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就没有过呢?说不定齐邵真有过。”
“齐邵,你自己说!”
“这个……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京兆府的兄弟们,不好意思了,多挡段时间,帮他们在外面多宣传下吧。
回头请你们喝酒!
话说信国府这边,顾卿吃过晚饭就带着两个孙儿和一gān丫鬟婆子动了身。
自上次中秋灯节的事qíng,李茂已经吩咐过家将们,若是老太太出门,至少要跟上三十个家将。这些家将听从信国公的命令,一到顾卿要点家人出门,立刻一群人提早去了门前待命。
再加上丫头、婆子、李锐、李铭,李钧,顾卿表示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出去赏灯的,倒像是出去打群架的。
她和三个孙子到了门口,正准备上车,却看见身边有个小丫头指着天空大喊:“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顾卿和其他人抬头一看,正是数十盏孔明灯漂浮在夜空之中。
一时间,恍若星子降临。
顾卿在现代时已经看惯了孔明灯漫天的qíng景。她家住在江边,又是高层,有时候遇见佳节,经常能见到江面上方浩浩dàngdàng的孔明灯漂浮在天空中的qíng景。
到了古代,依然能看到熟悉的qíng景,在现代时的无数片段一下子就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下子是一群朋友围在江边放着各种类型的烟花,然后再放上一盏孔明灯祈福;一会儿是她和妈妈站在家中的阳台上看着渐渐飘远的孔明灯。
妈妈会絮絮叨叨地说“啊别掉下来烧了江对岸的农田”,爸爸边看抗日雷剧边说“没文化,火烧完了没热空气了才会掉下来,拿什么烧田”,然后惹得妈妈一阵粉拳伺候……
顾卿看着已经飘在圆月附近的孔明灯,此qíng此景,实在惑人。她的口中不由得喃喃地念着李白的千古名句: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李白啊李白,你可知如今已经有“今人”见到了“古时月”呢。
“奶奶?你不上车吗?”李小呆挠了挠头。
奶奶怎么看着月亮发呆?孔明灯不是她先做给他们玩的吗?还会看到发呆?
“哦,没什么。”顾卿迅速回了神。“上车吧。”
李锐疑惑的看了顾卿一眼。奶奶刚才读的是什么?奶奶也会吟诗吗?
‘大概奶奶听爹或者爷爷读过的吧。’
李锐很快打消了疑虑,也登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就驶向西市。此时西市的天空中已经开始陆续出现了孔明灯,越来越多的人往西市的中央涌去。
顾卿原本想要乘马车直接入市,因为西市的道路非常的宽敞。可是顾卿却没意料到西市的拥挤程度。由于人越来越多,若是乘马车,怕是多有不便,没看到前面还有辆马车被堵得动都动不了吗?
而且顾卿担心万一有行人摔倒在马车旁,怕是还要出事,于是她命令家人就在西市口停下马车,一群人步行入市。
待他们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挤到齐邵他们预先搭设的“放灯台”时,顾卿已经只能长叹一口气了。
真是太不容易了。
围着放灯台,京兆府划了一个大大的地方出来,用竹栏围住,又派了一些人在外围看着。
里面的学子各个衣冠不整,满头大汗,一旁齐邵的书童小厮不停的在墨墨,旁边里扔着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铜板。大箱子旁边守着几个京兆府的差吏,防止有人偷盗。其中有学子不停的从各个桌子上把钱抛进箱子里,免得桌上堆积过多,挡了写字。
一众学子的桌子前全是买了灯要帮着题字的人,也有人买了灯以后在空的桌子上自行题字的。卖灯的和题字的分在两边,点灯的却都被京兆府的人约束在放灯台上放。
若是在台子上放,一旦半空中失火掉下,还有专门的人扑灭。若是去了其他地方放,岂不是要惹的满城大火?何况灯掉下来,还要再买,若卖灯的就在旁边……
嘿嘿。
放灯台上除了有放灯的人和协助放灯的人,还围了许多小孩子,小孩子高兴的跑来跑去,放灯台上不停的“咚咚咚”作响,犹如擂鼓一般。
顾卿在家人的簇拥下挤到了内场,看着那“放灯台”上越来越多的人,有些担心地对三兄弟说:“你们看,这台子会不会塌?”
李锐看了眼“放灯台”。这台子大是大,不过看起来像是那种唱戏的常用的戏台,怕是下面木梁木柱架的不是太牢,若是人多,真搞不好会塌。
李锐四下一望,在钱箱边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刻和顾卿说:“奶奶莫急,孙儿看到一个熟人,我去吩咐一声,去去就来。”
那熟悉的人影,正是王油子。
“王油子,怎么样,最近家中多了个美娘子,是不是很快活啊?”李锐笑着和王油子打了个招呼,再一看他的身上,“唔,看样子你挺心疼你的新娘子,连衣服都舍不得让她洗。看看你这身官衣,怕是从初四那天就没洗过了吧?”
