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才一闪过,孔琉玥只觉鼻子一酸,双眼已瞬间被泪水迷住了。
看在傅城恒眼里,心猛地更痛,已qíng不自禁的低叫了一声她的名宇,他早已铭刻在了骨子里的名宇:“玥儿!”人也qíng不自禁的往前踏出了一步。
然后,他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直往前栽了下去,若非晋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只怕他就要摔倒在地了。
众人都唬了一跳,孔琉玥和傅希恒已先同时抢了上去,但博希恒却在见到孔琉玥也抢了上去后,识趣的退后一步,由着孔琉玥扶住了傅城恒的另一边肩膀,“傅城恒,你没事罢?”
她的声音焦灼而破碎,还带着才哭过明显的鼻音,听得傅城恒的心蓦地一紧,差点儿就没忍住在众目暇暇之下,将她一把拥进怀中,再也不要放开!
但好歹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知道要在孩子们和下人们面前保持一家之主的形象,因只是反手用力握住了孔琉玥的手,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思念之qíng,都通过这一握,传递给孔琉玥一般,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晋王妃自是理解弟弟和弟妹大难不死,久别重逢的心qíng,就像她之前在宫里乍一见到傅城恒时,也是激动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定定的看着他,就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又见众人都低下了头去,都有些不好意思,忙笑着出声为弟弟解围:“好了,总算是回家了,还是快进屋罢,都有在门口像什么样儿?有什么话都回屋去说!”
晋王忙也附和道:“是啊,总算是团圆了,有什么话,还是进屋再说罢!”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忙给晋王和晋王妃见了礼,跟在被晋王和孔琉玥一左一右搀扶着的傅城恒身后,浩浩dàngdàng的去了乐安居。
一行人到得乐安居时,卢嬷嬷早已领着人侯在正房外了,一瞧得傅城恒被晋王和孔琉玥搀着走过来,只屈膝叫了一声:“侯爷……”已忍不住激动的哭出了声来。
傅城恒看起来也有些激动,唤了一声:“卢嬷嬷,这段时间有劳你了!”又问老太夫人,“祖母她老人家可还好?还请嬷嬷带路,容我先给祖母请个安去!”
“老太夫人知道侯爷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卢嬷嬷泣不成声,闻言忙拭了泪,引着傅城恒往里间行去。
老太夫人病了这么久,全靠要亲眼看到傅城恒平安回来这一口气硬撑着,得知他终于回来了,有多喜悦,可想而想。因才只看了他一眼,泪水已忍不住流了满脸,只是说不出话来。
傅城恒在晋王和孔琉玥的帮助下,给老太夫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先表达了自己不孝,让老太夫人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他担心的歉意,又谢了老人家的cao劳,问了卢嬷嬷相关的qíng况后,才复又去到外间,分别受了傅希恒等人和孩子们的礼。
等傅城恒受完了礼,丫鬟又上了茶来吃毕,眼见时辰已经不早了,晋王和晋王妃遂提出告辞。
孔琉玥虽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傅城恒,想着皇上的态度还不知道是怎样,于是借口送二人,避到了外间一问端倪。
晋王妃也正想让孔琉玥知道皇上的态度,心里好有个底,见她主动来问,便压低声音细细告诉了她,“煦之方一进宫,皇上便传了小华太医来给他诊治,得知他腿疾甚重,极有可能这辈子都骑不了马拉不了弓,甚至冬天腿还有可能会痛得下不了地之后,一直微锁着的眉头方舒展开来,说煦之这是为大秦为赵氏江山才弄成这样的,大秦和赵氏都不会忘记他的功绩!还说过几日会有新的赏赐下来,让煦之先回府与家人团聚,好生将养身子!”
一席话,说得孔琉玥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却皱起了眉头,有了小华太医的话,皇上应该能暂时降低对傅城恒的戒心了罢?
可是连小华太医都说傅城恒伤得很重,以后不能再骑马拉弓,那他的腿岂不是真没有治愈的可能了?他向来骄傲,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过小华太医虽不一定能治他的伤,她也是大夫,她连韩远关几十年的腿疾都能治了,难道还不能治好傅城恒的腿不成?原本她见他需要坐轮椅,还以为他连走都不能走,如今看来,他其实还是能走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伤势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那般严重呢?待会儿回房后,她可得好生给他检查检查!
心念电转之间,孔琉玥忽然想起赵天朗,忙问晋王妃道:“对了姐姐,大哥他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惩罚他?”要是皇上惩罚了赵天朗,她以后都没脸去见韩青瑶和庆王妃了!
晋王妃这些日子早受够了皇上的疑心,晋王有没有不轨之心,别人不知道,难道连她这个枕边人也不知道?偏皇上要自寻烦恼的百般防着,长此以往,岂不是在bī人没有不轨之心也要不轨了?见孔琉玥问,四下里又没有旁人,便不自觉带出了几分不满来,“他既然口口声声说煦之是大秦的大功臣,大秦和赵氏都不会亏待了他,自然不会对找到大功臣的功臣有所不满,不但如此,还说过阵子要站功行赏,厚厚的赏天朗呢,不知道又打的什么主意!”
