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按品大妆了的孔琉玥,二人眼里俱各闪过一抹艳羡,尤其三夫人,一双眼睛更是似长在了孔琉玥身上一般,半晌都不曾挪开。
待得给老太夫人行过礼后,便先忍不住笑着说道:“大嫂穿这身衣衫,可真真是好看,越发衬得我跟二嫂像一对烧糊了的卷子了!”脸上虽然带着笑,语气却酸得能倒掉人的牙。
“三弟妹谬赞了!”孔琉玥仍用是“官方说辞”,说完便岔开话题道,“对了,母亲可好些了?我正说要辞了祖母,去给母亲请安呢!”
老太夫人也问道:“你娘今儿个可好些了?”
三夫人忙笑道:“已经好多了,看不出那位李太医倒是有几分真本事,想来再吃上两剂药,再将养个几日,便可大愈来给祖母您老人家请安了。”
又笑向孔琉玥道:“才来时娘还特地让我转告大嫂,今儿个就不必过去请安了,幸好我早来一步,不然岂不是要累大嫂白跑一趟了?”
孔琉玥闻言,淡淡笑道:“给母亲晨昏定省,原是我们做子女的应当应分的,又何来‘白跑’不‘白跑’之说呢!”
正说着,有丫鬟来禀:“王妃娘娘到了。”
晋王妃今儿个也是按品大妆,穿了大红色绣五彩锦雉的锦绣长裙,戴了琥珀凤冠,斜cha了玳瑁比目双鱼簪,看起来端的是璀璨耀眼,贵气bī人。
大家见过之后,晋王妃便携孔琉玥坐上她的车辇,在二夫人三夫人并众丫头婆子的艳羡目光中,驶出了永定侯府,驶向了皇宫。
晋王妃的车辇很宽敞,一侧是一张宽得能说是chuáng的座椅,铺了松软的垫子,放了一只茄紫色缎子面儿的长圆枕,另一侧则摆放着炉子、汤婆子并几张小杌子,当中还有一张黑漆小几,其上摆着全套掐丝珐琅的茶盏,还有一盘金huáng金huáng的贡橘,实在是舒适得跟现代那些豪门家的超豪华房车有得一拼。
此刻,孔琉玥正坐在那张座椅靠里的一侧,在听晋王妃讲述待会儿进宫后,可能会遇到的人和事。
走了一阵,也不知是马车太舒适的缘故,还是jīng神渐渐松懈下来的缘故,孔琉玥不知不觉便昏昏yù睡起来,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几次,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德妃、安嫔、宋婕妤并王美人几个,都是皇后娘娘的亲信,见了你,不但不会为难你,只怕还会赏你不少好东西。只有惠妃向来跟太后走得近,只怕遇上了,会为了讨好太后为难你,不过,有我在,谅她也不敢太出格儿,你也不必紧张……”
晋王妃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旁边的孔琉玥,却发现她竟不知打起瞌睡来,显然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不由得勃然大怒。先前倒还觉得她不错,进退也有度,一点不像别的庶女那样上不了台面,甚至昨儿个夜里她还不无得意的对着晋王夸耀她‘总算没有再选错!’,不想这么快就说嘴打嘴了,真是气死她了!
“咳咳咳……”晋王妃清了清嗓子,正要唤醒孔琉玥,打算好生教育她一番。省得待会儿在皇后娘娘面前出丑,不经意却瞥见她因为低着头,而微微有些敞开衣领下雪白肌肤上的青紫痕迹,再一想到她微微有些发青的眼圈和走路时略显滞涩的步伐,晋王妃也是过来人,也是跟晋王这般蜜里调油过来的,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不由暗暗责怪起傅城恒来,孔氏年纪小,又是初经人事,很多事不懂得也就算了,他可是二十好几,有过好几位夫人姨娘的人了,怎么也是这般的肆意妄为,不知节制?其他时候也就罢了,也不看看今儿个什么日子,万一弄得孔氏待会儿在皇后娘娘凤驾前失态,可该怎么样呢?看来事后得让王爷好生说说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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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知道了孔琉玥在自己面前打瞌睡的真正原因,晋王妃自是不好再说她,不但不能说,还得尽量不发出声响,让她能趁这会子补补觉,省得待会儿真在皇后娘娘面前丢丑。
“……快醒醒,已经到宫门了!”
孔琉玥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冷不丁醒了过来,就见晋王妃正一脸严肃的坐在旁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她一时间有种不知身在何处,今日又是何夕的感觉。还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子是在跟晋王妃进宫的途中,而自己待的地方,则是晋王妃的车辇……她登时涨红了脸,讷讷的对着晋王妃小声道:“姐姐,对不起,我……”心里懊恼得要死,她怎么能在晋王妃的车辇上,当着她的面儿睡着呢,瞧她都做的什么事儿!
晋王妃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只要记得待会儿别在皇后娘娘面前也这样就是了。”说着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妆容未乱,暗吁了一口气,随即又添了一句:“另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方起身走到车门口,当着下面众丫头婆子的手,下了马车。
孔琉玥见状,只能暂时先忍下满心的羞愧和懊丧,也跟着下了马车。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堵巨大的朱红色的宫门,并两边一眼望不到头的巍峨宫墙。
有小太监飞快的跑过来,对着晋王妃行了礼,然后将晋王妃的车辇拉到了一旁去。
刚走进宫门,随即又有几个宫女迎了上来,行礼问安后,打头那个圆脸宫女便笑道:“皇后娘娘等王妃好一阵儿了呢?”
