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希宜看他身子那么的小,不由得心生怜悯走了过去,蹲下身,说:“起来吧,地上很凉的。”
秦家六少爷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着她温和的目光,忍住眼底蓄满的泪花,哽咽的嗯了一声努力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仔细又看了一眼粱希宜转身就跑掉了。
“梁三姑娘,你别理他,小六就这个样子,明明都十二岁的人了还整天闹孩子气。”
秦家小六是老太太嫡亲四老爷的独子,因为四老爷二十多岁就去世了,四夫人守寡中一心钻研佛法xing子变得越来越淡,不曾给予孩子一点关爱。后来老太太将六少爷接进主院,亲自教养却为时已晚,小六天xing凉薄不讨人喜欢,平时总被其他人欺负玩弄。
梁希宜回头默默的看了一眼秦家老二,不再多说一句话。没有亲爹亲娘疼的孩子就是如此下场,她不由得想到上一世她死后,尚未出嫁的二丫会被许配给谁,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悲伤之qíng。
作者有话要说:
☆、戏本
秦家兄弟想到反正已经见到梁家姐妹,不如不要再扭扭捏捏了,于是大家故作大方的谈笑起来。
梁希宜心qíng不太好,便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说话,稍微一抬眼正对上秦家二少爷狐疑的目光,不
由的微微一愣,尴尬的撇嘴笑了一下。
秦家老二怔了片刻,急忙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他的脸颊白里透红,身材瘦瘦高高的模样有些许书生气息。秦家大房四少爷相较之下显得更为顽皮,刚才就是他把秦家小六踹出来的!
老二拽着老四,冲着他们淡淡的说:“刚才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原本在后堂读书累了,想休憩一会才来到偏厅,稍后祖父怕会派人来寻,我先带着他离开了。”
梁希宜看不出他说的真假,但是秦家二少给人感觉还算真挚,整个人如同chūn风般柔和。
秦家老四不耐烦的撅着嘴巴,似乎有些不乐意离开,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往梁希宛身上偷看让人恼怒起来。
梁希宜失望的暗道,本以为大夫人那般xingqíng模样的女子,儿子该会xing子腼腆一些,哪里想到竟是像个活猴似的少爷?她瞬间打消掉和秦家大房结亲的意念。至于二房……梁希宜不经意又抬眼看了一眼秦家老二,他爹目前官拜吏部侍郎,不会选择无实权勋贵结亲吧?
如此看来,秦家这个选择是没指望了。她不由得有些失落,安抚自个再接再厉吧。她有娘亲和祖父把关,总能找到适合她的男人。
梁希宜想到此处,白净的脸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她安静的站在人群不显眼的地方并不出众,却犹如午后远处明媚的阳光,不需要谁去发现关注它,但是始终可以给人带来恬静温暖的感觉。
秦家二少爷秦思远走了两步回了下头,若有所思看了梁希宜一眼方才大步离开。
梁家两个女孩比较起来,四姑娘生的更貌美如花引人注目,而三姑娘却像是路旁不起眼的野花,唯有人在夜深人静,独自走在小路上时,才会发现这香气味道是那般浓郁,不可多言。
秦家三姑娘怕梁家两姐妹会去老太太面前告状,最后落得招待不周,便提议带他们去自个的闺房看看。梁希宛和秦五年龄相当,梁希宜不爱说话,五姑娘就缠着梁希宛聊天,说到女子该不该主动追寻幸福的时候,梁希宛不好驳她的面子就顺着点头。一时间五姑娘抓住了梁希宛的柔夷,直言两人相见恨晚,急忙命人将她近来抄写的几首新词同她分享。
梁希宜闲来无事,拿出几张辞赋阅读起来,不由的大为惊讶,道:“这首词好别致,前后押韵也不同于普通的戏剧段子,到底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秦五得意的抬着下巴,调侃道:“我见希宜姑娘总是独自冥想以为你不爱这个呢。”
梁希宜捂着嘴角浅笑,道:“我就是爱发呆的xing子,四妹妹知道的。”
“恩,三姐姐常年在山里住着确实是天生的沉默xing格。”
秦五嘴唇微扬,眯着眼睛讲解道:“这是沈家班去年的一处戏里的唱段。”她挥了挥手,遣散周围一众丫鬟奴才,笑着冲着大家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yù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梁希宜不由得拍手叫好,这蜿蜒曲折的曲调好新颖,她竟是从未听过呢。
秦三姑娘脸色煞白气的捏住秦五的耳朵,道:“学什么不好去学戏子,还好意思在国公府姐妹面前献丑!”
