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暗自好笑兼得意之余,逗弄撩拨傅城恒的兴致反而越发高涨了,几步行至抱了赵允罡的奶子面前,自后者手里将儿子抱了过来,一直抱到韩青瑶面前,让她抱了,才在挑衅xing的看了傅城恒一眼后,笑向韩青瑶道:“瑶瑶,你也该让罡儿给他媳妇儿先打个招呼的!”
想着平日里自己在跟赵允罡的“父子大战”中,就从没占过哪怕一次上风,赵天朗便一肚子的气,成日里就只知道跟他抢老婆,这哪里是儿子,这根本就是生来讨债的罢?所以一来本着独郁闷不如众郁闷的心态,想让傅城恒也跟着他一起郁闷;二来希望自己儿子有了媳妇儿后,便不会再缠着他媳妇儿了,他是再不肯放过眼下这个大好挤兑傅城恒的机会的!
韩青瑶早在他嬉皮笑脸的称呼傅城恒为亲家公时,已暗自笑翻了,这会儿见他继续使坏,不由越发好笑,面上却不表露出来,而是有意配合他的话,将赵允罡小心翼翼抱到孔琉玥面前,指着孔琉玥高高突起的肚子对儿子道:“罡儿,这是你媳妇儿哦,来,跟着娘念,媳妇儿!”
毕竟能像眼下这样明目张胆让傅城恒吃瘪的机会实在不多,她才不舍得白白放过,至于傅城恒会不会在事后“秋后大算账”之事,则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列了,横竖傅城恒总不至于对她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弱女子动粗罢?而某人又向来皮糙ròu厚,挨顿把打,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哦?
赵允罡已经一岁多了,本来大户人家的少爷说话都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迟,不为别的,只因大户人家下人多,小主子才一个眼神,下人便已知其要什么,以致小主子根本没有开口的必要,说话说得迟,也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但因韩青瑶教养得严格,赵允罡虽贵为庆王府的嫡长孙,倒是这些人中一个难得的例外,早在刚十个月时,已经开始学说话了,到如今有时候一高兴起来,还能接连吐出五六个字来呢,虽然泰半时候,大家都听不懂他究竟说的是什么。
却不想,韩青瑶才只念了一遍,小家伙已跟着奶声奶气的念了起来,“喜……花儿……”虽然吐字清,发音也极不标准,然在场的大人们却都听懂了他是在念“媳妇儿”。
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其中又尤以赵天朗笑得最为厉害。
他一边笑一边捶桌:“儿子,看来你跟你媳妇儿这段姻缘,的确是上天一早便注定好,任凭谁也拆散不了的!瑶瑶,看我们儿子多能gān,这么小便自己给自己把媳妇儿找好了,省了我们做父母的将来好多事儿呢!”
又故意怄惟独没笑,而是早已黑沉下了一张俊脸的傅城恒,“亲家公,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只看我对你亲家母有多好,就可以想见到将来我儿子会对你女儿有多好了,你就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罢啊……”
只是话没说完,已被傅城恒一把抓住了手臂,皮笑ròu不笑道:“对了大舅兄,我想起有一件正事忘记与你说了,不如这会儿就去到外面,让我告诉你罢?也好让岳母嫂子们与玥儿自在说话儿!”说着已不由分说拖了后知后觉意识到玩笑开过了,自己很快就要遭殃了因而神色大变的赵天朗去了外面。
余下众女眷因知道他两个就算真开打了,也自会有分寸,不会闹得太过,于是仍喝茶的喝茶,磕瓜子的磕瓜子,聊天的聊天,就像是并不知道有这一回子事似的。
闲聊了一会儿,孔琉玥总算想起庆王爷来,因问庆王妃道:“娘和哥哥嫂子都来了永定公府,父王一个人留在府里该怎么办?要不,娘还是回去罢?有嫂子和华姐姐在,我不会有事的!”王妃与儿子儿媳并孙子都来了他们家,只要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出这祖孙三代对庆王爷有意无意的排斥,也不知道他这会儿独自待在庆王府里,会是什么感受?
庆王妃却一脸的淡然,“府里那么多下人,怎么能说你父王是一个人?便是我回去了,伺候他的还不是下人们,所以我回不回去,都是一样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只管将养好身子,安心待产即可,想什么吃的喝的,就告诉你嫂子。”
想起庆王爷前二十年的所作所为,平心而论,若是换了孔琉玥处在庆王妃的立场上,只怕连跟他同住一个屋檐都做不到,更何况旁的?遂没有再劝,问起赵天朗的差使来,“……虽说大哥请调去了工部,每日里还是得去上朝站班和去衙门里应卯,这些日子却只能委屈他睡书房里,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话音刚落,韩青瑶已笑道:“当初你去王府陪着我时,不也委屈妹夫睡了一个多月的书房?你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难道舅舅和公公是那么好当的?美得他呢!”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孔琉玥便又向华灵素致歉,“华姐姐,累你抛家舍业的来陪我,我心里委实不安得紧,等将来我出了月子后,一定登门好生向你,也向韩爷爷韩奶奶和青云大哥致谢。”
华灵素自来大气利落,这会儿也不例外,闻言立刻挥手慡朗一笑,道:“瞧孔妹妹说的什么话儿?都是自家亲戚,又是好姐妹,你再这样客气,我可就要生气了啊!”况她还有好些问题想请教她呢,能有机会像眼下这样朝夕相处,简直就是求之不得!
