然长啸:“cao!小爷今儿豁出去了!!!!”闷雷般的嗓门震得漫天灰尘如那煮沸的开水,翻涌着四处乱窜。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啊啊啊!不但柳魔鬼欺负他,连个见不得光的杀手都敢到他荭小爷的头上作腊了!他就不信了,他应龙枪的传人,他荭小侠……就算斗不过满肚子腹黑的柳魔鬼,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作恶多端的杀手?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荭小爷今儿拼了!
荭景俊美的脸孔上充斥着疯狂的杀戮之色,浑身真气bào涨,发出阵阵白雾,带着龙吟化成千万条小白龙涌入手中乌黑发亮的长枪之中。随着耀眼到眩目的洁白光华,荭景爆喝一声,带着霹雳般的声势,恶狠狠地攻向了楼外的血影人。
这一次,狂怒的荭小侠对于血影人致命的攻击一概毫不躲避,迎头直上,完全致生死于度外,手中招式没有一个守招,只有悍不畏死的进攻、进攻、再进攻,血影人的剑气擦眼而过,也是再不皱一下眉头!
柳寒江此时已经躲到了一个桌子底下,打眼一看周围,四处都是人影腾挪闪移,哪里都有刀光剑影,也不知道到底有几股势力搅和了进来,红影子、白影子、黑影子,穿什么样的人都有,再加上jì院里的姑娘们、丫头们、guī公们的惨叫呼喊,真个是热闹非凡。
计算了一下在厮杀的众人之间的空隙,柳寒江很明智地放弃了夺路而逃的可能xing。老老实实地呆在了桌子底下,顺便从桌顶拿了客人剩下的酒菜,边看打斗边吃了起来。刚才跑楼梯运动了运动之后,果然比较容易饿。
反正都是别人在拼命,只要他小命无忧,他柳某人怕啥?打呗,都可劲儿地打,早打完早了事,早回家洗漱睡觉。
佝偻着身子毕竟不太方便,柳寒江移了移身子,就要侧躺下来,没想到背后却碰到了什么东西,转身一看,吓,竟然这里还有两个人躲在桌子下,正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其中一个碧眼huáng须,却是个西夏人,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光景,身上穿着大魏皇朝的袍卦,倒也仪表丰伟。
另一个则是典型的黑发黑眼大魏人,仪容朗洁、神qíng清慡,气宇更是不凡,皎然如雪岭之青松,飘逸似天外之云鹤,飞扬名俊的气概中,更有一种高贵华美的神态,一看就是只有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才能拥有的气度。
此时,天之骄子正用带着一思兴味的眼神打量着柳寒江,最后在他咀嚼的嘴巴上停下:“好吃吗?”言外之意就是,你小子竟然在刀光血影、遍地尸体的地方都能吃下饭,也太牛了吧?
若是平时,柳寒江才不会搭理这种一看就特别有权势的人,因为他怕麻烦。可是今日实在是喝酒太多,倒不是醉了,而是壮阳的成分吸收太多,小弟弟虽然已经因为碰到刺杀而软了,但是脑子里头的血液却还在不受控制地沸腾,比那醉酒起来还要厉害!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直白地跟荭景说让人家去死的话,至少也会修饰一下才说嘛!幸好他柳某人就算醉了也不发酒疯,就是说话比平时直白了点,说到长句子的时候逻辑会乱了点。
柳寒江扬了扬手里头的空盘子,鼓着脸颊含含糊糊地道:“说实话,不好吃!残羹剩饭……嗯……不是人吃的!”
那人英气的眉毛一挑,眼睛似乎在笑,追问道:“那你怎么还吃?在这种地方,你就不怕吃得吐出来?我看这里恐怕比西域的战场也不逊色。”说罢,下巴朝桌子旁边某条被人砍断的胳膊抬了下。
柳寒江随着那人的下巴向断臂望去,嘴里的咀嚼却丝毫不停,直到全都咽进肚里,才扯起冷笑回道:“这有什么?只要是吃的,莫说是冷饭,就是人ròu我也吃得下去!若是大魏所有人都如我这般,连人ròu都吃的话,还愁什么战败割地之类的?吃人的人就算是糙原上最凶狠的láng也会害怕,更别说西域人!”
柳寒江原本清澈的眼睛渐渐沉淀成极深极深的黑,黑得仿佛连人的灵魂都能吸进去,沸腾的脑浆让他毫不保留地bào露出了冷酷的本色,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丝毫起伏,令人浑身发冷,偏偏说出来的话又跟醉酒的人一样,没有一点儿逻辑xing:
“男儿何惧杀人喝血?男儿当吃人,吃人不留qíng。嗯……怎么说的来着……一时想不起来……嗯……这么说吧……千古英雄岳大爷,对,就他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ròu,
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嗯……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不管你是英雄狗熊,若要不被人吃,不再被人欺负,就只能去做吃人的人!”
那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能引起柳寒江将出这番话来,虽然柳寒江的话语很是混乱,逻辑更是狗屁不通,犹如胡说一般,但是这首词句却是从未听过的绝妙佳句!
