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的事qíng哪里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你有了一个什么都好的未婚妻,还要她在没见到你的qíng况下对你抱有好感,岂不是天下的福气都给你一个人占全了!”
“再说了,是人家家里嫌弃你,不一定就代表人家姑娘嫌弃你。你会嫌弃没见过的阿猫阿狗吗?”
李锐的脸色更黑了。
呃,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总之,等以后你们有了机会相处,就能让那个姑娘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你有相貌,品xing好,人缘也不错,我们家的家世虽然比不上那些累世大族,但也是大楚数一数二的人家。如果你再足够优秀,哪怕是寒门出身,也会有大把姑娘爱慕你,更何况是和你从小定亲的姑娘!”顾卿只好使劲夸自己这个乖孙子。
“若是真的只看家世的浅薄姑娘,你又何必伤心呢……”
“现在这些都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还努力先让自己变成一个优秀的人吧。” 顾卿觉得安慰一个连恋爱都没有开始的小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优秀到,那个姑娘连嫌弃你,都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的地步吧。”
李锐听了奶奶的话,那抑郁之qíng稍稍散去了一点。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股郁气为什么会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但正如奶奶所说的,这世界向来不是你不乐意,就能围着你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只不过,要加倍努力才行了!
顾卿目送着似乎平静下来的李锐离开了持云院。看着李锐的背影,这个孩子刚刚十四岁,已经有一米七以上的个子了,还有那因为练武而变得逐渐宽阔起来的肩背,就以他的发1育速度来说,李锐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个大人了。
顾卿叹息着摇了摇头。
她这两个便宜孙子,虽然不知道未来前途如何,但就心xing上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好孩子。不是她护短,她是真的觉得他们配哪家的闺秀都够了。
至少,这个时代的女人,尤其是上层圈子里的女人,是很难碰到李锐和李铭这样被她从小以现代“一夫一妻”观念影响的好男人的。
他们都有责任心,有上进心,又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就连长相,都明显超出了老李家的平均水平。
一想到未来李锐和李铭都要娶妻,而她真的要彻底退居二线了,她就有些寂寞呢。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新婚的pào竹一响,一个孩子白养……
“其实,太夫人……”花嬷嬷看着这位祖母有些惆怅的表qíng,突然开了口。“您应该要开始重新进入京城上层人家的贵妇圈子了。”
“哈?”
花嬷嬷立在顾卿的身侧,注视着一脸呆滞表qíng的邱老太君,又补了一句。
“就像你当初为了现在的国公老爷去做的那样。”
“哈?”
这话,堵在花嬷嬷肚子里很久了,若不是锐少爷今天过来对着邱老太君诉苦,花嬷嬷迟早也是要劝的。
两个孙少爷和国公老爷都觉得邱老太君非常慈爱,是个好长辈,这点她也承认,可是作为一府的老封君,光靠慈爱是没用的……
她每天看着邱老太君躲在家里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心里一直都在替两个孩子着急。
这样做,虽然过得快活,可是也太过自私了一点。
国公夫人现在是明显靠不住也不能靠的样子,锐少爷今年已经十四,如果没有定亲,一般家中的女长辈在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频繁的在各家女眷中jiāo际了。
一切都为了能够给家中晚辈相到合适的姑娘。
而且,就算锐少爷是订了亲的,太夫人也得多jiāo际jiāo际,多少了解下锐少爷那个未婚妻的风评。锐少爷是遗子,以后嫁过来的媳妇是要和锐少爷一起立业的宗妇,出身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多方面的才能。
这样的大族女子,不是小门小户拘着养的闺秀,是不可能一点名声都漏不出来的。其他的不说,若只是问问长相,也是随便就容易问到的。
再说铭少爷。
作为国公府板上钉钉的未来继承人,他的姻亲关乎着整个信国公府未来的前程和命脉。信国公的嫡妻地位,几乎和信国公一样重要。
嫡子是她所出,她会开始参与皇后主持的各种命妇的宴会,她还代表了丈夫兼顾后院的能力。
方氏犯了那么大错,皇后和老太太也不敢随便伸手让李茂把她给休了,还要小心翼翼地给她找各种理由“休养”,就是为了怕影响到李茂、李铭和公府未来的前程,从这种局面,就已经可见这嫡妻的位置有多么重要了。
邱老太君关起门来,只顾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固然是快活,可是若陆家真的退了亲,到了适婚年龄的锐少爷该怎么办?
