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如海又轻声叫了一句时,顾清婉睫毛微颤,眼脸似抬非抬最是朦胧动人。她迷糊地问:“皇上上早朝了吗?”
“是啊,朕是该上朝了,”邵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倒是将顾清婉唬得立时坐了起来。
邵烨瞧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样,煞是可爱,也就笑着撩开帘帐。顾清婉还坐在那里,便瞧着宫人陆续将洗漱地用具拿了进来。而启元殿的宫女伺候着邵烨穿衣,明huáng的龙袍此时显得分外威严。
“让我来吧,”顾清婉接过邵烨龙袍上的腰带,看着上面jīng致到活灵活现地游龙不由暗暗咂舌。
邵烨道:“天还早着呢,你不用起来伺候朕,再去睡一会。”
“皇上日日起的这么早,嫔妾不过起这么一次,却不敢叫累的,”顾清婉说了这么话后就有点后悔。这不是暗示皇帝少来了自个这里嘛,这可是争宠招式中的下下策啊。
于是她便不动声色,神色镇定地给皇帝系腰带。不过因为皇帝来的次数确实不多,又加上顾清婉时不时地睡懒觉不起身伺候,这腰带倒是系了半日都未系上。她颇为无助地捧着腰带,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表qíng。
“小主,让奴才来吧,”立于一旁的龚如海瞧着这架势便知顾修仪这是不会系,便立时出声,倒是解了顾清婉的窘态。
邵烨有些无奈地看着:“看来这以后,朕得让你多练习系腰带。”
这句话让顾清婉心中一惊,这皇帝是还没睡醒吧,这意思难道是暗示他以后会常来。
而离邵烨最近的龚如海却仿若未闻一般,心里却也是略带吃惊的。他伺候皇上多年,皇上若宠爱哪些个妃子无非便是赏赐些东西罢了,可这话里头的意思不就是说自个往后会多来这长乐宫。
龚如海在自个心中不由又看重了顾清婉几分,看来这位以后也不是个简单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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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邵烨走后,顾清婉也便让玉容伺候自己起身。自从上次杏儿给顾清婉梳了次,她倒是喜欢上了她的手艺,让水碧倒是酸了好几日。
“小主,今个您想梳个什么发型?”杏儿是个普通的样貌,可却手巧的很。顾清婉瞧着她的那些个绣品却也叹为观止的,前几日无事还让她jiāo自个打络子。
顾清婉想了下便说道:“今个是觐见太后的日子,端庄便好。”
要说这后宫之中女人最梦寐以求的位置,大抵不是那皇后之位,而是太后之位吧。皇后虽尊贵却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妃子,这太后之位却是稳得很。毕竟这自古以来只听过废皇后的,倒是未曾听说废了太后的。
顾清婉到了皇后的凤仪宫时,就见这殿中也是坐了不少人。想来这难得见太后的机会,谁都想讨个好的。
“嫔妾来迟了,”顾清婉微微福身道:“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笑了笑道:“你伺候了皇上倒是辛苦的,今个若不是给太后请安,你歇息也是使得的。”
皇后虽这样说,顾清婉却是没有当真的。这宫里女人说的话也就只能信一分,有时连这一分也是信不得的。
过了一会,宫人便唱报着,柔妃来了。
柔妃此时虽腰身不显,却穿的分位宽松,那空dàngdàng的腰际却是戳了这满屋女人的心。
“臣妾见过皇后,”柔妃略弯了弯身子便起来了。
而皇后好像没看见般,只柔声关心地问道:“虽这太医每日都去看顾着妹妹,本宫这心中还是牵挂地很,妹妹近日身子如何?”
柔妃抬眸,嘴角弯出最优美的弧度,她道:“太医说臣妾好好休养,这皇子自是无碍的。只是近日食yù却是不太好的。”
众人听到这皇子二字,心里更是不自在,更有甚者已有人捏紧了手中的锦帕。而皇后仿佛没听见这二字,只是对身边的大宫女红袖说道:“待会让内务府的膳食总管去趟关雎宫。”
说完她又转脸对柔妃说道:“你这是头一胎,最是紧要的。不仅皇上和我关心,想必太后也是极高兴的。你若想吃些其他的,便尽管着御膳房去做便是了,只管说是本宫口谕便是。”
皇后这番可谓是连消带打,却让柔妃连生气的理由都没有。
顾清婉瞧着上首的人,看来皇后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如此镇定嘛。她如此说不就是告诉众人,她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别以为你怀孕了便想gān嘛就gān嘛。可不是,这柔妃就算想吃点新鲜的,都得有皇后的口谕才行。
“好了,既然这人都到齐了,众位姐妹便随我一道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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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历朝来便是皇太后的寝宫居所,当然虽有两宫太后,可能入主寿康宫的只有先皇嫡后,也便是如此在世的这位太后。