秦五哎呦哎呦的叫唤了两声道:“我的亲姐姐,我错了嘛你不要捏我,好痛的。”
众人见她求饶的夸张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梁希宜由衷的赞道:“改天我一定去听一场沈家班的戏,真是太与众不同了。”
“都说本子是沈兰香女儿兰若先生写的,不过我是不信的。”秦五拍了拍身子坐了下来,肯定的说。梁希宛眨了眨眼睛,说:“那会是谁弄的?还偏偏不让他人知道。”
秦五抬着下巴,想了片刻,猜测道:“或许会是位高权重之人,也有可能是名门闺秀,总归是不方便bào露身份才会让沈兰若顶着如此才名,总有一天我会认识作者,女孩的话就成为闺中好友。”
扑哧一声,秦六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她道:“就五姐姐这bào躁xing子怕是会将人吓跑的。”
秦五冷哼一声,两只手扶着发髻处的cha头,刚才她和三姐姐争执半天头发完全乱掉。
秦三看着láng狈不堪的秦五,不由得笑出了声,调侃道:“若不是知道你没那个才qíng,我都怕是会认为你就是所谓背后之人。”
秦五不屑的瞥了姐姐一眼,后脑的cha花在她胡乱的撕扯下终于掉了下来,吧嗒的一声。
秦五懊恼极了,不甘心的跺了跺脚。众人见她幼稚的模样一阵无语,彼此对视片刻后忽的爆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梁希宜捂着肚子望着坦dàng慡朗的五姑娘,右手搂着梁希宛的肩膀,不曾想到,日后当她听到沈家背后之人的名字时竟是瞬间愕然,只觉得浑身发冷,无法置信。
姑娘们在闺房里聊的热乎,便禀了老太太单独用饭。八卦别人总是让女孩们变得立刻熟识起来,秦五不再嫌弃梁希宜寡言,反而叽叽喳喳的向她推荐起沈家班出挑的戏本,让她一定要去看。
此时,她体会到了梁希宜的好处,梁希宜不像秦氏姐妹们似的,不耐烦打断她的话而是仔细聆听,让她觉得特别有成就感。于是秦五立刻发话,约他们过几日秦老太太生辰时,一定要和姑姑一同出席。
梁希宛眼睛一亮,秦家老太太办寿宴,定会有许多富贵人家的夫人太太们出席啦。
梁希宜也打起一百个jīng神头应付秦五,老太太的寿宴呀,听起来就十分来劲,她要好好给自个挑姻亲备选,绝不上像前世般迷糊糊的落入láng窝。
梁希宜浑身充满斗志,不由得多吃了两碗米饭。后堂里老太太遣散众人,独留下亲闺女说悄悄话。秦氏一边给母亲揉着背脊,一边道:“娘亲近来头疼好些没,我们家老太太前个犯了头疼,国公爷请来御前的陈太医,稍微动了动手老太太就没事了,我琢磨着要不求公公,去帮娘亲请他来呢。”
太医是伺候皇上的,只有皇上有权利下旨某某太医上官宦府邸看病,其他人没权利使唤太医,当然陈太医同定国公爷关系不同寻常,平日里有些来往所以可以直接请的动,以至于秦氏有此想法。
秦家老太太摇了摇头,闭着眼睛道:“你呀,就是当年被我宠坏了,脑子怎么跟个浆糊似的,求公公给自个娘亲请太医治病?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得亏国公爷厚道,你婆婆又是个眼睛只盯着三房看的主儿,二房媳妇还不如你体面,才能让你管家这么多年。”
“娘亲,我好歹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要说我了吧。”秦是脸颊微红,每次回娘家都挨说。
“不说你?不说你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别以为你在国公府处境有多好,没儿子傍身的女人什么都不是,我可是看了你送来的信,心里天天提心吊胆的,这都死了两个人了,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秦氏撇开头不屑的说:“怎么反应?难道母亲是让我为庶子小妾出头?”
“你这个傻闺女!”秦家老太太猛的睁开眼睛,道:“你就不想想这事背后到底是谁?”
秦氏迷糊的看着她,说:“我禀了老太太了,老太太都不说什么,国公爷也没有彻查的意思,我总不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同二房三姑娘争执吧。”
秦家老太太抿着嘴唇,皱眉道:“我让你反省呢,怎么扯到和三姑娘争执?”
秦氏沮丧的回复:“她关起了蓝姨娘视如姐妹的丫鬟夏云。话说这丫鬟也真是qíng深意重,凡事以小十为先,怕是唯一几个念着十少爷去世事qíng的人。”
“啪”的一声,秦家老太太忍不住敲了下秦氏,道:“她什么身份去顶撞三姑娘?三姑娘回府才几天,她若当真念着小十,可以去撞墙寻老太太老太爷做主,凭什么给三姑娘下套还故意闹大?”
秦氏被老太太问的目瞪口呆,喃喃道:“三姑娘背后是老太爷,她怕是想引起老太爷注意吧?”
老太太总算嗯了一声,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不止如此,三姑娘代表着二房一脉,府里谁都清楚三姑娘备受国公爷重视,所以大家都盯着三姑娘看呢,此时这个夏云还敢撞上去,分明是有后手,你切莫小看了庶子去世这件事qíng,若是夏云丧心病狂,宁可不要xing命死前指认你,示意她背主怎么办?”
“我?”秦氏刺溜一下就跳了起来,怒道:“我怎么会让她gān这种事qíng!”
“你怎么会不让她gān这件事qíng!”老太太眯着眼睛,盯着秦氏一字一字的说:“你早就受够了蓝姨娘恃宠而骄,仗着生了儿子在你面前太过轻狂,老太爷又bī你过继小十,于是你心生怨念趁着小十风寒时,让夏云疏忽值守要了他的命。”
秦氏哑口无言的看着老太太,瞬间红了眼眶委屈道:“娘亲,我真的不曾gān这些事qíng。”
老太太狠狠的叹了口气,说:“我当然信你不会如此,但是若是真让人家咬住你,你那一心嫌弃你生不出儿子,又不肯过继小秦氏庶子的夫君,和生了两个儿子的小秦氏岂会轻易放过此事?可惜这世道为了他人牺牲自己xing命的女子越来越少,我倒想那夏云若非有极大利益,应该不会不要xi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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