“这再拍几下,都可以糊墙了。”
王油子见是李锐来,反倒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待一听得李锐的话,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李锐摸了摸脸。
王油子看,见没有什么人注意这边,拉着李锐走到一边,低声说:“李大公子,你不来找我,我这几天也要去你的。”
“哦?找我何事?”
“大公子,那天你买下来赠与我的那个姑娘,跑了。”
“跑了?”李锐疑惑的说,“你不是有她的身契吗?逃奴擅自逃跑,抓回来要鞭五十的!”
不会找他去帮他抓姑娘吧?他可不搀和这些事!
“这正是奇怪之处。小人一回家,那姑娘就不在了。我自认没有打骂与他,长得也不是丑陋不堪,于是委托西城地头上的朋友细细查探,李大公子,你猜那姑娘最后去了哪儿?”
“去了哪儿?”
李锐越听越心惊。若这姑娘并非刻意在那里卖1身求富贵,那就是幕后另有主使,要图谋其他的。那姑娘一开始就赖上他,除了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好图谋的。
“这个府第倒不显贵,只是这府上主人的嫡姐嫁了晋国公府,嫡子和李大公子你的表姐订了亲。”王油子担心李锐,特地把这户人家打探了一番,果然不是平常人家。
李锐一听,便知道说的是和张媛表姐定亲的“吴中江家”。他张了张口,复又合上,脸色又青又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大公子,那姑娘行事极其小心,前后变换了四种装束,在西市、东市、外郭绕了一圈,才转到东城。而后扮作一个贩菜的妇人,进的江府。这般谨慎机敏,实在不像是会落到卖身葬父之境地的妇人。”
王油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贵府要小心江家,小人就怕江家和您舅家结亲另有因缘。小人会帮您时时盯着那江家,若发现那女人出了府,小人就让人把她抓了,送到国公府去。”
李锐感激地拍了拍王油子的背,“谢谢你,王油子。”
王油子笑笑,也不多说客套的话。“对了,李大公子来找我是?不会只打个招呼吧?”
“一是打招呼,二是我祖母……”
“明白了,我这就多点些兄弟……”
片刻后,李锐回到了顾卿的身边。而此时的顾卿,正笑眯眯地看着前方不远处一个面嫩的书生被一群姑娘围着写灯。
唔,那少年长得真漂亮,难怪这么多人围着。
这少年年纪轻轻,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长得是眉清目秀,俊雅逸群。他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衣衫,外面罩着件裘衣,看起来并不像是寒门子弟。怕是给齐邵拉壮丁拉出来的。
“奶奶,那是刑部尚书之子,赵聃。”李锐见顾卿看着那少年,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外传过目不忘的赵聃。”
哦哦哦,想起来了,就是在赈灾时揭露了人冒领,又让差吏们放了那泼皮的少年!
顾卿见这少年写的满头大汗,周围一众戴着纱笼的姑娘却越围越多,莫名其妙地问:“这少年长得是俊,却比齐邵差一些,为什么齐邵那桌人没多少,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围着?”
“噗,怕是被人发现了是那个赵聃。”
李钧笑着说,“堂祖母,他现在可是众家姑娘的‘梦中qíng郎’,有qíng有义有家世,有才有貌有仁心,年纪也不大,又是家中幼子,受尽宠爱,姑娘们自然满心慕之。”
李钧看了看前面那一堆姑娘,觉得自己全身疙瘩已经快冒出来了,连忙讨饶:“堂祖母,这里实在不是我该呆的地方,堂孙求个qíng,让我一个人去西市里晃晃……”
“去哪里晃?哪里都有女人呢。”李铭笑话他说,“别到时晕倒在路边,连府里都回不了,还得我们找你……”
李钧红了红脸,“要不然,那我就回府去,不扫你们兴了。”
顾卿笑着说,“你往后站站,让家将们围着你就好了。街上这么热闹。你回去岂不可惜?”说罢让家将围了李钧一圈,不让姑娘们碰到他。
‘其实吧……’顾卿搔了搔下巴,心想。‘这里这么多帅哥,若是特意跑上来碰李钧的,搞不好是真爱啊。’
放灯台下,赵聃一个一个的给姑娘们题诗,要被脂粉味熏的晕过去了。
“下一个。”他有气无力说道:“要写什么?”
那一身粉衣,头戴纱笼的小娘子细声细气地道:“请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落款写七娘。”
赵聃哗哗哗地写完。他今天已经写了太多条这个了,这群姑娘,除了这个没词了吗?
“承惠四十文。”
“四十文?旁边写的不都是二十文吗?”
赵聃狰狞地一笑。
妈蛋,小爷都快给你看出个花儿来了,不能多算钱吗?
那姑娘惊得叫丫头丢下四十文,急慌慌的跑了。
谁说这公子温润如玉的,好吓人!
“下一个,你要写什么?”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落款写爱娇。”一身藕荷色棉袄的小娘子羞红了脸,不时还瞟几眼赵聃,却发现赵聃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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