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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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样才算风chuī糙动?”

  “和你那少爷有关的,都是风chuī糙动。”

  “我懂了。舅奶奶,您慢走!”

  两人的声音渐不可闻,没过一会儿,才彻底的安静了起来。

  两人一走,花嬷嬷赶紧搀着顾卿在轩台上坐了下来。站久了,顾卿的腿居然有些抖。

  顾卿苦笑着看着自己一直在抖的左边身子。这是中风越来越严重的征兆吗?不光多站一会儿会累的头晕眼花,现在连手抖脚抖都出现了……

  料理完李锐的事,赶紧自杀!她可不想米田共和那啥都在身上过日子!

  “这些背主的奴才!想不到那个书童看起来是好的,也是个不能用的人。”花嬷嬷捏着顾卿的肩背,有些忧心的说:

  “连刘嬷嬷都知道锐少爷药里有人做了手脚的事qíng了,那这事必然是夫人做的没错。只是不知道国公老爷知不知道。这次锐少爷九死一生,若不是太夫人你明察秋毫,看出了那药不对,恐怕锐少爷也不好了。”

  “现下也管不得这些了,擎苍院在清理gān净前是不能让锐儿回去住的。那个叫刘东的孩子先不要动,现在换了,回头方氏还不知道要塞什么人进来。”顾卿挺瞧不起方氏的,她都已经贵为国公夫人了,居然还怕一个小孩子抢了国公的位置。对孩子下手的,都是天理不容的烂人!

  “当务之急赶紧把锐儿找到吧。万一跑到无人的地方去,给方氏趁机害了都有可能。这方氏,为了她儿子的世子地位,简直是丧心病狂!”顾卿一拍轩台上的小几,气的咬牙切齿。

  “这擎苍院里还有多少是她的人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一个小孩子有什么能防的?她也不想想,她做的那些事若不是东窗事发,她这嫡母还能不能坐得住!她国公夫人的帽子要被摘了,他儿子还算哪门子的世子!”

  “哐当!”

  !!!

  “什么人在那?”

  “什么声音?”花嬷嬷和顾卿吃了一惊。

  “我坐轩”里那扇“清风明月我”的屏风轰然倒下。

  屏风后的李锐满脸惶恐,脸色白的像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李锐:……我后悔了不行吗?我就想躲起来让他们急一急!

  作者:软蛋!

  李锐:我和你拼了!

  ☆、揭开伤疤

  李锐想离家出走,思量了一番后才发现,自己出了家门竟然无处可去。这种事实让他心中无限寥落,最后偷偷回到了自己在擎苍院里的书房。

  这间“我坐轩”是父亲亲自布置的,里面的一点一滴都来自父亲的手笔。他抚摸着父亲熟悉的字迹,觉得自己不但没有父亲的才华,甚至连父亲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至少,父亲去世时来吊唁的众多叔伯他还是记得的。接踵而至的人群让他跪了一天一夜都没办法起来,低着头跪在那的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世伯哭晕在灵堂上,给当年懵懂的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果现在他死在这里,除了叔叔、婶母、弟弟和奶奶,又有谁会为他留一滴眼泪呢?

  苍舒苍衣也许会吧?也许还有江婆子?

  莫名其妙陷入了自怨自艾中的忧愁少年,就这么站在父亲的屏风前,泣不成声。

  直到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花嬷嬷的声音。

  他第一反应是花嬷嬷带着人来搜他了。所以他迅速的躲到了屏风的后面。屋子里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可以掩盖他“威武”的身躯。

  再然后,花嬷嬷和奶奶也进来了。

  ‘这府里,还有奶奶需要避讳的人吗?’大概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他没有吭声。而是好奇的等着到底来的是什么人。

  接下来发展的一切,让他恍如五雷轰顶。

  “锐儿?”

  “锐少爷?”

  “奶奶,是骗人的对吗?你早发现我了,你想把我吓出来才乱说的对不对?”李锐两眼含泪,“我从小是婶母一手带大,举凡吃的用的无一不是府里最好的,我住的院子比锦绣院的正院还大,丫头仆从规格超出李铭一倍……婶母不是这样的人。婶母,婶母她……”

  顾卿神色复杂地看着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的李锐,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位置。

  她本不想这么早让他知道事实真相的。对人充满仇恨,就会带有怨怼之气,心胸难免狭窄,为人处世也会带着一种尖酸。她并不想把李锐养成“哈姆雷特”那样的人。

  她不是真的邱老太君,她并不关心信国公府的未来、权势之类的事qíng。她只想要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能够靠着自己的双手双脚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好还有一份担当,一份慡朗,能够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最好。

  花嬷嬷看着双手捏紧拳头的李锐,不忍心地开口道:“少爷……”

  “你给我闭嘴!我和我祖母在说话!”

  花嬷嬷叹了口气。

  ”奶奶!刚才刘嬷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擎苍院里的药都沾不得’?什么是‘跟着锐少爷一辈子都是书童’?是那刁奴一厢qíng愿的臆测对不对?我回去就要婶母把她赶出府去!”

