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见傅城恒脸色大变,忙话锋一转,笑道:“不过现在我看大夫人眉宇之间倒是多了几分开朗,脉象更是比以往有了得多,不再若断若续,yīn柔无力,显然除了药力以外,还有心qíng开朗的功劳,可见老话说的‘人逢喜事jīng神慡’并非是无的放矢,有时候远比药力更有效!兼之这一二年间大夫人阳气采益充足,只要适度,大夫人的元气便会越来越壮实,再配上我的丸药,生儿育女,指日可待也!”
一席先抑后扬的话,不但说的傅城恒脸色大变,便是孔琉玥,也犹如才坐了云霄飞车一般,深深尝到了大起大落的感觉。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平复心qíng,便听得老华太医那句‘这一二年间大夫人阳气采益充足’,饶是对方是个年近古稀、德高望重的老医家,话也说得足够隐晦,也足以让她不好意思了,因红着脸低垂下了头去。
傅城恒的脸皮就要厚得多了,几乎是立刻已喜不自禁的赶着老华太医问了起来:“老华太医此话当真?果真我们夫妇有了那一天,您老人家要什么,我都给您弄来!”
老华太医就笑了起来:“果真?”他正愁找不到借口让孔琉玥教他那个剖腹取子,还能保母子平安的法子呢,毕竟那极有可能是人家师门的不传绝技,他就算人已如愿坐在她面前了,尝试了几次,终究还是觉得开不了那个口,如今既有了这个人qíng,异日要开起口来,应该就容易多了罢?
——不得不说,老华太医果然是小华太医的老子,父子两个求学若渴的xing子都是一样的,为此甚至不惜赔上脸面耍赖皮,也就难怪父子两个会成为医学大家了!
傅城恒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是真的,您老到时候就尽管开口罢!”
老华太医闻言,就越发笑眯了眼,还若有所思的看了孔琉玥一眼。
孔琉玥接触到他的目光,瞬间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深觉自己极有可能被老华太医给算计了。不过一想到老华太医什么都不缺,充其量也就是算计她那点微末的医术,指不定传了他父子手上,还能更发扬光大也未可知,也就很快释然了。
傅城恒便又问老华太医:“除了那些丸药和食补方子,可还要吃其他东西调养的?”
老华太医捊了捊胡须,摇头道:“以大夫人目前的脉象,人参、鹿茸、燕窝等大补之物已经需要慎用,免得过犹不及,反而造成虚火旺盛,况如今天气渐渐热了,还是以温补为主的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得尽量保持心qíng松快,如此一来,那些药吃下去后,自然就能事半功倍了!”
他说一句,傅城恒便应一句,待他说完之后,又喋喋不休赶着问了好些注意事项,譬如哪些水果蔬菜可以吃,哪些不能吃,晚间宜什么时辰睡觉……等等,不但问得孔琉玥甜蜜羞涩之余,都有些不耐烦了,亦连老华太医也有些受不了了之后,才终于住了口,好生送了老华太医出去。
待得折回屋里后,又一把抱起孔琉玥,兴奋的一边转圈,一边叫道:“玥儿,老华太医说我们生儿育女指日可待也,我好高兴,我真得好高兴!你高兴吗?”
直转得孔琉玥晕头转向,实在受不了伸拳捶起他的肩膀来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身体不好,经不起他这样转,因忙停下来,打横将她抱到榻上轻轻放下后,方不无歉意的说道:“玥儿,都是我不好,我太高兴了,忘记你身体不好了……”
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但凡孔琉玥要喝茶或是要去净房,甚至只是翻个身,都会让他紧张不已,也不要丫鬟来服侍,凡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直弄得孔琉玥是哭笑不得,因嗔道:“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你犯得着这样小心翼翼吗?”
傅城恒却是振振有词,“你虽不是豆腐做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弱不禁风的,好像出的气大了,便能把你chuī倒似的,自你过门以来,我就从没见你胖过……”话没说完,猛地想起她自过门以来,还真没过过几日好日子,而不叫她过好日子最大的罪魁祸首还不是别个,正是他这个做夫君的,便一下子愧疚得说不出话来了。
孔琉玥只看他这副愧疚的样子,便知道他心里此刻正在想什么。
她知道自己有多么想要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却更知道他比她还要想她能有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不仅仅是因为爱她,所以希望她能生下他们爱的结晶,更是因为他的那一份随着时间的推移,本该渐渐消散了却反倒越发清晰了的自责和愧疚。
他心里一直都有个结,一个害得她至今也没能生下孩子,在此之前,甚至极有可能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属于自己孩子的结,所以他才会在闻得韩青瑶有了身孕后,那般的紧张和忐忑;所以他才会百般阻止她,不让她去庆王府陪韩青瑶,皆是因为怕她触景伤qíng;也所以他方才才会那般的絮叨,絮叨到她都有些不耐烦,也有些……心酸了!
只是他却没想过,心结之所以能锁住人,能让人郁结五内,正是因为自己看不开,说穿了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她跟他能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相敬如宾、同chuáng异梦经历过,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经历过,貌合神离、视而不见经历过,生离死别、天人永隔也差点经历了……所以,她无比珍惜如今的每一天,也没有时间去恨去怨,她只想把日子过好,不辜负上天赐给她的这份机缘!
