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样,庄大姑奶奶也已是极为满意了。
回到太液池旧宅,华灼直接就去了方氏屋里,把去了庄府的事qíng说了,听得方氏老大不高兴,道:“她既不理会你,你又何必热脸去贴她的冷……”后面的话到底不雅,就没说下去,“你的及笄礼上,只须多请几位显贵夫人、小姐,又哪里需要她来捧场,不来更好,省得你还要看她的脸色。”
华灼自然知道方氏是心疼她,想到庄大夫人心疼女儿,必也如方氏心疼她一般,顿时心里的底气就又足了七分,笑道:“娘啊,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由着女儿自己处理可好?”
“你呀……罢了,要做你就去做吧,不碰几个钉子,你就不知道什么是疼。”方氏摇了摇头,犹豫一下,终于还是把自己原本的打算说出来,“我原是想把庄二夫人请来,已经给她去了信,若无意外,她是一定会来的,你又闹这一出,自己掂量着办吧。”
方氏又怎么可能考虑不到庄大夫人不来观礼,女儿的面子上不好看呢,只是实在是懒得去看庄大夫人的脸色,名义上的婆婆请不来,亲婆婆总能请得到吧,所以已经往南平郡送了信。只是华灼定要去碰庄大夫人的钉子,请不来还好,万一真请来了,怎么处理两个婆婆之间的关系,恐怕也要让她头疼一阵,所以方氏这么说,其实是希望华灼打消去请庄大夫人的主意。
但华灼已经拿定了主意,又怎么会轻易改变,于是笑着给方氏撒娇,道:“娘,我心里有数着呢。”
方氏也只能无奈苦笑了,出嫁后的日子是女儿自己过的,她虽是亲生母亲,却也不好过多的cha手,也只能这么提点一句罢了,该怎么做,还是要女儿自己拿主意。
华灼是说到做到,之后的日子里,她除了在家中帮着母亲管理家务,顺带在处置那些收回来的产业的时候提点建议,就是往庄府跑,虽不是日日都去,却也是平均两三日便要过去一趟,顺带还送了些调养身体的药材,有庄大姑奶奶在,自不会吃闭门羹,去了三、五次,竟也有一次能见到庄大夫人,而且还能说上两句话了。
虽然庄大夫人的态度对她还是爱理不理的,但比之前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却又是好了许多,华灼知道必是庄大姑奶奶帮她说了不少好话,自也有投桃报李的想法,陪庄大姑奶奶闲聊时,便多问了一些大姐夫曾万平的事qíng,怕只听一家之言还有所偏颇,又托二堂兄华焕帮着打听了。
能力不足,但为人还算是好的,虽有些喜好摆官威,却也没听说过有扰民欺民之举,他的官威大都是对着衙门里那些吏员衙役摆的。大致对这位大姐夫有了基本印象之后,华灼就向父亲华顼提了这事儿。
“女儿家休管公门事。”
华顼眼一瞪,将华灼训斥得灰头土脸地出来了,但一转身,他就命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个准亲戚,后来寻了个合适的机会,趁着圣上高兴的时候,提了一句翰林院缺个整理存档的主簿,圣上心里有数,就让他自己推荐个人选,华顼也就举贤不避亲。曾万平不是当主官的料,辅官他自己又不乐意gān,庄大老爷这个老丈人都不愿意提携这个大女婿,可见曾万平真不是gān实事的那块料,华顼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去帮他谋什么肥缺。
其实翰林院这个缺跟吏部笔贴式一样,都是gān的抄抄写写的活儿,但品阶却高一等,是正经的七品之职,最关键的是,曾万平不是喜欢摆官威嘛,翰林院主簿官位不高,但毕竟入了翰林院就是皇帝跟前的人了,怎么可能跟在吏部一样,走出去不管是谁,都得唤一声曾主簿,哪怕心里看不起,面上都得客气些,完全可以满足曾万平喜欢威风的喜好,而且抄抄写写的活儿轻松又简单,也不怕他闯出什么祸来,顶多就是写错几个字,弄丢几份无关紧要的档案,重要的档案也轮不到一个小主簿来管,不算什么大事。
当然,这事qíng办成,也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了,那时正好曾万平进京述职,虽说没能谋到肥缺,心里也挺遗憾,不过当他新官上任,谁都是客客气气叫他一声曾主簿,就连官阶比他高一级,二级的官员也是如此,顿时就志得意满,大有做官能做到这份上,此生足矣的意味。
他一高兴,庄大姑奶奶也就跟着高兴,而且曾万平入京为官,她一家子就都在京里安了家,没事儿三天两头就能回娘家陪着母亲,庄大夫人心里也高兴,华灼再登门的时候,她看着这位准儿媳妇也就顺眼了很多,而且这半年来,华灼多次登门,吃了她不知多少冷眼,却始终待她恭恭敬敬的,心里倒也有些佩服华灼的好涵养,想她当年做小媳妇时,被婆婆一句重言,都要在心里气上半天呢。这样的儿媳妇实在让她没办法挑刺,只是她还记着当初说过的话,一张老脸总是拉不下来对华灼好,所以态度也就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却也再没有说过不吃华灼敬的茶这样的话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摆在华灼跟前的难题就是,及笄礼上,怎么处理两位准“婆婆”的关系。此时,离她的及笄礼只有三天了,庄大夫人竟然被庄大姑奶奶说动,答应过来观礼,而庄二夫人韦氏也赶到了京中,不但带来了庄静,竟是连杜宛也跟着来了,却是让华灼喜出望外。
第334章 意外状况
“宛儿你能来,我实在太高兴了,可惜你及笄的时候我还在赴京的路上,却不能去给你捧场,心里一直遗憾着。”
韦氏和杜夫人被方氏请去了,华灼就把庄静和杜宛拉进了自己的秀阁,望着许久不见的两个姐妹,她心中的高兴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
杜宛微笑着,还没开口,庄静已是抢先道:“灼姐姐怎么只说宛姐姐,我来你便不高兴么?”一脸的吃味儿。
华灼和杜宛顿时都乐了,给她好一通赔礼,哄得她眉开眼笑,杜宛才道:“也是巧合,我与母亲到京中探亲,路上正好与庄二夫人的车轿碰上,一说话,才知道你已经到了京中,她们是赶来参加你的及笄礼的,于是索xing便一道来了。”
华灼听得迷惑不解,道:“以前没听你提过在京中有亲戚呀?”
