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巧芳没想到,婆婆把自己拍马屁的话,当成诉苦了,很像诉苦吗?回忆了一下,她忙把话题往回转:“妈,您误会了,我就是这么一说,妞妞都够你们俩忙的了,再送回去俩淘小子,家里就乱成一团了。”所以她儿子哪都不去,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你就是孝顺,总替我们老两口着想,有点钱就开始给我们买这买那的,他们姐几个都没你惦记人。”听说不用自己看仨孩子,宋母心里轻松,瞬间就想出儿媳妇更多的好来。她这一身的衣服都是媳妇给买的,从村里出来的道上,谁都说好看。
“都是儿女,谁条件好谁就多花点,有啥可比的?”谦虚一笑,张巧芳继续往下唠,“再说有你和我爸这么体谅人的父母,我乐还乐不过来呢,给你们买多少我心里都舒服。”
“看你这孩子说的,谁家父母不盼着儿女好,有啥体谅不体谅的?”老太太被夸的挺高兴,明显看出,她搓起衣服来更有劲了。
“我原先也觉得,当父母的都是一心为儿女好,为了孩子自己再苦再累都甘愿,可海山妈一来,看他们家里那闹腾劲,我和长林都跟着头疼。”这要是自己婆婆这样,她早就给对方来个彻底洗脑了,天天闹腾,她可受不了。
“海山妈咋了?和她媳妇处的不好?”老太太最爱听这种八卦,一听到儿媳妇的话,她顿时来了jīng神,手里的衣服都不洗了。
张巧芳见婆婆不洗了,她也放下手里的衣服,凑到婆婆身边,低声把刘海山家的那些事,和他请求的事都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妈,海山这也是没招了,我们都是小辈的,经验也没您丰富,您说她这是为啥啊?据说一开始对媳妇还挺好,现在咋就变成这样了?”难不成也被夺舍了?要真是的话,那这位仁兄也混的忒惨了点吧?憋屈成啥样了,能在家里这么闹啊?
也许真是和年龄有关,宋母代入一下自己,叹了口气道:“海山妈可能也是这两年太苦了,一年不到的功夫,老伴没了,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儿子在外面累死累活的gān,家里相依为命的就剩下个小孙女,唉,她这口气也许是没地方发了,都放儿媳妇身上了。”毕竟儿子孙女是亲的,只有媳妇是外人。
张巧芳傻眼,还有这种说法?“可玉珍已经很能gān了,一个女人在外面比男人挣得都多,她在家里这么闹,她儿子也不消停啊,这她就没想过吗?”
“倒也是,一般的出出气就算了,要是不想孩子离婚,没她这么成天搅和的?”宋母又仔细揣摩了一下刘老太太的想法,最后还是没想通,只能对儿媳妇道,“没事,等晚上来了,我们姐俩好好聊聊,都是当妈当奶奶的人,有啥不能聊的?这事我在行,你让长林放心吧。”说完了,宋母心里还有些小激动,被儿子媳妇赋予重任了,她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呢。
“妈咋说的?”见媳妇回来了,宋长林急忙问媳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和自己媳妇八卦随意,对着他妈和外人,他只能唠家常了。
“妈说这事她在行,叫你不用担心了。”看着丈夫,张巧芳平静的提婆婆转达。
“她在行?”他妈还在行这个?
“嗯,我也觉得你可以放心了,妈似乎真的很在行。”就冲着她婆婆说出的那套感同身受,她觉得这事jiāo给对方是最正确的选择,绝对没问题。
……
当天下午,宋父在家看着仨孩子睡觉,张巧芳和宋母出去买菜,宋母坚持老伴的原则,说啥要自己掏钱,看着婆婆要急眼的架势,张巧芳很明智的选择一人付一半,你买huáng瓜我买ròu,你买土豆我买鱼,总之是皆大欢喜。
刘海山说早,当晚确实来得挺早,才四点多一点,菜刚做了一半,他们一家四口就到了。
公司就两个管事的,刘海山走了,宋长林就不能早回来,所以由唯一的成年男xing宋老爹,陪着刘海山在外面唠嗑,张巧芳姐俩在厨房做菜,宋母很容易就和刘母有了独处时间,俩老太太坐炕边闲聊,瞅着四个孩子在炕上自己玩。
马玉珍到张巧芳家从来不外道,这是她第一次有点放不开,见厨房就她们姐俩,她不好意思的低声道:“嫂子,因为我的事还麻烦我大娘,真是让你们跟着我cao心了。”都是给别人做媳妇的,人家小嫂子和婆婆处的这么好,她却混成这样,难不成,真是自己有问题?
“没事,你要是过得不好,我更跟着cao心,再说我妈就是试试,她们刚熟悉,也不一定能打听出啥来。”嘴里安慰着马玉珍,张巧芳也有些惦记屋里,看看一边的土豆还没削,她特意跑到外屋的桌子里去找土豆挠,伸耳朵一听,屋里正在那唠呢。
“大妹子,你是真不容易啊,我们老两口看着妞妞,我都觉得累够呛,这还得说,有巧芳给买的小推车,大半不用我抱呢,你这一个人洗衣服做饭带孩子的,这两年是咋过的?”嗯,这是自己婆婆说的,煽qíng到位,就是有点显摆的倾向。
“老姐姐啊,还得是你知道妹子我的苦啊,我这两年的日子,真是苦水流尽,心里连点fèng都没有,夏天还好点,至少不用点炉子烧炕,孩子也能领出去,大伙帮着看看,一到冬天,日子是真难熬,特别是我们小红不会走路那会儿,我在屋里gān活就背着她,出去gān点啥还得把孩子绑到炕柜腿上,很怕把她磕到碰到,这些人都说,他们两口子在外面咋受累,咋不容易,咋就没人想想,我一个老太太在家里过的是啥日子……”
听到对方已经开始含着泪话当年了,张巧芳拿着土豆挠回到了厨房,让马玉珍削土豆,她打开电炒勺添油炸ròu段,炸着ròu段她心里还挺自豪:不愧是她婆婆,还真有一手,看看,这么快就套出前两年的日子了,一会儿就差不多了吧?
