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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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试试重新下一次厨吧。

  “起先也是忆苦思甜,后来发现种菜也能锻炼身体。再后来,我家大孙子有些渐渐胖到不能见人的趋势,我就bī他每日下田耕种,再养了些鸭子让他负责每天赶出去溜,时间一长,果然瘦下来了。”

  顾卿想起两年前李铭和李锐被鸭子们追,后来又追鸭子追的满世界跑的日子,嘴角带着笑意,“也是我在家日子太闲的缘故,各位都是要管家的,家里人又多,哪里有我这个功夫。”

  她这话一说,有些人想到了她家人丁凋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两个孙子都还没有长成,她已经年近六十还要出来jiāo际,不由得心中唏嘘。

  “听说贵府的国公夫人又怀孕了,以后您也会忙到没时间的。家里子孙一多,田都要荒了,到时候倒是要可惜那些菜了。”赵氏和张家一直有往来,自然知道国公府的消息。

  “难怪自chūn节大宴以来都没见国公夫人,原来是有孕了,恭喜恭喜啊!”

  她们许多人虽然不太欣赏方氏的人品和能力,但怎么说也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夫人,任何一个嫡子的降世都是值得庆贺的,一时间,花厅里各种祝贺声不断。

  顾卿也很期盼这个小宝宝的降世,算算离方氏的预产期还有两个月,脸上也乐开了花。

  希望是个女孩儿,以后来就不用一个人了!

  这说说笑笑间,时间就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快到午时了,德阳郡主招呼各家女眷都到花厅里来,又叫人敞开了屋顶的花棚,露天行宴。

  顾卿惊讶地看着两边的仆人一拉四周的藤蔓,那顶棚就开了,垂在两边像是两个翅膀。虽然不是全自动的,可是作为一个古人,居然还有“敞篷”的概念,实在是太令人惊叹了。

  想到这,顾卿由衷地和德阳郡主夸赞道:“你这位夫君,真的是很了不起。”

  德阳郡主嫁了熊乐这么多年,虽然很多人都羡慕他们夫妻感qíng和睦,其实她知道大部分人背地里都说她夫君是玩物丧志,或者是不务正业的。

  可是他娶了她,仕途基本是无望了,若是积极进取,那才是祸事。

  她虽然因为郡主的身份得到众人的尊敬,可是她的夫君却是被各方看不起的,尤其是他自家的兄弟。明明他才是为家族牺牲的那个,如今却成了别人的笑柄,但他对她一如既往的爱重,就连她一直无子,都没有过任何怨言。

  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家的这位仪宾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爱慕,总觉得他做的事qíng每一件都是极有意思的。可

  外人说他了不起的,至今还只有邱老太君一人。

  德阳郡主一下子愣在那里,半天不知道如何接话。

  顾卿可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看着顶棚说道:“这么一个可以自己打开的顶棚,真的要做,还涉及到滑轮牵引、角度计算,此外,要让它能垂在两边,在力度上也要计算好,否则这么一个四周无墙的花厅,想来会向一边倾斜而倒塌。我一路看来,许多亭台楼阁造的也是别具匠心,除了外观jīng致,既防风又遮雨,阳光还能透进来,算是佳作。这些都不是一日之功。”

  这人搁到现代就是个宝贝,建筑学加园林景观设计,一个人能撑起半个设计院。

  “这我可不知道,也是我任xing,突发奇想想要没有顶的房子,可真等他做了,我又觉得阳光刺眼晒得人头晕,于是他又把顶给加了回去。我这么折腾了几次,他就想法子做出这么一个可以开合的花顶来。”德阳郡主满脸都是笑意,每个看着她的人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啊,也就在这些东西上有点建树,算不得什么正经学问的。”

  “这倒不是啊,但凡堤坝、桥梁、水库这样的重要工程,若是有这样的人才,也不知道要省多少事,有时候只是几根柱子的差别,有的桥就被冲毁了,有的桥能用上千年。”顾卿想到后世那个赵州桥。

  顾卿话刚说完,却看到德阳郡主脸上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下去,眨了眨眼睛:“郡主,你怎么好像……”

  花嬷嬷站在顾卿身后,悄悄地出声提醒:“太夫人,驸马和仪宾这样的,是不能做命官的,只能领虚职。熊仪宾进不了工部,将作监是吏署,熊仪宾的身份不合适。”

  这时候官和吏分的是很清楚的,官是官,吏是吏,仪宾做了吏,那就是有rǔ身份。

  顾卿想了想,觉得他们走了误区。

  “我觉得,若是其他才能,若不能为官,还真是耽误了,可是若是在建筑和机关上有造诣,做不做官,有什么关系呢?”

