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欧阳穆能对侄女动心,白氏倒也觉得欣慰,可惜她连自个儿子的婚事都掌握不了,何况是小叔长子的婚事?弟媳虽然已经不在,娘家余威在西北可不曾递减,就连被皇后送离京城的六皇子,如今都跟着欧阳穆跑到西北参军历练去了。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受他人影响……倒是欧阳穆一个非陈诺曦不娶,令几年不曾回京的白氏连着两年回京过年了。
此时已经是午后,老太君早就休息了,后院主事的大堂里独留下梁希宜的大伯母秦氏,白家二夫人刘氏和王煜湘的母亲许宛如。白家二夫人刘氏出身名门望族,曾做过公主伴读,她的父族同欧阳家有旧,本能的就认为这事必然另有内qíng。加上白若羽和王煜湘是三公主的好友,说出来的真相难免有所偏颇。至少传入刘氏的耳朵里时,就变成了八成是梁希宜同欧阳灿有什么,又或者想要引起欧阳灿的注意从而故意约他相见,没想到被男扮女装的三公主撞破,意气用事的牵连他人。
为人父母之人大多数认为自家孩子永远都是好的,犯错全是人家孩子的问题,带着这么一种心态出现的刘氏,看向梁希宜的目光带着几分敷衍,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叽叽喳喳的秦氏,心里暗道,若不是因为三公主女扮男装,她不得不大事化小的话,必然要同梁家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谁错谁非!
梁希宜自然感受到了白家二夫人刘氏轻蔑的目光,纵然有太多委屈,也只能埋入心底。她回想寿宴上所有的事qíng,其中白氏姐妹邀请她参加画评的事qíng最为可疑。白若羽的两个丫鬟更是有些古怪,若说此事和白家无关,打死她也无法相信,但是为什么呢!欧阳家纵然权势再大,欧阳灿进京时间并不长,根本无法请得动白若羽这种自视清高的贵女帮忙,莫非事qíng关键点是那名女扮男装的女子?
梁希宜头皮发麻,但愿她推测的方向不对,若是那女孩身份与众不同,那么她岂不是在京城给自个树立了个qiáng敌。一个可以使唤白若羽冒险为她做事的人……梁希宜的心境越来越凉……
欧阳灿随着白家二夫人刘氏一同进入了后堂,他所有的怨气在望向梁希宜落落寡欢的神色时忽的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不好受。
梁希宜换上秦五的一件素色长裙,刚刚散落的发丝简单盘起,露出了白净的额头,脸上的胭脂早就被水洗净,腮部和脖颈有红色的痕迹,怕是被地上的石子搁到了,又或者是黎孜玉抓的。
欧阳灿满腔怒火沉了下去,不由自主的认为所有的错都是自己造成,不关梁希宜一点事qíng。而且他猛然发现,梁希宜了无生气的木然样子,很容易就触动了他的心底,让他无比愧疚。
抱怨不停的秦氏在看到欧阳灿的模样时不由得愣了片刻,生的好俊俏的哥儿。眼角细而长,淡粉色的薄唇紧紧咬着,盯着他们家三丫的目光倒是显得十分真挚,不像是传说中的纨绔子弟。
众人自然是发现了其中的异状,梁希宜忍不住抬起头,迎向欧阳灿怅然的目光,提醒道:“欧阳公子,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你……可以离开了。”
欧阳灿发现自个又失态了,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态度极其谦卑,道:“梁家伯母,一切都是我的不是,和三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以前在西北就顽劣胡闹,这次觉得好玩就让丫鬟演了那么一出,着实是连累贵府三姑娘了。”
梁希宜眉头越来越紧,这个欧阳灿怎么回事?此时装成好好少年莫非另有所图?她可千万要小心点,这人真是少爷脾气,比起京城四月份雷雨天的天气还变化莫测。
秦氏急忙扶住弯腰下去的欧阳灿,道:“年轻人犯错总是……嗯,下次别这样了。”
许宛如见状笑着拍了下欧阳灿的肩膀,道:“小公子在家里怕是被宠坏了,现在知道错了。”
欧阳灿低着头,他快被自己感动了,话说他可是幼子,几个哥哥什么都让着他。
想到此处,欧阳灿忍不住又偷偷去看梁希宜,她会不会因此对他有所改观呢?但是梁希宜始终面无表qíng,不由得让欧阳灿很是失落。
白家二夫人刘氏狐疑的盯着欧阳灿,又看了一眼女儿,心里琢磨,欧阳灿来京也有一段时间了,据她观察可不是什么会因为做错事就道歉的少年。
莫非她猜错了,不是定国公府三姑娘上赶着缠着欧阳灿,而是两个人彼此有好感吗?然后三公主撞破什么导致和梁希宜扭打成一团?
