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旭恒闻言,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想到了之前她的大胆与主动,“是吗?既然你之前根本不认识我,那今日又怎会煞费苦心的要来这里与我一会?我吃醉了酒,你也吃醉了吗?方才的qíng形,可是很多人都亲眼所见了的,岂是你想不认账,便能不认账的?罢了,到了太后娘娘面前,该认的我自然会认,你还是不必多说了!”
说完根本不容她再多说,已与傅城恒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余下晋王妃淡淡吩咐了三夫人一句:“你且带着母亲先回去,等我和侯爷的消息。”又命金珠好生“抹”着郭宜宁后,方朝着傅城恒兄弟二人离开的方向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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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妃与傅城恒并傅旭恒姐弟三人同着一路都哭哭啼啼的郭宜宁到得宫门时,已是申时初刻,递了牌子进到宫中后,一行人也没去旁的地方,径自便去了慈宁宫。
彼时太后刚午睡了起来,正是有些无jīng打采之际,闻得人来禀:“回太后娘娘,晋王妃、永定侯并吏部文选司的傅郎中在外面求见,二小姐也跟他们一道。”不由立刻来了jīng神,忙道:“快传!”
早在“成功”将傅城恒送到小书房去后,赵允杰已第一时间使了人进宫来报信,故太后虽未亲临晋王府,却自以为对那里的形式了如指掌,笃定晋王妃与傅城恒这会子求见,必定是与此事有关,因此才会这般有jīng神。只是让她有些不解的是,傅旭恒跟着来做什么,难道是来凑数壮胆的不成?哼,也不想想,以她为长更为尊的身份,就算是来再多的人凑数,只要她不松口,他们也是休想占到便宜去的!
太后正自思忖之际,晋王妃已领着两个弟弟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破天荒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臣媳(臣)叩请母后(太后娘娘)圣安!”
行完礼后不待太后叫起,晋王妃已先“痛心疾首”的说道:“臣媳有罪,还请母后恕罪!”
太后闻言,自认知道她为何出此言,眼里不由闪过一抹得意,语气却带着几分纳罕,“恕罪?你何罪之有啊?”
说完似是才发现了一旁哭得眼睛都肿了的郭宜宁一般,纳起眉头纳罕的问道:“如今大节下的,人人都喜笑颜开的,宁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晨起出宫时哀家看你还欢欢喜喜的,怎么这会子却哭着回来了,敢是谁欺负了不成?快与哀家说说,哀家一定为你做主!”
话音刚落,跪在晋王妃之后的傅旭恒不待郭宜宁开口,已先往前跪行了半步,抱拳满脸羞愧的禀道:“启禀太后娘娘,欺负了二小姐的人,正是臣下……臣下因吃醉了酒,且之前便与二小姐彼此爱慕已久的,好容易今儿个见了面,一时难耐相思之苦,所以铸成了大错,还请太后娘娘千万恕罪!”说着深深叩下了头去。
“欺负”郭宜宁的人竟不是傅城恒,而是傅旭恒?一席话说得太后是瞠目结舌,半响都回不过神来,允杰不是说亲眼看见永定侯醉得不省人事,被小子送到了晋王小书房去的吗,怎么这会子却变成了傅旭恒?
“……太后姑奶奶,您千万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宁儿在今日之前,甚至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跟他‘彼此爱慕已久’呢?明明就是他吃醉了酒,qiáng占了宁儿的身子去,太后姑奶奶,您可一定要为宁儿做主啊,不然宁儿明儿也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
还是郭宜宁“噗通”一声跪下,又长篇大套的哭诉了一通后,太后方回过了神来,当即便沉下了脸来,看向郭宜宁的目光也飞快闪过了一抹冷意,这个没用的东西,大好的机会都送到她眼前了,结果她却任机会白白放过,反而勾搭了一个既成不了爵,官又做得小的傅旭恒回来;还傻不拉几的一口就承认了是傅旭恒qiáng占了她的身子去,她难道就不知道一口咬定是傅城恒啊?或者就算什么都不说,只知道一味的哭也比一口承认了好啊,害的她就算想据此来作文章都不可能了,真是除了会吃饭以外,一无是处!
