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感觉的确不太好,孔琉玥遂没有推辞,行礼后领着三个孩子回了芜香院。
梁妈妈早已准备好热水,领着人接了出来,当下又是好一阵忙活,孔琉玥方一身清慡的坐到了靠窗的榻前,接过梁妈妈递上的茶,一边吃,一边问起府里近日的qíng况来,“……一切都还好罢?”
“夫人放心,”梁妈妈笑道:“一切都好着呢,就是老太夫人那里请了两次太医,前一次是请的小华太医,后一次小华太医不在,来的是另一位刘太医,说是也好脉息,开的方子也是按的小华太医的,并无大碍。”
孔琉玥点点头,问起另一件她无时无刻不牵挂着的事来,“侯爷有来信吗?”虽然心里也知道傅城恒这会儿来信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大军忙着风餐露宿的赶路都来不及了,他上哪里挤时间给她写信去?就算写,只怕也得待到了目的地后,才有可能。
果然梁妈妈摇了摇头。
孔琉玥就一下子觉得意兴阑珊起来,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便想往小书房看版舆图去,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日不看,这会儿还真算不好傅城恒已经到哪里了,只得作罢。
梁妈妈见她面色不好看,想了想,小心翼翼岔开话题道:“国公府小少爷洗三礼时,老奴亲自送了一份厚礼去,瞧着大太太倒也办得热闹,去了很多客人。就是小少爷生得有些孱弱,大奶奶产后有些体虚,其他并无大碍。”
孔琉玥对尹家的事本就兴趣不大,闻言也不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再无他话。
梁妈妈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叹道,这家里果然还是要有男人才像一个家啊,不然整个家都死气沉沉的,偏生世子妃又因庆王府大奶奶没了而不得闲儿,不然倒是可以请她过门与夫人解解愁。
想到此事,梁妈妈忙说道:“对了夫人,庆王府的大少夫人前儿个没了,是二夫人奉老太夫人之命去吊唁的。”
庆王府的大少夫人没了?孔琉玥怔了一下,忙问道:“瑶瑶没什么事儿罢?”秦氏没了她是一点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韩青瑶,京城谁人不知庆王爷宠妾灭妻已经到了一个前无古人,至于后面还会不会有来者还说不好的地步?连带的赵天朗虽贵为世子,在庆王爷心目中一样没什么地位,反而将个庶长子赵天赐当作眼珠子一般来疼爱,也不知道此番赵天赐之妻忽然没了,会不会有什么隐qíng,又会不会连累到赵天朗和韩青瑶?
梁妈妈见问,犹豫了一下,道:“世子妃倒是没什么事儿,只是……京城近日多了一些流言蜚语,说秦少夫人之所以没了,乃是世子妃做的手脚,不然秦少夫人一直好好儿的,缘何世子妃才过门不到一个月,便忽刺刺没了?还说……世子妃是妒忌秦少夫人有了身孕,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痛下杀手的……”
“荒谬!”等不及梁妈妈把话说完,孔琉玥已经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她的话,“那些满嘴喷粪的东西,瑶瑶过门才一个月不到,她自己又不是不能生,犯得着去谋害她秦氏一个庶子媳妇?让我知道是哪些混蛋在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了他们的嘴!”
见孔琉玥虽动了气,到底不再一味的qíng绪低落,梁妈妈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夫人也不必生气,我听说王爷和世子日前已经抓到那散播谣言的幕后主使了,绝了谣言的源头,那些不知qíng的人再传个几日,自然也就消停了。”
孔琉玥仍然忿忿的,“真该把那幕后主使千刀万剐才对!”
梁妈妈又顺着她说了一阵,初华姐弟三个更衣梳洗毕过来了,孔琉玥只得打点起jīng神,领着他们早早去了乐安居,打算给老人家讲一讲他们这次外出的见闻,让老人家开心开心。
第二日,孔琉玥正想着要不要抽个时间去庆王府看看韩青瑶,珊珞满脸是笑的走了进来,“夫人,侯爷来信了!”说着将一叠厚厚的信件双手奉上。
孔琉玥一闻得是傅城恒来的信,顾不得别的,一把便接过,迫不及待的撕开,看了起来:
“玥儿,见字如面。京城一别,已有半月,一早就想与你去信的,奈何大军一路疾行,昼夜兼程,委实抽不出空来,还望你体贴……大军今日已行至郴州,很快就要到辽西境内,只有等到了后方安营扎寨之后,再给你去信了……半夜骑马的时候有些冷,幸好有你做的护膝,赶路时大多吃的你做的ròu脯,很好吃……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一旦将敌军打退,我便班师回朝,你在家中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祖母和孩子们,有什么困难,记得跟姐姐姐夫说,若是闲得无聊,可以多去姐姐家或是庆王府逛逛……”
信洋洋洒洒一共有十数页,只是字迹有些潦糙,信纸也有些皱巴,显然是忙里偷闲写的。
孔琉玥一连看了三遍,才眉眼带笑的将信纸抚平,命人磨了墨,开始给傅城恒回起信来:“煦之,一直在等你的信,本想给你去信,如今你行踪未定,又不知道该送去哪里……家里一切都好,祖母和孩子们也都好,你勿要记挂……日前才带孩子们去庄子上小住了几日,孩子们都很开心……镕哥儿一回来便开始继续念书习武,功课也没有落下,你不要忧心……天气渐渐转冷了,你要保重身体……早日凯旋归来,我和孩子们都等着你……”
也是洋洋洒洒的写了十几页,又在信尾让傅城恒不准嘲笑她的字,不然以后再不给他去信之后,才将信折叠封好,命人送了出去。
信送出去没几日,这一日上午,孔琉玥方打发了来回事的众管事妈妈,就有小丫鬟进来行礼禀道:“庆王府打发了四位嬷嬷来请安。”
孔琉玥听说,只当是韩青瑶出了什么事,忙道:“快请!”