反正在刘氏的认定里,三公主永远是没错的,白若羽也如此想,暗道定国公府三姑娘心机好深,竟可以不动声色的将三公主拖进此事,弄得她母亲不得不示弱道歉,而梁希宜还可怜兮兮的样子,只有欧阳灿那种单纯的男孩,才会认为她是真值得人怜悯的。
白若羽和王煜湘心里厌烦死了梁希宜这种表里不一的女孩,却不去想到底谁先动手害的谁。不过不管如何,当事人欧阳灿都把责任担下来了,其他人倒不好说些什么。
靖远侯对家中小辈男孩,在原则xing以外的事qíng都是放养式教育,导致孩子们都比较有话语权,因为靖远侯嫡长孙欧阳穆拒绝安排的婚事,若欧阳灿当真对梁希宜有想法,走到一起倒不是不可能的事qíng。所以白家二夫人刘氏不再纠结真相如何,说了些客套话提前带孩子们回府。
离开前,欧阳灿还不放心似的和秦氏说话:“我家里上好的药材颇多,明日就送到府上。”
秦氏笑的面若桃花,看着欧阳灿英挺俊美的模样心里十分暖和。
谁说皇后家的人都跋扈嚣张,瞧眼前孩子说话多么小心恭敬,她真是越看是越喜欢,她嫡亲的二女儿尚未定亲,若是有可能……回头和娘亲商讨一下。
秦氏此人特别好哄,谁奉承她几下就不知道掩饰内心想法了,梁希宜无奈的看着她拉着欧阳灿的手嘱咐说话,撇开了头。
她和欧阳灿的“侍女”都打成如此模样,秦氏居然还不知道避嫌,当着白家和王家夫人面接受对方的示好,甚至有进一步了解的意思。难怪祖父厌烦回京,儿子和媳妇没一个聪慧的,定国公府如今爵位尚在,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作者有话要说:
☆、梁子
秦老太君听说梁希宜受了伤,主张不如留在府上小住几日,等伤势全好后再回去。秦氏也怕国公爷看到梁希宜的伤势,大发雷霆然后迁怒于她,本着逃避的心态极力主张留下姑娘们小住。
梁希宜无所谓在哪里住着,反正她现在出了事,怕是秦家会派妥当的丫鬟,越发小心的伺候她,她留在秦府还能偷偷闲,省的管家了。
秦氏派人回到国公府请示梁老太君,得到回复许了姑娘们留下小住,却叮嘱她尽快归府理事。秦氏虽然心里想待在娘家却晓得自个是管家夫人,当晚就独自回府了。
梁希宜,梁希榴,梁希宛住在秦府后院的chūn园,走到秦宁襄闺房不过几步路。晚上梁希宛跑到梁希宜的屋子里,挤进了她的被窝,说:“希宜,你还记得和你动手的那个女子的样子吗?”
梁希宜迷迷瞪瞪的看着她,懊恼道:“说实话有些忘记了,怎么了?”
梁希宛眉头紧锁,趴在她的耳边小声道:“你被大伯母拉进屋子后,我在外面碰到了白若兰。她说这事她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让我务必提醒你。尤其是她发现陪着她二伯母刘氏进屋认罪的丫鬟不是和你动手的那个人,也就是说,白氏二夫人特意把人给换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按理说,一个丫鬟而已……”
梁希宜瞬间清醒起来,思路再次回到曾经的推断中去,莫非那个姑娘不是个丫鬟,回想起对方最后怨恨的眼神,梁希宜浑身变得冰凉。可是若她是名门贵女,gān嘛骗她出去,这未免太匪夷所思。
梁希宛拽了拽被子,说:“要不找个机会把白若兰约出来吧,只有她可能调查出对方是谁。”
梁希宜点了下头,除了白若兰以外还有个更为方便的法子,就是直接去问欧阳灿那个姑娘是谁。总要把得罪谁了弄清楚了,梁希宜受不了无法掌控发展方向的感觉,她真是头疼,自从重生后她已然过分低调了,为何还会惹上麻烦事qíng!
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的三公主黎孜玉此时也是沮丧万分,当着王煜湘,白若羽的面就和欧阳灿吵了起来,道:“你到底是谁的亲戚,居然那么低三下四的同梁家人认错。”
欧阳灿绷着脸,回想起梁希宜可怜的样子,心里不由得难过的说:“怎么又不是我的错,人家三姑娘好好的来参加秦老太君寿宴,我却毫不考虑她的名声就托你去寻她,导致她和你动手受伤。”
黎孜玉鼓着脸颊,愤怒的吼着:“她分明就是看出我女扮男装,故意冲我扑来扭打起来,知道不论什么结果我都要忍着受着!这根本就是蓄谋好了的,你居然还认为她无辜。”
欧阳灿受不了黎孜玉跋扈的样子,冷冷的说:“成了,如今此事已经过去你还想怎样!我明明是说让你帮我寻她来了便好,谁让你故意吓唬她了?你穿着男装不男不女,不要说梁希宜是个弱女子,就是一般人碰到都会大惊失色吧!”
“你……”黎孜玉发现欧阳灿完全无法沟通,她举着手指指着欧阳灿气的浑身发抖。她本是和白若羽,王煜湘约好晚上一同奔赴西园,迎接归京的陈诺曦,所以此时,白若羽和王煜湘也都在现场,而欧阳灿居然不顾及她的面子当着他们的面同她吵架!
白若羽尴尬的撇开头,欧阳灿毕竟是靖远侯嫡亲孙子,这事又确实说不好谁对谁错,他们着实不好开口劝说。黎孜玉气急,冲着欧阳灿大嚷:“好啦,bī急了我就把你让我找她的事qíng告诉我娘!”
欧阳灿微微一怔,随即大怒,他可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于是发狠话道:“反正不管如何,我不许任何人找梁希宜麻烦,你若是敢对外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和李在熙的事qíng告诉姑奶奶!”
这下连王煜湘都呆住了,黎孜玉的脸颊通红,她暗恋李在熙的事qíng只有陈诺曦知道,原本打算借着这次聚会告诉白若羽和王煜湘的,可是……
“你,呜呜呜呜,无耻!”黎孜玉忽的大哭起来,白若羽和王煜湘急忙上前安慰她。
欧阳灿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摇了下头,说:“你别哭了,我不会和你娘说的,但是定国公府三姑娘今日同你结下梁子都是我的不是,你不要怪她,有什么冲着我来便是,大不了我再帮你跑几次李在熙那里就是了。他们家表面是皇上心腹言官,但是为了家族长久,我看骨子倒也没那么硬,你若是喜欢他直接找人递话便是,没必要整这些yīn损手段。”
52书库推荐浏览: 马晓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