带着这个美好的想法,她炸好了ròu段,又回外屋去放土豆挠,支楞耳朵一听,里面还在那唠呢。
“大妹子你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这不就是吗?大过年的差点没让老三媳妇把我气死,刚结婚时瞅着挺明白个人,你说她后来咋就……”
张巧芳嘴角抽搐,我滴个妈唉,我们是让你套别人话,不是你来给别人诉苦的,您老彻底跑这来家丑外扬来了,这回好,谁也不用笑话谁了,一堆破烂事。
“嫂子,屋里唠的咋样啊?”见张巧芳无可奈何的进了厨房,马玉珍紧张的问着,她也想过去听听,又怕让婆婆看到,愣是没敢。
咋样?“我婆婆正和你婆婆说,我小叔子家那点事呢,老姐俩一见如故。”不过要是调过来想,这也算是一个正面教材,和徐小梅一对比,马玉珍简直好的没边了,也许,她婆婆也是这么想的?
带着惯有的阿Qjīng神,张巧芳刷锅继续炒菜。
锅里的菜刚出锅,宋长林回来了,听说俩家妈在屋里聊天呢,他想进屋慰问一下再出来,结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他发现两家妈都在那哭呢,他这么大一人往那一站,愣是谁都看见?
很明智的撤回了迈出的那只脚,宋长林一头钻进厨房问媳妇:“这俩人咋还在屋哭上了?她们聊啥呢?”
哭上了?张巧芳和马玉珍对视一眼,都莫名其妙的摇摇头:“不知道,我刚才去听了两耳朵,一次是刘婶在诉苦,一次是咱妈在说小梅呢,俩人,都挺委屈的……”所以说着说着就哭上了?
宋长林无奈的摇摇头,他妈就是这么‘不让自己担心的’?带着哭笑不得的神qíng,他瞅了瞅媳妇准备好的六个菜:“要不,咱们再等等?”哭的正来劲呢,也不好进去劝吧?他妈没事,刘母要是不让她哭痛快了,回去不还得作啊?
“那就再等等吧,菜都刚出锅,不着急。”一听宋长林这么说,马玉珍忙点头赞同,她真是怕死自家婆婆哭了,关键她不只是哭,哭来劲了她还拿脑袋往墙上撞,万一看到自己,她一来气又想撞墙怎么办?丈夫的脸还要不要了?这么一想,她有点后悔了,万一要是婆婆真正这闹起来,咋对得起人家帮忙的宋大娘?宋哥两口子心里得咋想啊?
这几个人在外面急够呛,可碍于刘母太能作,谁也没敢进去,再说屋里的老姐俩,都是一家烂眼子事,互相说道说道,哭完了倒觉得挺敞亮。
其实在刘母对儿媳妇,一开始就像马玉珍说的,真挺喜欢她的,而且刚结婚仨月儿媳妇就怀孕了,她对儿媳妇的好感就更深了,结果怀孕没俩月呢,老伴病了,然后家里就一路走向下坡。
常言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村里这爱八卦的妇女不少,这其中最爱挑事的,就是她大闺女刘美凤。
刘美凤每次回家,都听她妈在那念叨儿,你弟媳妇怀孕了还怎么怎么伺候你爹,你们这姐俩也不说长回来看看,还不如个外人?
时间长了,这女人心里就压住气了,等她爸一没,没事就在她妈面前挑:你还说我们不如外人?没她还不能有这些事呢,我爸也不能没,结婚前就有说她和海山生日不配,到了咱家克人,你就不信,结果你看看咱家现在,都成啥样了?
这话一次两次,老太太还觉得闺女是挑事,可次数多了,特别是想到老伴,或是有人要债的时候,这话就自动在脑子里钻了出来,想拦都拦不住,后来儿子媳妇出去打工,她一人在家里带孩子,累了,苦了,烦了的次数多了,这念头就彻底在心里生了根。
老太太总算没糊涂到家,虽然觉得媳妇和家里犯冲,可她也知道,真挑拨离婚了,就家里现在这条件,谁能和她儿子一心一意过日子?小孙女咋办?所以她一边想劝自己平事,别和儿子说,一边还憋不住心里的委屈,咋瞅儿媳妇都不顺眼,这才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作,却死活不和别人说他媳妇克人。
今天要是换了个人,她还是不带说的,结果她们老姐俩先是诉苦,再是宋母先说了自己儿媳妇怎么怎么不省心,她自觉找到了知音,一时没控制住,这才说了出来。
刚才见她说的委屈,宋母鼻子一酸,比她更委屈的道:“大妹子啊,不是姐姐说你,这天灾*谁都避免不了,这事就是搁到你家玉珍头上了,这要是放到我们家,老大和老三媳妇头上,你还想借钱治病?人家连钱都不带给你借的,你说你们家这事是被她冲着了,那我们家长荣呢?我们家长荣多好的孩子?我们老两口一点都没给他拖累,现在一家变成这样,我又该找谁?我又能怨谁?”
想到儿子过年时趴到自己怀里哇哇大哭,再想到因为徐小梅挑拨,长荣和兄弟姐妹变成现在这样,今后真有事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宋母一时没忍住,她呜呜先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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