又看向一旁的孔琉玥,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这位便是永定侯夫人吧?果真生得天仙一般,难怪王妃喜欢得紧呢!”
晋王妃便笑着对孔琉玥介绍:“这位是皇后娘娘跟前儿的方姑姑。”
孔琉玥大大方方唤了一声:“方姑姑。”然后将一个塞满金银锞子的荷包塞入了她手中。
“多谢永定侯夫人。”方姑姑大大方方道了谢,领着姑嫂二人径自往坤宁宫方向走去。
皇宫重地,其轩昂阔朗、富丽堂皇自是不必细说,但看在孔琉玥眼里,却觉得比之故宫,实在是不够瞧,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兴趣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东瞧西瞧,于是一路上都目不斜视,只管不疾不徐的跟着晋王妃和方姑姑往前走。
看在晋王妃和方姑姑眼里,便都暗暗点了点头。晋王妃想的是,原以为她年纪小,历来又没受过正经的教育,便是本身行事沉稳,毕竟是第一次进宫,紧张惶恐些只怕是在所难免的,却没想到,她竟依然表现得这般沉稳,她果然没看错人。
方姑姑则想的是,听说永定侯这位新夫人不但年纪小,出身更是卑微,不过是因为生得漂亮,入了晋王妃的眼,所以才聘了她做弟媳,只怕上不得高台盘;却没想到,这位新夫人不但生得漂亮,便是整个后宫都难以找出能望其项背者,言谈举止亦是进退有度,毫不怯场,比之当初太后一心想指给永定侯的娘家侄孙女儿、威国公府的郭二小姐除了出身,其他地方可都qiáng太多了,也就难怪晋王妃会一力促成此事了!
一行人到得坤宁宫正殿,果然瞧得皇后娘娘似乎是早早就在等候了,正端坐在当中的榻上喝茶,手里则拿着一部书在漫不经心的看着,偌大的殿里静得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并不见晋王妃之前所说的德妃安嫔宋婕妤等其他宫妃们。
晋王妃忙领着孔琉玥上前行了跪拜大礼,口称:“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馋起来,快馋起来!”早被皇后命左右宫人搀了起来,笑向晋王妃道,“你自己说,让本宫这一阵好等,本宫该怎么罚你?”
晋王妃笑嘻嘻的道:“那娘娘就罚我中午多喝一碗上次在娘娘宫里吃到的那道银丝雪鱼汤,撑破我的肚皮吧!”语气十分的随意,看得出来二人是真的私jiāo甚笃。
皇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道:“那银丝雪鱼可是西番进贡来的,在咱们中原有银子也买不到,便是宫里,也只得太后娘娘的慈宁宫、皇上的乾清宫和本宫的坤宁宫有,你还想靠它来撑破你的肚皮,你想得倒是挺美!”
笑毕之后,看向一旁的孔琉玥:“这便是永定侯夫人吧?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孔琉玥正暗想原来大秦朝的皇宫也跟故宫一样,也有乾清宫、慈宁宫和坤宁宫,就闻得皇后这般说,忙凝住心神,抬起了头来,恭敬的说道:“回皇后娘娘,正是臣妾。”
皇后看上去跟晋王妃差不多年纪,穿一身绣五彩金凤的正红宫装,头戴一只jīng美的累丝衔珠金凤,十二道凤尾将发髻牢牢固定成天仙髻的样式。凤首则高高昂起,凤嘴里衔着一柄玲珑细致的富贵如意,下面悬着三串珍珠。每一串的最底下一颗都足有莲子般大小,正中间的那颗又大出一圈,正垂在额头间,散发出柔润的光芒,竟然是三颗夜明珠,光华流转间,把皇后本就秀美的容颜,更是映照得光彩夺目,端的是凤冠霞披,耀眼璀璨。
跟方姑姑乍见孔琉玥时一样,皇后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惊艳,惊艳之余,又有一抹庆幸转瞬即逝,这样品貌,若是被选入宫中,只怕后宫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自此都别想再得到皇上一丝一毫宠爱了,真是万幸!
片刻方赞道:“永定侯夫人真真是娇花软玉一般,——也难怪得你之前几次三番在本宫面前说嘴!”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晋王妃说的。
孔琉玥闻言,忙恭敬的回道:“皇后娘娘谬赞了,皇后娘娘才真真是高贵美丽,令人望而生敬呢!”
皇后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命左右:“给晋王妃和永定侯府人赐座!”
晋王妃与孔琉玥忙道了谢,半身坐到了宫人们抬上的锦杌上。
皇后就问起孔琉玥多大了、嫁入永定侯府可习惯不习惯等问题来,让她一定要早日为永定侯府开枝散叶,又说:“以后多跟了你姐姐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儿,本宫与你姐姐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姐妹,qíng分不比旁人!”
孔琉玥露出应有的害羞,低着头一一应了,“……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的神色瞧着便越发满意了,不止皇后满意,一旁晋王妃也是满意在心,她是真的没有看错人!
正说着,有宫女来禀:“回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和安嫔娘娘求见!”
皇后听说,笑道:“传!”
宫女应声而去,片刻便见两位一着天水碧、一着葡萄紫宫装,满头珠翠的美人被簇拥着鱼贯走了进来,对着上首的皇后齐齐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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