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秉正见到女儿,也很高兴,但毕竟还没忘记这是在主子跟前儿,因压低了声音斥道:“没见夫人还在呢,有什么话儿下去后再说!”
吴秉正不知道孔琉玥向来随和惯了,不拿架子的,珊瑚却是知道的,乃笑道:“夫人最是待下宽和,再不会为了这些小事生我们父女气的,爹您就放心罢。”
璎珞也在一旁笑道:“是呀吴大叔,夫人待我们好着呢,您就放心罢!”
梁妈妈适时cha言将孔琉玥yù派珊瑚去庄子上一趟,顺道留下过完年再回来之事说了一遍,末了笑道:“好了,夫人待我们的好,我们都是铭刻于心的,这会子且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且把年礼分派完,送出去的好!”
众人便都笑应道:“梁妈妈说的是。”安静的站到一旁,等候孔琉玥分配起来。
孔琉玥先命白书每样菜都划拉了两筐出来,道:“这是留着孝敬老太夫人和太夫人的,你这就亲自跑一趟,一筐半送到乐安居,待晚间大家也都可以尝尝鲜,另外半筐送到景泰居,就说是我们庄子上才送来,我送去孝敬两位老人家的。”虽说很不qíng愿送给太夫人,但在这个孝大于天的年代,只要太夫人挂着傅城恒继母名号一天,就一天是她的婆婆,她就一天得孝顺她,不然,就等着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罢!
白书看起来也是很不qíng愿送给太夫人,但知道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因只嘟了嘟嘴,便屈膝应了:“是,夫人。”
孔琉玥又让蓝琴每样菜划拉了一筐出来,吩咐道:“这是送去给王爷和王妃并小世子小郡主尝鲜的,你也这就回房去,叫上谢嬷嬷一块儿,换了出门衣衫,早些送到王府去。另外,再把昨儿夜里做的点心多带一些去,世子和小郡主都爱吃。”
蓝琴忙也屈膝应了。
打发了白书蓝琴,孔琉玥才又吩咐梁妈妈:“等会儿妈妈亲自跑一趟伏威将军府,每样菜都送半筐去,你记得给韩小姐解释,就说本来是可以多多送去的,谁知道……算了,等会儿我回房写封信你一并带去,她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梁妈妈笑道:“知道您跟韩小姐要说的话儿多,真叫我带话儿,指不定就漏掉了什么,倒是写封信带去的好。”
孔琉玥点点头,命她拿了送年礼人家的名单来,一家一家对应着分派起来。因蔬菜本就不甚多,且方才又去了差不多五分之一,剩下的便没有多少了,于是除了姻亲们每家每样菜都分到了半筐以外,其余人家不过每家每样三二斤罢了。
但饶是这样,在这大冬日里,这份礼也算得上是够厚了,再加上昨晚上白书她们赶制出来的双皮奶和蛋挞,今年永定侯府的年礼,的确可以笑傲整个京城了。
孔琉玥又与梁妈妈道:“记得待会儿嘱咐那些送年礼的人,就说昨儿个本来我们已经要送的,送出去之后,才闻得庄子上的管事使人回来传话儿,说今天要送新鲜菜蔬回来,因此急忙使人去将送礼都走到了半道上的人追回来,就是想让亲朋们都尝一尝鲜,让他们千万不要见怪!”
她说一句,梁妈妈应一句,末了点头道:“夫人放心,我这就传话儿下去。”
孔琉玥随即又将珊瑚和璎珞都留下来,命她们从旁协助梁妈妈分派后,务必不能再出岔子后,方带着小丫鬟月桂和月季,回了芜香院去。
回至芜香院,她命人备了纸笔来之后,便将人都打发了,提笔给韩青瑶写起信来。
在信中,她先是把第一批蔬菜种植成功了的事说了一遍,踌躇满志的说‘等第二批蔬菜成熟之后,你就可以分成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不但可以把两万两的本金还给你,还可以带着你致富奔小康呢,怎么样,跟着姐果然有ròu吃罢?’,随即又将自己被三夫人坑了之事大略说了一遍,‘……我本来还想的是连夜赶制出足够数量的双皮奶和蛋挞代替那些点心送出去,以新巧取胜,还想着事后要怎么跟你解释,毕竟这两样东西在大秦,可算是你的‘专利’,谁知道老天终究还是我亲妈,竟然让吴管事,哦也就是珊瑚的爹,及时送了这些蔬菜来,可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同时也算是给了那个yīn险女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知道韩青瑶看见上面的内容必定会气得半死,忙又写道‘你也不必生气,更不必为我担心,这一次我虽然被她坑了,但老太夫人站到了我这一边,而且我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还击了回去,等到过了年我接手主持中馈时,必定能少好多阻碍。最重要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我势必会跟她好好算今日这一笔账的!’
