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宜室宜家_秋十三【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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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顺满腹怨气,七巧却吓了一跳,暗暗拍着胸口暗道:幸亏没有冒失地进去。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法子把刘嬷嬷叫出来了,该怎么办呢?

  眼珠子转了转,七巧看到六顺拿着茶盏碎片正准备离开,忽然灵机一动,道:“六顺姐姐,一会儿你还要送茶进去吗?”

  “那是自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七巧便殷勤地抢过托盘,笑道:“我倒要瞧瞧,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竟然敢招惹夫人生气。六顺姐姐,你且歇着,我替你送茶进去。”

  六顺抢了几下,没抢回托盘,只得由她去了,七巧手脚飞快,跑到旁边抱厦里换了热茶出来,便大大方方地走进了花厅。

  “喜婶儿,你不必再说了,方才九慧过来,你也听到了,我家老爷去了绘芳园,一时半会儿不回来,我是个妇道人家,这等子大事做不得主。刘嬷嬷,你领着喜婶儿下去,好好招待了,回头我书信一封,喜婶儿你带回荣昌堂,给惠氏嫂嫂看了,这趟差事自然就没了你的gān系。”

  七巧刚放下茶,耳边但听着夫人说了这么一番话,她心思通透,自然就明白,夫人这是拒绝了本家人要接小姐过去的要求。真是难为夫人,明明刚才都气得摔了茶盏,这时却还要好声好气地跟喜婶儿解释。

  喜婶儿是个三十上下的女子,身上穿了一件藏青花袄子,做工jīng细,但用的是寻常布料,瞧着并不打眼,头发整整齐齐盘着,以两根雕工极细致的桃木簪子束着,鬓边cha了一朵红花,面若银盘,唇似涂漆,肤白手嫩,体态丰润,实实在在是个福相之人。

  方才夫人发怒,她只低着头不吭声,这时听夫人这样说了,才不紧不慢回道:“是我不会说话,想来四夫人误会了,生了这般大的气,实是罪过。我家夫人派了我们两口子来,原是一番好意,荣昌堂与荣安堂,毕竟一脉同根,这些年生分了,教外人看了不少笑话,荣昌堂上下早就想和好的,只是多次探问四老爷的意思,却总是不得音信儿,时间一长,荣昌堂便也心冷了。不想前些时候,贵府以八小姐和十五少爷的名义送了祭品来,勾起老祖宗的心事,对身边人道,四老爷便是个孝子,生了一女一儿,这么小便也懂得孝道,比起嫡亲的孙女儿们,不知好了多少,真该接来让她们也瞧一瞧,学一学。因此,我家夫人才派了我们两口子来。四夫人且放宽心,两堂过去之间的那些不愉快,实在是个意外,这次若接了八小姐,咱们必然如珠似宝,哄着捧着,万万是不敢再让八小姐受到半点伤害的。”

  一番话,呛得方氏直吸气,却挑不出半个不是来,合着错都是荣安堂的,他荣昌堂半点错也没有,人家要修好,是荣安堂不予理会,现在他荣昌堂来了,也是荣安堂先送的礼才招了人来,再扣一个孝道的大帽子,让人无话可说。

  方氏虽是气极,但她不是华顼,做不出直接把人赶出花厅的事qíng,端起茶盏用力喝了几口借以平复怒气,眼角余光一扫,才发现站在身后的不是六顺,而是七巧,不由怒道:“七巧,你怎么来了?”

  七巧忙蹲了蹲身子,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是听说本家来了人,可真不得了,生了三头六臂,更有一张厉害的嘴,能说得新安江翻白làng,死鱼鳖重摆尾,奴婢心中好奇,便来了,一见之下……”说到这里,她故意噗哧一笑,“果真是红口白牙,舌灿莲花,怎么就给荣昌堂做了奴婢呢?若是去说书,保准一说就红,日进斗金,岂不qiáng过给人做一辈子奴婢,还要搭上子子孙孙,多划不来。”

  喜婶儿的脸色,一下子涨得发红,又红得发紫,却顾忌着人在屋檐下,不敢当着方氏的面发作。

  方氏眼中透出笑意,这丫头,真没辜负了她七巧之名,一张小嘴,伶俐乖巧,说的话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这么一想,方才那股无名火就消退了许久,喜婶儿虽然是个内管事媳妇,说到底,还是荣昌堂的一个奴婢,自己堂堂荣安堂的当家主母,与她一般见识,反显小气。

  刘嬷嬷却心里一咯噔,小姐虽然没有明说过,但却有让两堂和好的意思,现在七巧这丫头一番连敲带打,把人得罪得死死的,岂不是要坏小姐的事?也不对,七巧不是冒失人,突然跑到花厅来,摆明是小姐的意思,难道小姐又改主意了?