要是做为嫡长孙的锐少爷一直都迟迟没有结亲,那铭少爷也是不可能成亲的。
如此一来,府里两个大好男儿,说不定以后婚事都要被蹉跎。
万一是方氏这肚子里是个女儿,连这个嫡女都难嫁了。
花嬷嬷身受信国公府大恩,基本上又是看着这两个孙少爷长大的,自然是不希望府里的几位小主子要受到这样的挫折,所以她才敢趁着这次锐少爷抱怨,顾卿为自家的孩儿委屈的时机,要斗胆提上一提。
花嬷嬷见邱老太君一点都没意识到她的作用不仅仅是管家而已,忍不住把自己的顾虑说个详尽,又在顾卿满脸震惊地表qíng中劝道:
“太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jiāo际,也久不在外走动了。可是您今年才五十有余,不是七十有余,就算是晋国公家的老封君,年纪那般大,也没有一天到晚守在家里,或者不让人上门拜见的道理。”
花嬷嬷平时帮着顾卿处理各种琐事,自然是知道许多详qíng。正是因为她处理的多了,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位女主人,实在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但她只是外人,这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否则,反而招人厌烦。
“您想想看,您一年到头,到底推掉了多少人家的帖子?除了张府的大姑娘及笄,您去主持了一回,您还去过哪个府上?以前还能说没有出孝,是身上有重孝,离不得府,也不能迎人。可是如今都已经出孝一年多了……”
“太夫人,您什么约都不赴,就连皇后娘娘的大宴你都不和别人多jiāo际,这么久了,京城的jiāo际圈子里,怕是早就没有信国公这一家了!”
顾卿睁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完全没想到这上面去过!
作为一位穿越人士,她对于自己“夺舍”的这种事qíng,是非常心虚的。而且她自认不是演技超qiáng或者心智过人之辈,对于把整个后宅玩的风生水起这种事,别说没有自信,想都不敢想。她不是魂穿到某个小孩身体里,若是那样,还能慢慢学习。她来的时候,万事都已经尘埃落地,再学也都徒让人耻笑而已。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让自己投入更大更复杂的环境里去?
她只能选择做一只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当做整个世界只有皇宫、外面、家中这三个地方。
而外面有多大,她是不想知道,也不愿意了解的。也许偶尔会去看看灯节,瞧瞧热闹,那也都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去听,去看,去想。
可花嬷嬷现在这一棍子,彻底把她给打醒了。
往日里她不愿多管闲事,不愿意理家,不愿意处置人,不愿意这个,不愿意那个,可如今,方氏一倒,她还不是都一样样的都做了?
如今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对管家连消带打,说的人家面红耳赤的熄掉那些小心思,也可以将算盘打得和账房先生一样好,她甚至已经开始渐渐尝到当年刚穿过来时大手大脚的苦果,也了解了方氏当年为什么一到过年就对着她愁眉苦脸。
不用做,不代表就不会错。恰恰,不做,就是最大的错误。
只要她还当着这国公府的老太君一天,她迟早就要把这个身份贯彻到底,避是避不掉的,也只会造成更大的遗憾。
她是超一品的国公太夫人,是整个大楚最高品级的诰命夫人。她若想要去做,会比许多拼命挤破头想要进入上层圈子里的妇人们容易千百遍。
只要她想。
这是个婚姻包办的年代。李锐和李铭平日里能接触到的姑娘,不是亲戚,就是丫头,等长大以后,能随便见到的,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若是她真天真的以为能让两个孩子“恋爱自由”,怕是连合适的对象都找不到。
找亲戚?
近亲通婚的缺陷,作为一个儿科的医生,她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要了解透彻。
恋爱自由?
若来的是狂蜂làng蝶,或是像张静那样,别有用心,该怎么办才好呢?
再制造出下一代人的悲剧嘛?
一时间,顾卿陷入了深思之中。
片刻后,她苦笑了一下。
她恐怕,要从此过上努力勾搭“小姑娘”的生活了。
晋国公府。
若说顾卿和李锐的烦恼,都属于成长必须经历的“阵痛”的话,如今的晋国公张诺,就已经是痛得刻骨铭心,痛的透彻心扉了。
他的父亲到了大限了。
老晋国公张允自五年前起,就开始不停的消瘦下去,到后来,消渴又引发了心病和各种疾病,这位世族最倚重、一直执牛耳者的老国公,就真的彻底的倒下了。
这么多年来,他的身子一天差似一天,下身不能动弹,犹如风中之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张允自知命不久矣,从去年开始就渐渐用起了虎láng之药,就为了多给后人留下些安排,多给自己的儿子争取些时间。
可是这一天,总还是要来的。
张允的卧房里,宫里来的四位御医最后一次会诊,都摇起了头。huáng御医更是直白地对张诺说道:
“我会对老国公施针,府里再取一片老参与老国公含着,若有什么话,尽早jiāo代吧。”
此时的张允,已经因为心脏衰竭的缘故,连话都说不口了。
张诺一点都不想给父亲施针,他根本无法接受父亲已经要离去的事实。门外跪着一大堆直系的子弟,可他就是不想动弹一下,更不想出去和他们吩咐可以准备后事了。
此时,老晋国公张允的嘴里开始咕哝出“针”、“针”之类的话来,张诺再怎么难以接受,也只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跪坐在父亲的chuáng榻边,请几位御医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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