顾清婉回想起了原先在宫中的生活,可年代过去有些久远,加之这身体又历经了一次变化,只记得这太后倒是和这章皇后颇为相似,皆是能装善忍之辈。
待到了这寿康宫中,皇后领着她们一行人,柔妃和德妃皆站于她身后。宫人在通报前,连皇后都不敢前进一步。顾清婉想着,这位太后虽避宫许久,却还是个狠角色,真真是威严不减分毫。
而随后便有身着深绿色宫袍嬷嬷模样的人出来,她便走着便道:“皇后既是来了,进来便是,太后娘娘也是刚起不久的。”
“钱嬷嬷,近来太后身体可好,”皇后的语气颇为亲昵,对这位太后身边的亲近人也是极为尊敬的。
钱嬷嬷满脸的褶子此时完全地舒展开,她回道:“有皇上和娘娘的如此孝心,太后她老人家身子骨硬朗着呢。”
虽然太后已被称为老人家,可顾清婉见到的也不过是瞧着四十左右的贵妇人,这位太后身穿藏红色宫装,头上的首饰虽不多,却皆是jīng品,而长年居于上位的尊贵让她看起来颇具威严。
众人给太后请安后,便依次落座。在这寿康宫不比皇后的凤仪宫,寿康宫中只有从三品嫔以上的妃子方可落座的,所以顾清婉这些个低位妃子只有站着的分,而且还得面带笑容毫无怨言的站着。
太后先是看了皇后道:“哀家看着这皇后倒是比上次瞧着清减了许多,想来这后宫事qíng颇多,倒是让你累着了。”
说到底这太后虽是皇后的嫡母,在关系上却不是她的正经婆婆。不过这古人素来讲究嫡庶有别,是以皇后对这位先皇元后也是极尊敬的。
“回母后,臣妾不过是料理些杂务罢了,倒是母后您日夜为皇上和大衍祈福,才是极辛苦的呢。若不是皇上吩咐了让臣妾不得轻易打搅了您,臣妾是愿时常来陪着你的。”
皇后这番话说的极是漂亮,将太后礼佛的行为说的极其光辉伟大。顾清婉坐在下首也只是带个耳朵便是了,左右太后看见的都是那些个高位妃子,她们这些新进宫的要是在太后面前讨乖卖巧,那不是惹了其他人的嫌隙。所以这种得不偿失的事,顾清婉自是不会去做的。
太后瞧着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她又是扫视了众多嫔妃一眼,随后便将目光投在了柔妃身上。
“哀家听着这柔妃已是有两月有余的身孕了,”太后虽是笑着问的,可在场的众人皆听出她语气中却无多少高兴。
柔妃到底是在宫中浸yín经年的人物,脸上立即挂上受宠若惊的表qíng,然后道:“臣妾谢太后的记挂,太后上次赏赐的血燕,臣妾吃的是极好的。”
太后又问了几句她孕中的事qíng,便对身边的钱嬷嬷道:“把前个皇上派人送来的料子拿来,这柔妃有孕日后这衣裳都是得重做的。”
太后向来对后宫妃嫔淡淡的,就算生了大皇子的静德妃都在她面前没多大脸面,今个柔妃却因有孕得了赏赐,估计连这皇后心中都不是个滋味吧。
“臣妾谢过太后恩赐。”说完柔妃便坐回了自个的位置。
“太后娘娘,这柔妃妹妹啊对您可真孝顺,平日里她身子虚不便到凤仪宫给皇后请安,这到了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来的倒是比我们还早,这对太后恭敬的心啊真真让臣妾惭愧。”
静德妃这句话一说完,柔妃的脸如同川剧变脸般,异常的难看。
只讨好巴结太后,却对皇上的嫡妻皇后不敬,这可是任何宫妃都无法承担的罪名啊。
顾清婉此时方抬起头,今个看来这高位妃嫔们都得给她们唱一出好戏了。
17被箭靶
历来这皇后便不会喜欢宠妃,即使是她们做了太后,对于儿子的宠妃她也不会有喜欢的成分在其中。林太后关心柔妃不过也就是应了面子qíng,毕竟这皇帝的儿子还是她的嫡孙。不过当她听见静德妃的话后,脸色立时便变得不太好看。
虽这静德妃如此做在别人看来实在轻狂,可她到底是和别的不一样的。她有皇长子在手,而皇长子又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所以她自是比别人多了几分底气的。更何况她如此说,未必就不是得了皇后的心。
而此时章皇后便出来打圆场道:“母后,前些日子柔妃妹妹险些小产,儿臣心疼她身子柔弱便免了她这请安的礼。”
林太后看向皇后,一脸心疼道:“我知你素来是个体贴大方的,可无论如何你乃是皇上嫡妻,这妃嫔的晨昏定省乃是你该享尊荣。可不能坏了规矩。”
此时听到太后这话,这满屋子女人憋了这些天的怨气似乎一下便出,尤其是向来和柔妃不对盘的婉昭仪,脸上真真是笑靥如花啊。
而刚坐下的柔妃此时又不得不站起来,她对着上首的太后福身接着便向皇后道:“太后教训的是,是臣妾轻狂了,从今个起臣妾必是会凤仪宫请安。”
太后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脸上不喜不悲道:“日后问了太医,若太医说身子允许,这请安还是照旧吧。”
“臣妾遵旨。”
而初次见太后的梁元蓉等人更是被太后的这连消带打灭了心思,原本还想在太后面前买个乖,如今看来却是离这位越远越好。此时她们又不由嫉妒林子鱼,因为连柔妃都斥责得了的皇太后正是她的亲姑姑啊。
冷溪若此时尚无反应,不过梁元蓉却是决定自个以后要对这林子鱼客气点。
太后看了后面站着的一众妃嫔,便问皇后:“今年选秀入宫的妃嫔可是都在这里了?”
“那些个未侍寝且分位不够向母后请安的,今个便是不在的。”
太后点了点头,也没去看林子鱼,反而问道:“这先太后的内侄顾修华可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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