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谋略_瑾瑜【完结+番外】(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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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她正一脸微笑的被晋王府那两位妈妈与梁妈妈白书珊瑚等人簇拥着,不疾不徐在往回走。

  甫一回至厢房,晋王府那两名妈妈便赔笑着要告辞,梁妈妈忙拿了两个塞满银锞子的荷包往二人手里塞,同时满脸堆笑说道:“这是我们姑娘请两位妈妈吃茶的。”

  二人屈膝向孔琉玥行了个礼,赔笑说了一句:“多谢孔姑娘赏茶吃。”方大大方方接过荷包,转身去了。

  屋里除了孔琉玥以外的所有人,便都看着二人的背影,满脸松快的笑了起来。

  众所周知,见面礼除了其字面上的意思以外,有时候还是一种表达亲昵的方式,那是要彼此的主子十分jiāo好了,将对方当作了自己人,才会爱屋及乌的赏下东西,或是接下对方主子赏下的东西。

  方才晋王府的两位妈妈对孔琉玥赏下的荷包并未推辞,而她们的态度,又直接代表了她们的主子,也就是晋王妃的态度,显然晋王妃已将孔琉玥当作了自己人,也就是说,这门婚事,至此才真是八九不离十了,也难怪梁妈妈谢嬷嬷等人会放松下来。

  孔琉玥却松快不起来,她明明记得梁妈妈之前告诉她,此番晋王妃之所以要她来普光寺,是因为永定侯府的老太夫人和太夫人想见见她。

  可是刚才,除了晋王妃以外,哪里又有永定侯府老太夫人和太夫人的影子?是晋王妃在故弄玄虚?还是梁妈妈在扯谎?

  回去的路上,孔琉玥没有再让梁妈妈与谢嬷嬷同车,而是唤了她到自己车上来伺候,又将白书蓝琴珊瑚三个,都打发去了谢嬷嬷车上。

  马车启动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孔琉玥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不先开口,梁妈妈自然也不会开口,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着。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便显得有些沉闷。

  “我记得妈妈昨儿个告诉我,”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梁妈妈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片湿热之时,孔琉玥终于淡声开了口,“是永定侯府的老太夫人与太夫人想见我,所以晋王妃娘娘才会授意老太太,让我今儿个来了普光寺,我没记错罢?”

  梁妈妈心里一咯噔,感觉背心也有了湿意,面上却丝毫不显,“回孔姑娘,昨儿个老太太的确是这样说的。”她不过复述了一遍老太太的话而已,至于真假对错,就不是她一介奴仆所能左右的了。只是这条路,恐怕亦是行不通了。

  “是吗?”孔琉玥却嫣然一笑,主动岔开了话题,“妈妈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事,不知道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妈妈但说无妨,我若能帮上忙,一定帮。”有意先指出梁妈妈给的qíng报有误,让她以为自己所求之事定是不成了,再给予她希望,这一摔一捧之间,落差大了,人qíng也便大了。

  梁妈妈先见孔琉玥一脸的淡色,原以为自己所求之事已是无望,已经在暗忖别的出路了,没想到忽然又闻得她说‘若能帮上忙,一定帮’,饶是她向来老成持重,也不由得为这意外的惊喜而喜形于色,片刻方稳住神色,声音较之方才更恭敬的说道:“回孔姑娘,老奴的确有事相求。”

  顿了一顿,见孔琉玥正满脸专注作倾听状,心里添了几分底气,方又说道:“想来姑娘也知道,老太太跟前儿璎珞是我的gān女儿罢?前儿个大太太跟前儿李妈妈上我家来,说是要为她儿子说璎珞。姑娘有所不知,她那儿子在外头素来是吃酒赌钱,无所不至的,我自是不愿,因找个借口辞了她。不想她竟将事qíng说到了大太太跟前儿,大太太日前叫了我过去,说是要亲自为李妈妈的儿子保媒……”

  李桥家的可是尹大太太的陪房,后者跟前儿一等一得脸的人,李桥亦是外院的大管事,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样的人家,便是外面寒薄一些、根基浅一些的官宦人家,亦是多有不及的,梁妈妈却不愿意将珊瑚嫁过去,可见李家的儿子是真的很不成器!

  孔琉玥思忖着,眼前便浮过了璎珞那张明媚得好似三月桃花的脸来,那样一个好姑娘,别说是晚年要依靠她过活儿的梁妈妈不舍得她被李家的儿子糟蹋,便是她,心里也是不忍心的……可是,梁妈妈跟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都自身难保了,难道梁妈妈还指望她能帮她们母女不成?

  耳边又传来梁妈妈吞吞吐吐的声音,“……大太太亲自开的口,又许了几多好处,我不好直接回绝,可心里实在不愿意,便是璎珞自己,亦是满心的不qíng愿,所以我只能、只能推说老太太有意在日后将璎珞给姑娘,作为陪嫁丫头一块儿跟到永定侯府去,将事qíng暂时糊弄了过去……”

  孔琉玥当下只觉自己的太阳xué突突痛得厉害,一颗心也因为生气,而跳得快得几乎快要脱离胸腔之外,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算计她也就罢了,谁叫她们占了尊长的名号,说起来又对“她”有养育之恩?

  可是现在,就连梁妈妈一介仆从,也敢在对上尹大太太时,抬出她来作挡箭牌,在背后捅她的刀子,是不是在尹府上下人等的心目中,她孔琉玥就真势弱到了是个人就可以欺负的地步?!