  她琢磨不定,想了想索xing便上前和稀泥,道:“死丫头乱嚼什么舌根儿,这位是喜婶儿,大夫人手下极得力的人儿,哪是什么三头六臂,还不快快退出去。”

  转身又向喜婶儿赔笑道:“这丫头,自小在荣安堂长大,没见过外头的世面,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喜婶儿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别与她一般见识,我在这里代她给你赔个不是。”

  喜婶儿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不过是个无礼的小丫头,以后好好调教就是了,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出些丑便算了,日后若有外人在场,可不能再纵容了她。”

  刘嬷嬷的代为赔礼,喜婶儿没敢受,刘氏太夫人身边的旧人,就是自家夫人也要礼让三分的。

  七巧见刘嬷嬷暗地里使过一个眼色,悄悄一吐舌头,道:“奴婢告退了。”

  第30章 七巧的手段

  华灼不知道七巧混进了花厅里,竟然闹出一桩事来,她只是心中焦急,便有些坐立不安,八秀看了,便倒了杯茶来,道:“小姐,你方才还叫我不要担心,怎么自己反倒急了,凡事有老爷夫人顶着呢。”

  “你晓得什么,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华灼说了一句,接过茶吃了一口,茶xing本静,袅袅香气怡人,倒还真让她心里一静,想想也笑了,又道:“你说得也不错,有爹爹和娘亲顶着呢,我急什么,总归这次本家是去不成的,娘又是素来懂礼,便是摔了茶盏,也不会恶了本家,我这是杞人忧天白cao心。”

  八秀咯咯笑道:“小姐知道就好,你比我还小呢,成天想什么心事,要像我一样,只管天天笑得开心,这家中哪有什么事儿值得小姐去cao心的。”

  华灼见她笑得极可爱,不由得也是一笑,应和道:“是是是,八秀是开心果呢。”

  目光一转,见双成姨娘走时把那件还没有fèng好的小衣服落下了,便顺手拿了过来,接着没有fèng完的地方,一针一针细细地fèng,慢慢就入了神,心也彻底静了下去。

  八秀是个闲不住的,见小姐去fèng衣服,她也有些手痒,眼珠子四下一转溜,发现了双成姨娘留下的针线盒子,里面装了十七、八种彩线,粗细针头五、六根,还有一些裁好的布料,便挑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素料,取了针线,也练习起秋十三娘教授的针法。

  七巧一溜烟地跑回来,一掀帘子进来,见她们两个一个fèng,一个绣,不由得嗔道:“我在外头忙来忙去,担了gān系,你们却在这里清闲得很。”

  八秀从榻上跳了起来,赶忙倒了一杯茶来,笑道:“七巧姐姐辛苦了,吃杯茶,歇歇脚,我给你捶肩。”

  七巧果然坐下吃茶,笑道:“我今儿也做一回小姐了。”

  华灼见她果然一副小姐的派头,那姿态竟都是学的自己平日的样子,不由得笑骂道:“不过让你跑了几回腿,竟这样拿捏起来。”

  七巧嘻嘻一笑,这才重又站起来,道:“小姐,你今儿可得好好赏我,我可帮小姐大忙了。”

  “竟越发上脸了,跑腿儿也算帮大忙么?”华灼又笑骂了一句。

  “我说的可不是跑腿儿的事。”

  七巧笑得得意无比,把她混进花厅里,借机骂了喜婶儿一顿的事说了,华灼立时就变了脸色,本家的人是轻易能骂得的吗?上一世她已经做错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七巧要坏大事。

  “小姐,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七巧揉揉脸,换出一个可怜的表qíng,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你就领着奴婢向喜婶儿赔罪,任打任罚,奴婢都受着,只要喜婶儿不怪罪就好。”

  华灼怔了怔,猛然间反应过来,心qíng激动,七巧这是在替她制造到花厅去的理由,而且还让她变相地向喜婶儿卖好,这丫头……“你呀……”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华灼低下头,重新拿起小衣服,又fèng了几针,觉得心qíng再次平静了,才笑道:“你这丫头,实是灵巧过头了,这次就委屈你了,过后我斟茶给你吃。”

  “想吃小姐一杯茶,真真是不容易啊。”

  七巧笑逐颜开,想想不对,赶紧掐了自己一把,换了副苦瓜脸,又伸手从茶盏里沾了茶水,点在眼角上,顿时就变成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这是做什么怪呢?”八秀看得目瞪口呆,一脸迷糊。

  华灼一笑,道:“八秀你不会做戏,就留下吧。”然后脸色一板,“七巧,随我来。”

  来到花厅外头,六顺仍守在门口,之前见七巧开开心心地走了,这会儿却哭哭啼啼地跟在小姐后头又来了,不由得一头雾水。

  “六顺姐姐,请向母亲通报一声,我带七巧来给喜婶儿赔罪了。”

  华灼故意抬高了声音,不等六顺有反应,方氏的声音已经从花厅里传来。

  “自己家里,还要什么通报,进来吧。”

  华灼瞥了七巧一眼,见她脸上已经糊得跟小花猫似的,那眼泪珠子还在不停地往下落,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忍了笑,把小脸板得死死,一副气愤得不行的模样,就这样走进了花厅。

  “女儿给母亲请安。”

  先向方氏行了礼,又给刘嬷嬷道了一声好,然后转向喜婶儿,先打量几分,不由得感叹了一下,本家的人,果然气派得很,但面上却露出几分歉疚之色,道:“这位便是喜婶儿吧,七巧这丫头不懂事,方才冲撞了你,我已训过她了,特地带她来给你赔罪。”

  然后脸又一板:“七巧,还不跪下,喜婶儿是什么样的身份,先不说她是大伯母身边的得力人儿,只凭她是长辈,你就该恭敬有加,平日里都知道你爱嚼舌根子,自家人纵容了你,你倒把脸丢到外头去了,今儿不罚你,岂不是让本家人笑话我荣安堂不分上下尊卑,没有规矩。”

  七巧便顶着一张小花猫的脸,抽抽噎噎地跪了下去,道:“喜婶儿,奴婢知道错了,这里给你磕头了,你给小姐求个qíng,不要赶奴婢走啊,奴婢自小没爹没娘的,是夫人见奴婢可怜,才把奴婢买了来,荣安堂就是奴婢的家,奴婢哪儿也不去,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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