杜宛脸一红,庄静笑着揭她的底儿,道:“哪里是什么亲戚,宛姐姐是来相亲的。”
华灼大愕,杜宛的脸色更红了,抬手轻轻拍了庄静一记,嗔道:“胡说八道什么。”然后不好意思地向华灼解释道:“是gān亲,我的外祖父当年收过一个义女,与我母亲姐妹相称,感qíng极好,后来嫁得远,就断了音信,去年底,母亲突然收到这位姨母的信,这才恢复了往来,原来姨母一家已经在京中定居,正好今年chūn闱,姨母的儿子金殿夺魁,姨母一高兴,就邀了母亲入京……”
后面的她没好意思再说下去,人家的儿子中了状元,杜夫人何必大老远地赶来道贺,还巴巴地把女儿带上了,摆明了是两姐妹商量好了,一个没有儿媳妇,一个没有女婿,准备让两个小的见一面,若看对了眼,状元与才女,也是绝配。
华灼明白过来,当即便笑着连声恭喜,杜宛虽是羞窘,却也只是白了她一眼,没与她闹腾。
“可带了素心龙井没有,前几日我得空儿又去了一趟佛光寺,向枯月大师求了一瓮中泠泉,只是没有好茶叶,怕糟蹋了,一直没舍得用。”
华灼让八秀取了水来,然后便眼巴巴地看着杜宛。她的及笄礼,虽不能邀请除亲戚之外的男客观礼,但是方外之人不在此例,而且枯月大师于她有大恩qíng,及笄礼这样的大事,不送份请贴过去岂不是忘恩,所以她也特地跑了佛光寺。当然,她并不指望能请到枯月大师,只要求得枯月大师送件开了光的物件给她做礼,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只是枯月大师毕竟年纪太大,才一年不见,竟又是老迈了许多,已是不大能走动了,不过jīng神还好。看到华灼也挺高兴。不但把一串用了多年的佛珠送给她做及笄礼,还又给了一瓮中泠泉水,说是及笄礼上,可以用这水沏茶待客。
杜宛不知经过,但也知道这水难得,用在及笄礼上更添体面,于是没好气地瞪了华灼一眼,道:“你只惦记着我那点茶叶,没有没有,今年素心兰又没有开花,哪里还有什么素心龙井。”
庄静奇怪道:“路上还见你吃来着,怎地这会儿竟是没有了。”说着,眼珠子一转,谑笑道:“莫不是要留着讨好婆婆去?”
杜宛才不吃她这一套,道:“灼儿及笄后,便轮到你了,过了十月,你也是待字闺中,却不知庄二夫人可替你寻婆家了?”
庄静取笑她不成,倒反让她给取笑了,顿时气急跺脚,道:“宛儿,你说这个做什么,我才不嫁人。”
华灼笑喷,正好八秀取了水进屋,她便指着这丫头对庄静道:“你什么时候与八秀心有灵犀了,这丫头也是个不嫁人的主儿呢。”
庄静眼珠子又是一转,亲热地拉过八秀的手,笑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依我看,八秀才是我的好姐姐呢。”
八秀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地左看看,右看看,没闹明白这三位小姐闹什么明堂。
华灼笑了一阵,便道:“既然没有素心龙井,也只好拿六安香片凑个数了,八秀,你煮茶去吧,别理会静儿这疯丫头,她不愿意嫁人,我管不着,你是我的贴身人,我可是得为你寻个好人家的。”
庄静再次跳脚,便要闹腾,却让杜宛拦了下来,笑道:“别闹,这会儿连口茶都没吃上,你不渴呀。”说着,又向华灼道:“别糟蹋了这么好的水,六安香片用雪水也十分合宜,你若没有,到我车上取去,我带了四瓮去年的雪水,路才用了一瓮,还有三瓮你都留着,及笄礼上只靠一瓮中泠泉水可不够,有三瓮雪水凑数,倒是勉qiáng够了。”
华灼知道杜宛是为她着想,心中感激,自然越发不肯亏待了她,笑道:“一瓮泉水总归是不够了,还差咱们吃这些,你的雪水我收下了,我的泉水你也别推辞,没的用差的来招待你们,却拿好的去招待别人的理儿。”
庄静在一旁用力点头,道:“就是就是,一点儿泉水,有什么不能吃的,灼姐姐要是不够用,我再给你向枯月大师讨去。”
杜宛见她们都是如此,自然也就作罢,由着八秀去了,却还是向华灼解释了一句:“我路上吃的素心龙井,都是前年的陈茶,总共没几钱,半路就吃完了。”
是真没有,并不是她小气不给华灼吃。
华灼自然不会疑她这个,每三年才能弄到那么一点素心龙井,她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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