且写且停,零零散散的,总觉得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似的,以致最后意犹未尽的收笔时,已经又是厚厚一沓信纸了,孔琉玥看着这些信纸,不由暗自叹息,这要是在现代杜会,她哪里用得着这样辛苦的写信才能让韩青瑶知道她的qíng况?两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都不是不可能!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估计傅城恒和赵天朗就该叽歪了,毕竟她们两个如今都已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孔琉玥想到这里,不由眠嘴笑了起来,忽地想起傅城恒这会儿还不知道在怎样为她悬心呢,因忙命月桂去传了玉漱来,命他即刻去把吴秉正送了新鲜蔬菜的事禀明他,让他不必悬心。
大夫人陪嫁庄子上送了两车新鲜蔬菜来,大夫人随即便将其并她特制的点心一块儿当作年礼命人送了出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永定侯府。
到了下午,送年礼去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无一不是喜笑颜开,相互见了面,打过招呼见过礼之后,便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比起今儿个收到赏银的多少来,话里话外便多了几分对孔琉玥的感激,往年他们虽也在送年礼时收到赏银,可从来没像今年这么多过,好点的已快及上一年半载的月例,差点的也能及上两三个月的月例,有了这样的意外之喜,这个年是可以不用愁了,管保可以比往年都过得丰足许多。
无形中,孔琉玥在下人中间就有了几分威望。
既是府里都传开了的事,清溪坞自然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三夫人铁青着脸,连平常自己最爱的那套薄胎瓷茶盅都给砸了犹不解气,喘着粗气叉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的,瞧着好不吓人。
这样qíng形自然不能让丫鬟们瞧见了,不然再跟孔氏一对比,下人们更要念她的好了,那些下人们能有什么见识,一个个都是有奶便是娘的,自然是谁给的好处多,便向着谁了!孙妈妈一边想着,一边将众伺候之人都远远打发了去,只留了三夫人的两个陪嫁丫头在门口守着,方小心翼翼的上前赔笑着劝三夫人道,“夫人且息怒,她孔氏此番不过是运气好,取了个巧罢了,但一个人哪能次次都这般运气好,哪能次次都取巧的?这次没能让她吃亏,咱们下次再重新来过便是了,不值当为此生气的,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样呢?”
三夫人没好气,“祖母心里已经向着她了,不然早上也不会让卢嬷嬷亲自传她老人家的话儿,亲自监督着打于婆子板子,亲自给她立威了,现在那些眼皮子浅的下人们也念起她的好来,竟似直接袜杀了我这些年来的好处,叫我如何能不生气?”说着咬牙发狠,“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再给她孔氏一点颜色瞧,一定要让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家离了我不行才是!”
孙妈妈伺候三夫人多年,只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犹豫了片刻,方说道:“如今大年在即,家里家外无数的事,夫人这时候卸担子,大夫人的确接不稳,以后也再难想立得起来,可老太夫人那里,只怕也会因此而对您生出看法来,实在算不得什么上策,要不,还是再想其他法子,或是等过了这阵子,待大家都把这次的事qíng淡忘了,再有所行动不迟?”
府里人人都知道秦显家的跟她是儿女亲家,而她又是三夫人的陪房,此番之事,秦显家的虽只得了一个‘监督不力’的罪名,亦只罚了半年的月例,但其中的弯弯饶饶,只要不是太糊涂的人,都能看出几分来。以老太夫人的jīng明睿智,自然也看得出来,嘴上虽没说什么,但谁又说得准她心里没有因此而对三夫人生出什么看法?若自家夫人赶在这个当口再生出什么事来,那可就真是彻底失掉老太夫人的欢心了!
三夫人冷笑,“什么这次的事qíng,这次的什么事qíng,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连日里府内府外本就事物繁多,颜姐儿又病了,我做娘亲的于qíng于理都要在一边照顾才是,难道为了管家,竟让我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安危都不管了不成?那我成什么人了!所以这阵子府里的事,说不得只能劳烦大嫂做主,我最多只能在一旁帮衬帮衬罢了。”
可三姑娘根本就没病,如今正好好儿的啊……孙妈妈还想再说,见自家夫人一脸的势在必行,估计自己便是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指不定反倒惹她生气,说不得只能将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
又暗想,大夫人此番之所以能将事qíng解决得这般漂亮,说白了不过靠的是运气,并不能证明她本身就有多能gān;再说,她几乎没有正式跟府里那些管事妈妈们打过jiāo道,不要说眼下,就是过罢年,没这么忙乱的时候,没有自家夫人保驾护航,她一下子要接过家务,亦非易事。所以到时候就算老太夫人会因此而对自家夫人有所看法,但见大夫人接不住家计,惟一能接下的只有自家夫人,也就不会再对夫人有看法了。
孙妈妈暗地里权衡了一回,也就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去。
“……王妃娘娘瞧见这大冬天的竟还有这般新鲜水灵的菜蔬,喜欢得了不得,当即便赏了老奴和蓝琴丫头各十两银子,又命我们带了前儿个皇后娘娘赏下的贡果回来,还说过几日宫里还有一批赏赐下来,到时候再使人送来呢!”
芜香院内,谢嬷嬷和蓝琴已送完东西自晋王府回来了,正满脸是笑的回孔琉玥的话。
孔琉玥点点头,笑道:“娘娘都赏了些什么贡果?拿去给老太夫人瞧过了吗?”
蓝琴舟着指头笑道:“有荔枝、有芒果、还有红菱和jī头。娘娘说这是单独给咱们长房的,官中的她明儿自会使人送来。”又嬉笑道,“不过去送一趟东西,王妃娘娘便赏了谢嬷嬷和我各十两银子,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儿,夫人可千万要再使我去!”
白书笑着cha言道:“你得了十两银子,我却得了老太夫人赏的两套衣裳,今儿个我们可都好大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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