那人顿时好像被轰天的巨雷震住了,眼睛里爆发出火一般挚热的神色,痴了一般盯着没有任何表qíng的柳寒江,喃喃地道:“壮志饥餐胡虏ròu,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壮志饥餐胡虏ròu,笑谈渴饮匈奴血……壮哉如斯……壮哉如斯……”
旁边的西夏人更是骇然地看着柳寒江,这人明明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弱书生,怎能有如此惊人的杀气,如此冷酷的心肠,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京城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此时,外头的厮杀总算停了下来,所有红衣服的、白衣服的、黑衣服的,都没了影子。柳寒江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拍拍屁股,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朝院外走去,轻描淡写在自己背后抛了句:“骗你们的!我才不敢吃人ròu!!”
“啊????”西夏人的下巴壳摔到了地上,裂得粉碎!怎么突然又成了骗人的??不、不会吧?这一切到底是真的、假的?这个人做出这么气势磅礴的词句,就是为了骗人的?
可怜的西夏人,柳寒江此时脑袋正沸腾着呢,想到什么就冒出来什么泡,又哪里是常理可以揣度的了得?
另一个人却仍旧纠结在那首《满江红》上,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高贵,连滚带爬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朝柳寒江追去:
“这位兄台,留步、留步!靖康到底是哪一朝哪一帝的年号?在下怎么从来未曾听过?那个贺兰山又是在什么地方?还有,岳大爷是哪一位英雄豪杰?兄台、兄台,留步啊!”
太子
正好谢子游带了保镖们匆匆忙忙地从院外走了进来,一向笑容满面的谢大少此时满脸都是寒冰,焦急地四处搜寻着什么,直到看见柳寒江,才眼中一亮,脸上重新浮起花花公子的招牌笑容,哈哈大笑着上前拉住柳寒江的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寒江,幸亏你没事!这次可真吓坏哥哥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可没脸去见你父亲和大哥!”
柳寒江身后那人赶紧抓住机会,追前几步,正正经经地对着柳寒江做了个揖,显示自己的尊重,然后才抬头细问:“兄台,请问那岳大爷究竟是哪里的豪杰,还往兄台务必告知。”
柳寒江先拍了拍谢子游的肩膀,表示自己没事儿,然后才偏着脑袋,不解地回那人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你家的岳大爷你不知道,你倒是来问我gān什么?我又不姓岳!更不是你大爷!”
好嘛,这无头无脑的神来之笔把那人也弄得晕乎了,怎么这岳大爷又成了我家的了?还有,谁说你是我大爷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少不了又得闹出一番风雨!
还是那句话,柳寒江此时是完全没有道理和逻辑可讲的,这种时候,谁跟他对话,要么被忽悠,要么被气死!
柳寒江不认识那人,榭子游可认识,正在发愣这位爷怎么跑到jì院这种地方了?刚反过神,就听到柳寒江的回答,顿时心里头大叫糟糕,赶紧打岔道:“哎吆,白公子,瞧我这眼神儿,刚才竟然没看到您。恕罪、恕罪!子游这里给您见礼了。”说罢,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长揖。
那白公子这才注意到了谢子游,清亮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jīng芒,重新恢复了天之骄子的气度,手掌在空中虚扶了一下,才不动声色地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用这么见外。你且去做你的事qíng去,我这里还要问这位兄台一些事qíng。”
“是!您忙、您忙,不打扰您……”谢子游嘴上答应着,脚上却迟迟不动,只是低着脑袋使劲地朝柳寒江打眼色,差点儿没把自己的桃花眼抽歪了。
柳寒江根本没注意到谢大少的苦心,只是专注地看着一个方向,那里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身影正在蹒跚地走来,虽然脸上满是灰尘和血块,但仍能看出底下俊秀年轻的脸孔,不是爆走过的荭小侠又是谁?
狠狠地吐出一口淤血,荭小侠用那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袖子擦了擦嘴:“cao!个不要脸的杀手,算你跑得快,别让小爷下次再遇着你!”
等抬起头,荭小侠立马发现了前方正盯视自己的柳寒江,眼睛一霎那间变得通红,从虚脱的软柿子猛然化身为噬人的猛虎,连环夺命脚带着凛冽呼啸的锐气,在冲刺百米之后,jīng准地朝着柳魔鬼方向狠踢而上:“柳寒江!你这个无qíng无义之徒!!小——爷——替——天——行——道,灭——了——你!!!!!!!”
看来这一次荭纯纯被气得不清,连宝贝秘籍都不顾虑了!柳寒江冷静地分析着荭小侠的举动,将之定义为了泄愤!人类泄愤的时候,只要有东西让他们武力破坏一下,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了。柳寒江考虑了一下,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实在不适合作为泄愤的沙包,于是迅速一个前扑,趴在了地上。
荭小侠qiáng劲有力的腿,穿过目瞪口呆的众保镖、穿过不知是否该出手bào露武功的谢子游谢大少、穿过撅着腚的柳小人,打在了……茫然的白公子的胸口上!
“咳……”白公子嘴里只来得及吐出这么一个无意义的字,身体便如pào弹般飞了出去,半空中还被余劲卷得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然后撞在西夏人的身上,两人一块儿白眼上翻,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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