小丫鬟应声而去,很快领着四个中年妈妈鱼贯走了进来,打头的那个一身丁香色妆花褙子,梳了个圆髻,戴了两支素色珠钗,整个人于简素中透着几分端庄,一看就知道是庆王府有头脸的执事妈妈。
果然那执事妈妈一进来便打头行礼,赔笑说道:“奴婢乃庆王妃娘娘跟前儿的周家的,给傅夫人请安了。”
孔琉玥忙笑道:“周妈妈请起。”命人端了桺子来请她们坐,又待小丫头子上了茶来后,方问道,“不知周妈妈今日来此,有何贵gān?可是世子妃有什么事?”
周妈妈笑道:“实不相瞒傅夫人,奴婢今日并非奉世子妃之命而来,而是奉的王妃娘娘之命。傅夫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王妃与世子并世子妃后日就要启程去江南了,原本世子和世子妃是打算明日登门拜访傅夫人的,但王妃因想着府上如今正值孝期,怕是说话做事都不甚方便,因此特意使奴婢过来一趟,想请夫人明日过府与世子妃一叙,未知夫人可得闲?”
听得原来不是韩青瑶出了什么事,孔琉玥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请妈妈回去禀告王妃娘娘,就说我明儿必定登门叨扰。”
周妈妈忙起身应了,又陪着说笑了几句,便顺势起身告辞。
孔琉玥忙命白书将准备好的荷包赏了四人,命梁妈妈好生送了她们出去,然后去了老太夫人那里禀明事由,“……因是庆王妃娘娘亲自使人来请,孙媳不好婉拒,所以在未经得祖母同意的qíng况下,已先行做主应下了,还请祖母勿怪!”说话时心里不无忐忑,怕老太夫人怪她自作主张和先斩后奏。
老太夫人却很大度,挥手笑道:“你是当家主母,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对了,虽说如今咱们家正值孝期,毕竟是当今皇叔的府邸,你打扮得太过素净了也不好,没的白让人忌讳,到时候记得打扮得鲜亮一些,横竖没有旁人瞧见,料想不会落人话柄。”如今傅城恒不在家,对孔琉玥与韩青瑶jiāo好,老太夫人是很乐见其成的。
孔琉玥忙屈膝应了,待次日起来后,果真细细妆扮了一番,才坐车去了庆王府。
马车方到得庆王府,早有昨日来请安的周妈妈领着人接在了外面,直接将孔琉玥的马车引至垂花门下,才笑着请她下车,又道:“王妃娘娘一早就念着夫人了,总算是来了。”
说完众星拱月般拥着孔琉玥去了庆王妃的住所安澜园。
庆王妃早已候着了,一见孔琉玥,等不及她拜下去,已亲自搀了她起来,笑道:“可把傅夫人给盼来了。”又道,“本宫已经使人去请瑶瑶了,她事先并不知道傅夫人今儿个要来,还说待会儿要去看你呢,等会儿在这里见了你,还不定她会怎生高兴呢!”
孔琉玥因见庆王妃身着一袭蟹青色金丝金银花褙子,头上带了玉桃碧玺桃心,整个人看起来又优雅又高贵,不由暗想,也不知庆王爷脑子是不是被门压了,放着这样一个气质高雅的美人儿不去爱,偏要去喜欢一个上不得台盘的小妾,真是瞎了眼睛!
念头一闪而过之间,孔琉玥已笑道:“以妾身与世子妃的qíng分,早该登门来给王妃娘娘请安的,只娘娘也知道如今妾身家里正值孝期,多有不便,还请王妃娘娘见谅!”
老少二人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世子妃来了!”
然后便传来韩青瑶明显带了惊喜的声音:“孔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正说要去看你呢!”说话间,已几步行至了孔琉玥跟前儿,上下打量起她来。
孔琉玥知道韩青瑶是在担心她离开了傅城恒会过得不好,索xing任她瞧了个够,才笑道:“王妃娘娘一早儿就遣人接我过来了。”
韩青瑶闻言,就接着庆王妃的手撒起娇来,而庆王妃也一脸受用的样子。
孔琉玥看在眼里,不由有些羡慕,穿越这一场,韩青瑶可比她运气好多了,不但有真心疼爱她的家人,还有真心疼爱她,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的婆婆,不像她,那些所谓的亲人和婆婆不给她使绊子就是好的了!
不过还好,她都熬过来了。
娘儿三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因有韩青瑶从中穿针引线,庆王妃与孔琉玥之间已觉亲密不少。
庆王妃忽然拉了孔琉玥的手,说道:“玥儿,本宫此生只生了天朗一个,每以没有女儿为憾,不知你可愿拜本宫为义母,让本宫了一场夙愿?”
此言一出,孔琉玥当即愣住了。平心而论,她挺喜欢庆王妃的,不说她本身待人不拿架子,平易近人,只看在她待韩青瑶宛若亲女的份儿上,她对其就有一种类似于对韩老夫人的感觉,更不要说方才她还拉着她的手,一再的安慰她傅城恒会平安凯旋的,让她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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