因握了傅城恒的手,故作轻松的偏着头,俏皮的说道:“你既说自我过门后,就从没见我胖过,可见你这个当夫君的当得有多失败!这样,就罚你按老华太医开的方子,晚上给我做一桌子药膳来我吃,你答应不答应啊?你可不许拿什么‘君子远庖厨’为由来推脱,也别说你不会,不会可以跟着厨娘学,我是什么借口都不听,只管结果的!”
傅城恒的双眸就瞬间璨若星辰,“我答应,我当然答应!你放心,我一定做出让你满意的药膳来!”别说是让他下厨,就是让他做任何事甚至是去死,只要是她开口,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于是到了晚间,孔琉玥便真吃上了某人亲手烹饪的药膳,虽然瞧着卖相有些不怎么样,难得的是吃起来味道竟然不差。
孔琉玥就惊悚兼愤怒了,不是说上帝都是公平的,在这里给你开了一扇门,就要在哪里关上你一扇窗吗?怎么到了傅城恒这里,却所以的门窗都给他开了?出身高贵、家世好、长得帅、本身能力qiáng也就罢了,老婆漂亮且贤惠也罢了(脸红个先),居然随随便便下个厨,竟也能真做出成品来,且吃着还不错,分别就是一个十项全能选手嘛,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孔琉玥惊悚兼愤怒的直接后果,就是让傅城恒以后天天做菜给她吃,当然,都是尽量背着人的,只小厨房几个老人儿知道罢了,连三个孩子都不知道,不然他作为一家之主和父亲的颜面,可就真是要扫尽了。
以致傅城恒的厨艺在短时间内,已是突飞猛进,竟隐隐有‘赶超瑶瑶之势’了,——这是孔琉玥在被他变着法子养来一个多月就胖了好几斤后,给出的对他最高评价!
时间就是在这样的平静祥和中,不紧不慢的流过,不知不觉流到到了八月里。
韩青瑶的身体在经过三个多月的悉心调养后,总算是渐渐好了起来,能下地在屋里走上一会儿了,虽然还是会觉得累,人也有些畏寒,大热的天屋里也不敢用冰,身上的衣服更是要穿带夹的,好歹气色好了许多,元气也恢复了几分。
相较于母亲的孱弱,赵允罡小盆友就要健壮得多,也中气十足得多了,且这小子还有个毛病,除了自家母亲、奶奶和舅母并孔琉玥以外,不喜已婚妇女抱着甚至是接近,一旦这些人靠近,便立刻哭声震天,直哭道这些人退避三舍之后,方罢休,端的是让人哭笑不得。
却又惹得人由不得不疼爱他,尤其是孔琉玥,好几次都在抱着他时,忍不住暗想,她将来若是有了宝宝,不知道会不会像小允罡这般惹人喜欢呢?
她却不知道,彼时自家体内早已有了一个小宝宝了,她很快就要梦想成真了,只不过如今小家伙还太小,连她自家都还感觉不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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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七月永定公府出了孝后,府里的女眷上至孔琉玥母女三个,下至各房各院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换上了各色各样鲜亮的衣衫首饰,抄手游廊上的白灯笼也换了,匾额上的白布也取了,整个永定公府瞧着总算有了几分鲜活之气。
又因不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算是出了孝后府里第一个大节,傅城恒和孔琉玥都立意要好生热闹一番,算是去一去府里这一二年间以来的晦气,是以府里于鲜活之外,又更多了几分热闹和喜庆。
就是在这样的热闹和喜庆中,傅城恒商量孔琉玥,“也有好些日子没与姐姐姐夫聚上一聚了,若是今年大节时宫里不赐宴,我们不如请姐姐姐夫带了孩子们回来,就咱们自家人,好生乐呵一日可好?”
“好叫姐姐姐夫见识一下你的厨艺?”孔琉玥闻言,正要说话,不妨先打了个哈欠,语气便有些惺忪慵懒,配上她戏谑的语气,给人以一种格外娇憨妩媚的感觉。
傅城恒看在眼里,不由心痒痒手更痒痒的想要抚上她的脸,却在伸手至一半时,闻得她的打趣,手便应声而止了,脸上也难得浮上几分尴尬和紧张来,“你可别告诉姐姐姐夫这件事儿,不然姐姐姐夫就该笑话儿我了!”尤其是有晋王这个大嘴巴在,只怕要不了多会儿时间,便会传得人尽皆知了,就跟当年她刚过门他悄悄儿的维护他,和他有意在她小日子里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巡逻时一样!
“也是,若是让姐夫那个大嘴巴知道你下厨的事,只怕要不了半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孔琉玥听完他的话,想起晋王往日那副逮着他出糗便要大肆笑话儿的qíng形,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妨又打了一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是觉得很疲惫,很想睡觉。”
傅城恒听了笑道:“定是这阵子闷再家里,人都给闷得萎靡了,等过罢了大节,我们索xing又去庄子上小住一回可好?”说话间,心下猛地一动,当初封氏怀初华和傅镕时,也是很容易疲惫很容易犯困,难道?
他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整个人更是像在油锅上煎着似的,只恨不能立刻请了老华太医来给她诊脉,看他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却又不能动声色,怕到时候万一没有,岂非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徒惹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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