  第四十八回 周旋(上)

  回到柱国公府,已近掌灯时分,孔琉玥先就去了慈恩堂见尹老太太。

  尹大太太“可巧儿”也在,一瞧得孔琉玥进来,便迫不及待问道:“今儿个一切可都还顺利?有没有遇上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说着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实在太可疑了一点似的,忙又拿帕子揩了揩眼角,“若非这阵子实在不得闲,我也想去拜拜姑太太的,当年姑太太未出阁时,我们可是最要好的,只可惜……”

  话没话说,已被上首尹老太太打断,并不着痕迹使了个眼色:“好了,玥丫头在外面奔走了一天,只怕也累了,且让她早些回房吃了饭,再盥洗一番,早些歇下罢,有什么话儿,明儿个再说也是一样的。”梁妈妈可是全程都陪同在玥丫头身侧的,有什么话,问她岂非来得更直接更明白?

  又向孔琉玥道:“我已吩咐厨房为你准备了几样素菜,这就使人送去安苑,你回去用完后,就早些歇下罢,不用再过来了。”

  孔琉玥一一应了,屈膝行了个礼,领着谢嬷嬷白书几个回了安苑。

  晚上临睡时,孔琉玥留了珊瑚值夜,并一反常态没有让她睡在外间的榻上,而是叫她睡到了自己的chuáng踏板上。

  珊瑚原是个聪明的,见了孔琉玥这一番安排,如何不知道她是有话要单独与自己说?待服侍她躺下,自己亦熄了灯躺下后,便主动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奴婢?”

  孔琉玥向来最欣赏她的识时务知进退,见她这般知qíng识趣,暗暗点了点头,方轻声问道:“这几日你可曾听璎珞提起过大太太跟前儿李妈妈家的事?”以珊瑚跟璎珞的jiāoqíng,事先竟然半点风声不露,若非是璎珞与梁妈妈瞒得太好,就是珊瑚对她打了埋伏。

  “李妈妈家的事?李妈妈家的什么事?”珊瑚的声音里却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诧异,显然她是真不知qíng。

  黑暗中,孔琉玥就微微翘起了嘴角,她到底没有看错珊瑚!

  她尽量言简意赅将事qíng大略说了一遍,“梁妈妈今儿个告诉我,李妈妈属意璎珞作儿媳妇,已经求了大太太亲自保媒,却被梁妈妈以老太太可能会将璎珞指于我作陪嫁丫鬟为由,暂时混了过去……”

  “老太太将璎珞也指与了姑娘?那可真真是太好……”珊瑚闻言,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以后不用同好姐妹分开了,但话未说完,便忽地想到,如今姑娘与永定侯爷的婚事虽说已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永定侯府还未来下聘,那也就意味着,婚事还是有可能会生变。

  如果连她都能想到这一茬,那老太太自然也能想得到,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与姑娘指陪嫁丫鬟?这些都是男方下了聘,双方择定了婚期之后的事了,所以,梁妈妈此举,分明就是在拿姑娘作挡箭牌!

  无数个念头齐齐涌上脑海的同时,珊瑚听见自己的声音,“姑娘打算怎么作?奴婢但凭姑娘吩咐,万不能让人以为咱们安苑好欺负了去!”

  虽然出于与璎珞的jiāoqíng,很想说梁妈妈必定也是qíng非得已别无它法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毕竟尹大太太是堂堂的一品国公夫人,梁妈妈在府里是有几分体面,又如何能体面得过当家主母?

  便是壮着胆子将事qíng捅到了尹老太太跟前儿去,想亦知道后者绝不会因为一个稍微得脸点的奴才,驳了自己儿媳面子去的;退一万步讲,即便老太太真出于护短心理,为梁妈妈和璎珞出了头,老太太终究会先于大太太去的,到时候她们母女才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但珊瑚却更知道,自打自己下决心跟了孔琉玥以后,一应言行举止,便都只能惟主子马首是瞻。而现在,主子的体面和威信受到了挑衅,她们最好的做法,便是狠狠的反击回去,只有作主子的体面了,作奴婢的才会跟着体面!

  孔琉玥满心的意外。

  她原以为,以珊瑚和璎珞的jiāoqíng,再怎么着她也会为后者母女开脱几句,却没想到,她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她嘴角翘起的弧度便越发大了,“不瞒你说,一开始我的确想的是不能让人小瞧了咱们安苑去,不然以后谁都敢来踩咱们一脚,咱们还有什么立足之地!不过仔细一想,此事倒也并非全无好处,横竖老太太都会与我再指一个丫鬟一个妈妈,与其等着被塞进两个不好拿捏的来,倒不如……”

  耳边攸地浮过回程时梁妈妈跪在她面前说过的话,‘依照府里旧例,姑娘出阁时,都会陪四个丫鬟,两名妈妈,只要此番姑娘救下我们娘儿俩,让我们跟了姑娘出门子,将来无论姑娘是让我们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们娘儿俩都万死不辞!’

  梁妈妈老成世故,璎珞聪明能gān,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个都没有家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彼此,到谁手下就只能吃谁的饭,所以此番她们才会这样轻易被尹大太太主仆bī得没了路……若能收服她们,得到她们的忠心以待,于将来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珊瑚听得孔琉玥话里已有了明显的松动之意,喜之不迭,猛地坐了起来,“姑娘的意思是……”透过朦胧的月光,已然可以看见她脸上满满的惊喜与难以置信。

  孔琉玥莞尔一笑,点头道:“对,就是你想的那个结果,不过……”眉间一冷,话锋一转,“也不能让梁妈妈她们轻易便如了愿,还得先吊她们些时日,让她们尝尝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才是,不然,得来的太容易,她们便不会珍惜,而且还会以为我好拿捏了,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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