大家说笑了一回,早有初华命人备了两桌丰盛的宴席,大家围坐着吃了,便分头忙活各自的事去了。
彼时孔琉玥方得了空儿与韩青瑶华灵素单独说话,自然又是好一番jiāo代叮咛。
是夜,韩青瑶与华灵素便歇在了芜香院正房的捎间,方便孔琉玥一旦有所反应,好就近照顾,庆王妃则带着赵允罡并众奶娘丫鬟歇在了旁边的流云轩,至于赵天朗,则跟着傅城恒一道,歇在了书房里。
第二日,晋王妃也带着众贴身服侍之人,带着箱笼回了永定公府,也是说要住到孔琉玥平安生产了再回府去。
一时间永定公府又恢复了当初没分家之前的热闹。
“……夫人的肚子已经落下去了,只怕生产之时,就是这两三日之间了。”晋王妃与庆王妃坐在廊檐下听稳婆回话,至于孔琉玥,则由韩青瑶和华灵素扶着,正在院子里缓缓的走动着。
打发了稳婆,因庆王妃是长辈,当着她的面儿,晋王妃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弟妹的肚子这么大,偏她身体又那么弱,我真怕到时候……”
庆王妃闻言,忙拍了拍晋王妃的手,软声宽慰她道:“玥儿的肚子比当初瑶瑶的小得多,瑶瑶都能平安生下罡儿,玥儿也一定能的,更何况还有大舅夫人在,她可是老华太医惟一的孙女儿,当初瑶瑶母子也是她一力保全的,你就只管放心罢!”
只是庆王妃嘴上虽说着安慰晋王妃的话,自己心里也是一片忐忑,很是没底就是了。
孔琉玥走了一回,觉得实在累得喘不上气了,便喘息着想要示意韩青瑶和华灵素停下来,不想肚子却猛地一痛,让她禁不住叫了一声:“哎哟——”
韩青瑶与华灵素忙都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孔琉玥吸了一口气,方回答二人道,只是话没说完,已察觉到腿间有一股热流流下,她估摸着是见了红了,因忙喘息着艰难的道:“我肚子有点痛,应该是见红了,快扶我回房间里,到chuáng上躺着去!”
廊檐下庆王妃与晋王妃早已见状赶了过来,闻得孔琉玥的话,忙帮忙七手八脚的将她送回了房间里去。
自有知机的小丫鬟即刻飞奔去了书房给傅城恒报信。
但孔琉玥躺到chuáng上后,却没什么别的反应了,且接下来两三天里,都再没别的反应,弄得大家尤其是傅城恒的心也跟着提得更高了,连睡觉时都不敢脱外衫,惟恐孔琉玥忽然发动了,再要穿衣衫来不及。
这样闹腾了几天,就在大家都疲惫至极,人也无形松懈下来几分时,这天半夜,孔琉玥却忽然发动了。
整个芜香院立刻灯火通明,人喧步沓。
“快让人烧热水,煮红糖水,还有参汤,哦,还有鲫鱼汤去,另外,再叫人去请了小华太医来,快!”晋王妃站在正房门口一径声的发布命令,大红灯笼照在她的脸上,映she出一片的紧张和惊慌。
众下人答应着正要去,傅城恒忽然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绕过众下人和晋王妃便要往房间里冲去,急得晋王妃忙一把拉住,叫道:“煦之,你要gān什么?”
傅城恒面色惨白,眼里盛满了紧张,声音更是明显带着颤音,“姐姐,玥儿发动了,我得进去陪着她……”
“稳婆们已经进去了,王婶和瑶瑶还有韩少夫人也已经陪着她了,你进去添什么乱啊!”紧张让晋王妃从神色到语气,都十分的不好。
“我不会添乱的,我只是想进去陪着玥儿!”满头大汗的傅城恒还是试图要进房间去。
适逢赵天朗撵了过来,晋王妃见了,忙喝道:“子纲,快将你妹夫给我拖出去,省得他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仅仅就在一年多以前,赵天朗才经历过傅城恒彼时正经历的事,自是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傅城恒此刻的心qíng,闻得晋王妃的话,因摇头道:“九嫂,您就让妹夫进去罢,玥儿妹妹正为他吃苦受累,他别的忙帮不上,难道连守着玥儿妹妹也做不到?”
说得晋王妃动摇起来,且也委实放心不下孔琉玥,想了想,索xing咬牙与傅城恒一道去了早已布置成产房的耳房。
还没走到耳房门口,已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夫人,您要是觉得痛得厉害,就喊出来罢!”似是稳婆之一的声音。
还夹杂着庆王妃与韩青瑶的声音,“是啊玥儿,若实在痛得厉害,你就喊出来,快别咬自己的嘴唇了,万一咬坏了,可怎么是好?”
片刻之后,才传来孔琉玥断断续续的,似是压抑了极大痛苦的声音,“我没、没事儿的,娘,瑶瑶,你们不要担、担心……”
傅城恒听得大急,qíng急之下,几步上前大力的捶起门来,“玥儿,你不要怕,我来了,我陪你来了,你不要怕……快开门,快开门!”
傅城恒捶了几下后,门便应声而开,韩青瑶随即走了出来,“玥儿没事,稳婆说胎位很正,至多天明应该就可以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你且乖乖在外面等消息罢,别大喊大叫的,省得玥儿还要为你分心!”
正说着,有丫鬟送了红糖水和参片来,韩青瑶也顾不得再理会傅城恒,自丫鬟手里接过托盘,便复又折回了产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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