但事qíng已然到了这一步,太后便是心里再生气再恼怒,也只能先qiáng自压下,看向晋王妃冷声说道:“当初既然是你亲自来哀家宫中请的人,今儿个一整日宁丫头便都是你的责任,你来告诉哀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话的同时,心里已经在飞快盘算,连宁丫头自己都当众承认“欺负”了她的人事傅旭恒,如今再要反悔,将事qíng栽倒傅城恒身上显然已是不可能,那么便只能顺水推舟将他嫁给傅旭恒了。
好在傅旭恒也是嫡子,又做着官儿,就算他与傅城恒弟兄之间向来都面和心不合,他们是兄弟这一点却是无论谁都改变不了的,那么威国公府与永定侯府自此便算是亲家了,只要成了亲家,以后自然少不了礼尚往来彼此走动,一次两次三次的,皇上或许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次数一多起来后,便是皇上平日里再信任傅城恒,天长日久的,只怕也会生疑,甚至还会连累到晋王,到时候她离间他们君臣之间关系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这般一权衡之后,太后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就听得晋王妃语气“沉痛”的说道:“回母后,当时臣媳正与客人们在府里的咏chūn馆看戏,就有二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说二小姐在王爷的小书房被舍弟,也就是永定侯给‘欺负’了,臣媳正觉得奇怪,好好儿的二小姐去王爷的小书房里做什么?要知道哪里可是直通外院的,平常大多时候都是女眷止步的……又有府里一个婆子进来说原来欺负二小姐的人竟不是永定侯,而是臣媳的三弟……臣媳听说后,是又怒又怕,怒的是弟弟不学好,竟敢青天白日的调戏起良家妇女来,怕的则是无颜见母后和二小姐。适逢永定侯与庆亲王世子在外院闻得此事后,也是不明究竟,因此一道去了咏chūn馆,yù找了臣媳一问究竟……臣媳想着兹事体大,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着,于是即刻扔下满屋子的客人,跟着家母与永定侯并庆亲王世子,还有舍弟妹,一道去了外书房……”
说着顿了一下,语气比方才更又“沉痛”了几分,“臣媳一行去到外书房后,才知道方才那个婆子所言非虚……问了舍弟,舍弟却说与二小姐是早就认识的,不然也不会冒险约在王爷的小书房一见了,只是没想到他多吃了几杯酒,二小姐今儿个又娇美非常,所以一时把持不住,致使闯出了大祸……都是臣媳教导无方之过,还请母后千万恕罪!”说着跟方才傅旭恒一样,也深深叩下了头去。
晋王妃这一番话本就有七分真,根本不必她怎么润色,相当于只是复述一下当时的qíng形,因此她说起来虽然“痛心疾首”,却是格外的坦然。听在旁人耳里,便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可信度,更何况还有赵天朗和其他那么多人可以作证,于是就连太后,也在经她这么一说后,觉得当时的qíng形已是历历在目,不由就暗骂起红桃真是愚不可及来,连当事人是谁都没弄清楚,就跑到人前大叫大嚷起来,真是丢尽了郭家,更丢尽了她的脸!
——太后已浑然忘记在出宫之前,她是怎样亲自对碧桃红桃两个丫鬟耳提面命的了!
惟有郭宜宁主仆知道晋王妃这番话到底有多少水分,但彼时这样的qíng况,郭宜宁那本就不甚发达的脑子显然已不够用了。
倒是碧桃深知若不趁现在把当时的真实qíng况说出来,为郭家为太后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只怕事后她们两个都别想再有好日子过,因忙不迭叫屈道:“回太后娘娘,当时的qíng形并不是如晋王妃娘娘所说的这样,小姐是因为途经咏chūn馆旁的温泉河时,不小心滑倒弄湿了衣裙,晋王妃娘娘身边的金珠姐姐因说那里离王爷的小书房近,可以就近去那里换身衣服,因此小姐才会让金珠姐姐带路去了那里的,并非是事先就跟傅三爷约好的……在那之前,小姐甚至根本不认识傅三爷,不然奴婢去求王妃娘娘为小姐做主时,也不会认错了人了……小姐实实是被傅三爷qiáng迫的,还请太后娘娘明察,一定要为小姐做主啊!”
话音刚落,傅旭恒就冷笑道:“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一心为主,但岂不知主就是主,奴就是奴,也有当主子的,事无巨细都让奴才知道的?”这话说得高明,竟是在暗指他与郭宜宁有“私qíng”的事,郭宜宁是连贴身丫鬟都瞒着了的,这样一来,只要他一口咬定他跟郭宜宁是真有私qíng,那郭宜宁便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此话一出,连太后的脸色都变了,看向郭宜宁的目光又闪过一抹冷意,这个小贱人,原来竟是如此耐不住寂寞,竟敢背着她偷起男人来!
其实傅旭恒这话虽说得高明,细究起来,却也不是毫无破绽的,要知道郭宜宁自被过继到威国公府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心苦学规矩礼仪,等到稍有所成后,便立刻被送进了宫中,又哪有机会接触到傅旭恒这个外臣?便是有,总得有人提她通风报信打掩护才是,又怎么可能连贴身丫鬟都瞒着?若是将事qíng推到她被过继之前,那时候的她有什么,长得又不是特别美艳,又没有qiáng势的娘家做后盾,傅旭恒除非是傻子,才会看上她!
但太后这会儿就愣是被傅旭恒给绕了进去,看向郭宜宁面色不善的说道:“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好好儿的大家闺秀,岂不知婚姻大事由来都是凭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这样背着长辈们私定终生,真是丢尽了国公府和哀家的脸!”
顿了一顿,话锋一转,“罢了,看在如今正是大年下,看在你这几月以来服侍哀家也算是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哀家今儿个就破例开恩,与你和傅郎中赐婚。但只一点,傅郎中是早有妻房的,你虽与他qíng投意合,哀家也不能仗势让傅郎中出妇,就赐你作个平妻,待过了正月,便择日完婚罢!”
一席话说得郭宜宁是先悲后喜,想着自己的终身总算是终得其所了,也顾不得去驳斥傅旭恒方才诬陷自己的话了,忙便磕头谢恩道:“宁儿叩谢太后姑奶奶恩典!”
旁边傅旭恒听得太后这话却是大急,但他才说了自己与郭宜宁‘qíng投意合’的话,这会子倒不好为自己辩驳,不然就是自打嘴巴了,只得杀jī抹脖的往晋王妃和傅城恒拼命使眼色,盼着他们能在此时站出来为他分说一二。
晋王妃与傅城恒之前有意将事qíng闹得人尽皆知,为的便是让郭宜宁与傅旭恒作妾,又岂能真让太后如愿?便是傅旭恒不与他们使眼色,他们也会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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