  顾卿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被埋在荣华富贵,锦绣前程的外衣下的荒诞。

  他需要有人告诉他那不是真的!

  事qíng都发展到这样,再说什么“是为他好”都是矫qíng。

  她一指旁边的椅子,对李锐说。“你先坐着,听奶奶给你讲个故事。”

  顾卿怕小胖子太激动晕过去,他现在体质很差,因为过度肥胖,常常体力不支。让他先从理菜地开始,也是为了慢慢加qiáng他的户外锻炼,先把底子给养回来。

  李锐紧紧咬着嘴唇看着顾卿好一会儿,这才坐到了椅子上。

  顾卿在脑子里理清了思绪,这才开始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从前,有一个人家,家里有三个孩子。老大生的早,xing格稳重又有才能,所以他们的爹娘准备让他继承家业。二儿子虽然没有表现出惊才绝艳,但也是中人之姿。小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后来死于疫病,没能成年。”

  “……很多年后的有一天,大儿子为了救他的上峰,不幸英年早逝……”

  顾卿将她知道的事qíng改头换面,换了个其他人家的壳子,给李锐说了起来。

  “……再后来,二儿子的夫人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的东西落到了她的头上。她居然成了这个大家庭的女主人。正因为这个地位并不是靠实力得来,惊喜之下,她也难免心虚。”

  “她的丈夫也在这府中大儿子的上峰手底下做事。她总担心那个上峰考虑到大儿子的功绩,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还给大儿子的遗子。所以,她做了个决定。”

  李锐的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那把圈椅可真可怜,扶手位置已经被捏的噶扎噶扎作响了。

  “那个孩子的母亲在他爹去世后的第四十九天跳湖殉qíng了,他的爷爷伤心之下卧病在chuáng,无法起身。他奶奶要伺候他的爷爷,从不出远门一步。这孩子如此可怜,怎么能没人教养?于是那个当家的主母就把这个孩子带到了自己院子里,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养。不,比亲生儿子还要好。”

  李锐看起来要哭了。

  “她给他想要的一切,把他惯得无法无天,无论他要什么,她都给他。她告诉他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不上进也没什么,反正一辈子不愁吃穿。她告诉他,要身体qiáng壮,就得像他的爷爷奶奶那样顿顿有ròu,多吃才能多长,瘦小的孩子出去遭人笑话……”

  “她把他院子里的小厮每隔一段时间就以各种名义换掉,那孩子一直都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心腹;她在那孩子的院子里塞了各种耳目,就算那孩子没有学坏,也要撺掇着出去惹点事,把名声败坏才好……”

  “他的夫子从来呆不满半年,上的课又要从头学起,一本‘小学’读了三年。”

  “她将金疮药里掺了生锈的铜屑,她不用府里的大夫,反而派人绕出内城去前门街上给那个孩子找大夫;她……”

  “不要再说了,奶奶!”李锐从椅子上一把站了起来,跪倒在顾卿的身下。

  “奶奶,呜呜呜……救救我奶奶……我不想死!”李锐趴在顾卿的膝盖上,又惊又气的大哭了起来。

  很快,顾卿就觉得自己的裙摆湿透了。

  “我不想当什么国公,我也不想当什么官,我只想能好好的活着。我想做我的富家翁,做我的国公府嫡长少爷……”

  告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些,还是太残酷了。她十二岁的时候在gān什么呢?那时候六年级,应该是为了升哪所中学而烦恼吧?或许还有放学买几毛钱的冰棍,这个月存几块钱买本小人书什么的?

  可是,在这个世界,十二岁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

  “不想死,你就得自qiáng,要当官,也要出头。让自己羽翼丰满,再也不怕别人把你的翅膀折断。”顾卿摸着李小胖的头发。“你当不了富家翁,也不可能永远当着国公府的嫡长少爷。你的兄弟总有一天会继承公府,那时候你必须要离开。可是什么都不会的你,离开又能做什么呢?”

  “孩子,你得qiáng起来才行啊。不然,奶奶都走不安稳。”

  “呜……奶奶你要去哪儿?”李锐抬起头,“你要离府吗?”

  “我总有死的一天。”顾卿板着脸,希望能打消这个孩子对自己的依赖。她是肯定不会在这里长呆的。就算她想,这破败的身子也不允许。

  “你母亲的嫁妆、还有你父亲的遗产都在我这里。你爷爷走之前给我留了一些珍贵之物,这些东西,我死之前都会给你。但是,在此之前,你得证明你守得住这些东西……”

  “我不要那些东西,我要奶奶长命百岁!”

  真是个贴心小胖子!顾卿感觉心都要化了。

  现在就开始狂刷好感度了吗?她虽然是个大龄青年,可还不想这么早就当奶奶啊!如果你能说“我要姐姐长命百岁”就太好了!

  “人终有一死。你爷爷死了,你父亲死了,你母亲死了,我也会死的。就算你的孩子,长大以后也终有一天会离开你。所以你以后要善待自己的妻子,因为只有她能一直陪着你,就像你奶奶陪着你爷爷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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