孔琉玥闻言,便知道赵天朗暂时是没事了,虽然仍担心不知道皇上的这口气会在未来的什么时候寻到契机发出来,至少暂时大家都没事,也就松了一口气。又与晋王妃说了几句话,将她和晋王送出垂花门外上了车了,才复又折回了乐安居。
因傅城恒是在宫里领了御宴出来的,且他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的伤口也需要清洗换药,是以大家又只略坐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约定过两日待傅城恒身体好一些后,再吃团圆宴。
孔琉玥于是扶着傅城恒,被三个孩子和一众下人簇拥着,回了芜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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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琉玥扶着傅城恒往芜香院走,身后是三个孩子并众词候之人。
如今傅城恒虽瘦得多了,毕竟有那么高,偏孔琉玥身子单弱,以一己之力要扶着他从乐安居走回芜香院,还是很吃力,因此只走了一小段距离后,她便忍不住微喘起来,额际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傅城恒看在眼里,自是心疼不已,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自己走,哪怕为她稍微减轻些负担也是好的,偏因腿实在使不上太多力,很是力不从心,只得小声与孔琉玥道:“玥儿,让小子们来扶我罢,你身子弱,还是别累坏了。”
孔琉玥的确累了,但却累得甘之如怡,闻言只笑着说道:“不要,我能行的,还是你怕我一个支撑不住,摔着你了?你只放心罢,我一定能安安全全带你回家的!”本来他在生死关头挣扎时,她就该立刻赶去带他回家的,可她却最终未能去成,由赵天朗带回了他,如今只剩下这么一小段距离便到他们的小家了,她一定要亲自带他回去!
看着她秀丽脸庞上淡淡的坚持,傅城恒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里,尽量将重心往身体的另一边移,不让她太累。
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芜香院时,梁妈妈谢嬷嬷早已领着众伺候之人等候多时了,一瞧得傅城恒被孔琉玥搀扶着走过来,便都跪下行礼。
梁妈妈谢嬷嬷并白书几个平日里贴身伺候孔琉玥之人,更是当即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既是哭傅城恒终于平安回来了,更是哭孔琉玥以后的日子不必再像之前那么苦了!
大家行至屋里,眼见屋里的摆设还是跟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只软榻和玫瑰椅上的褥子由皮毛的换做了竹制的,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傅城恒霎时间又涌上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但他终究还是撑了过来,终究还是撑到回来的这一天了,真好,回家的感觉真好!
待一家五口都落了座后,白书亲自捧了才沏的茶来,第一个自是奉与傅城恒,“侯爷,您喝茶!”
傅城恒接过,才一揭开碗盖,一股熟悉的清香便霎时弥漫了他的鼻腔,正是他爱喝的太平猴魁。他不由看了孔琉玥一眼,就见她也正看着他,湿漉漉的眼晴里满满都是爱恋和心疼,他的心一下子柔软得能淌出水来,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心爱的人的心疼怜惜更让人心酸心暖的呢?
他忙借喝茶的动作,按去了自己几乎就要忍不住流泪的冲动。
待傅城恒吃毕了茶后,孔琉玥方关切的问道:“我让厨房一早便炖了冬虫夏糙乌jī汤,侯爷要不要喝一碗?”宫宴她吃过,瞧着虽美轮美奂,味道却委实不敢恭维,兼之在有皇上在的qíng况下,臣下们也未必就敢放开了吃,十有八九都是吃不饱的,故而她才会有此一问。
傅城恒在宫里的确没吃饱,但这会儿却并不饿,只不忍拂了孔琉玥的好意,于是点头道:“好,让人盛一碗来我喝。”
孔琉玥忙点头:“我这就去。”又看向眼巴巴望着傅城恒,眼里满是孺慕期待之色,却因碍于他没有发话,不敢上前亲近他的三个孩子,“你们姐弟三个要不要也来一碗?”
初华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上前傅城恒一眼,代替弟弟妹妹做了决定:“多谢母亲。”
孔琉玥见状,心里有了计较,便也不命丫鬟去盛汤了,取而代之的是亲自走一趟,并将众伺候之人都带了出去,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傅城恒父子四人。
让孔琉玥没有失望的是,等她有意多拖延了一会儿时间,领着托了黑漆托盘的珊瑚璎珞再回到屋里时,虽然三个孩子仍坐在原位上,却已在与傅城恒说话了。父子四人的表qíng都很柔和,屋子里也有温qíng在流淌。
她的心瞬间柔成了一滩水,还有什么是能比大难之后,一家人仍能齐齐全全的坐在一起,表qíng轻松的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更幸福的呢?
瞧得孔琉玥进来,洁华立刻跳到地上,“蹬蹬蹬”跑到她面前,仰头望着她兴奋的说道:“母亲,爹爹才答应了我们过阵子带我们去城外的庄子上避暑!”又看了同样眼里盛满喜悦的初华和傅镕一眼,“爹爹还说到时候要指点哥哥骑马,还要教姐姐和我也骑马呢!”
孔琉玥就弯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那到时候洁姐儿可要好生学习,不要让爹爹失望哦!”
洁华忙点头:“母亲放心,洁姐儿一定不会让爹爹和母亲失望的!”
初华和傅镕便也站了起来,“女儿(儿子)一定不会让爹爹和母亲失望的!”
打发傅城恒和三个孩子喝毕jī汤后,眼见时辰已经不早了,最重要的是惦记着要给傅城恒检查一下身体,孔琉玥于是吩咐三个孩子各自回房歇息,“你们爹爹今儿个才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一定累极了,最需要的便是休息,你们有什么话儿,明儿再过来跟爹爹说也是一样,现在,就先回房歇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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