  顾卿脸上全然是认真的神色,一点也没有开玩笑或者安慰人的意思。

  许多夫人都在听着顾卿和德阳郡主的对话,有些小姐对这些不感兴趣,各自在聊着天,可是看到大人们都露出“洗耳恭听”表qíng,也慢慢都收了声,不再窃窃私语。

  在安静的环境里窃窃私语,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们听听是不是这个理。但凡建造这种事,若是出了图纸,有了想法,别人按图建造,和是不是当官,有什么关系呢?”

  她自己的店这个月就要开业,所以她才知道这时代就算是有名的师傅,也都是出了图纸,做了木制的样式,然后让工人去造的。图纸和样式很重要,而当官的通常都只是起个统筹作用,很多时候是连建造都不懂的。

  “熊仪宾的构思都如此巧妙,想来若是钻研其他地方,更会有所突破,到时候把图纸jiāo予工部或将作监,东西建了出来,我想对于熊仪宾来说,比什么高官厚禄都要有意义的多。”顾卿想到后世那建造赵州桥的李chūn,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桥梁工匠,谁知道那时候的工部官员是谁?可是大家都记住了设计这座桥的李chūn。

  “我没听说过哪个做官能做上千年的,可是好的建筑却是能立上千年。若是在建筑的碑记上写上设计者的名字,那被传颂上千年也是有的。这难道不算是出息吗?建筑虽然不能永恒,可是和人的寿命比起来,实在长的多的多了。”

  顾卿想起国内那么多千年古刹、千年古塔,还有运河、石桥等等,“可以在这上面努力,不做官有什么,只要东西能建起来就行了。”

  你是郡主,想将自家丈夫的图纸推荐给皇帝,有什么难的?一不要封赏二不要官职,做的又和政权和军权无关,哪个皇帝会忌讳啊。

  顾卿一番话说的德阳郡主豁然开朗,就连万宁也是喜不自胜。

  “邱老太君说的有道理,姑姑,姑父不是也帮好友修改过渠道的图纸吗?姑父若是长在此处,确实不该埋没才对!”万宁摇着德阳郡主的胳膊,“姑姑你说呢。”

  德阳郡主此时落泪的心qíng都有,若不是看着这么多命妇女眷在这里,她怕是要奔出芳菲苑,去前面问问丈夫想不想名垂千古,想不想在大楚各地都留下他的痕迹。

  若是他想,哪怕拼着脸面不要了,她也要去和皇兄争取此事。

  但如今这里这么多人,她也只能笑笑,说了句“太夫人说的有理。”

  陆珺坐在一边,听着顾卿的话若有所思。

  她不愿意嫁到信国公府,除了这门婚事对家里的拖累太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信国公府的底子太薄。

  她指的薄,并非家财或势力,而是指积累太薄。

  老国公是通晓兵法史书的,但作为武将,注定他其他不会涉猎太多。李锐之父倒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因为那是老晋国公手把手教出来的,老晋国公出身晋阳张氏,那是北方最大的世族,比起她家来也毫不逊色,学问风流自然都是出类拔萃的。

  可是除了李锐之父,他家中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来的人物了。他叔父听说学问就这样,乐器雅艺一概不会;他婶母方氏一天到晚埋首于账目杂务之间,也是个俗人。至于这位老太君,听说连字都不认得,见识更是半点都无,浑如一个乡下老太太。

  她一想到要嫁到这种人家,奏弦歌而无人知雅意,每日要和管家娘子们扯一石米多少文,每每就有要晕厥的冲动。

  如今她见邱老太君不像是个无知的,除了脾气好,见识也和一般妇道人家不同,就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差劲的人家。

  一个人家的家风家教如何,看主母就知道了。她娘就是典型的才女,和她爹琴瑟和鸣,可即使如此恩爱,她家也还有两位jīng通器乐文墨的姨娘。

  她哥哥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说是那李锐长得极胖,有一年和谁家公子打架,直接是从楼梯滚下来的,自那以后,她心中就有些担惊受怕,做梦都是一个圆球样的人对她笑。

  现在听顾卿说李锐种田养鸭瘦了下来,此话的意思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变瘦了,作为一位公府公子,肯下田gān活,想来也不是个娇贵的。

  她的心就有些犹豫。

  也许,这门亲事没有想象的那么差?

  顾卿和德阳郡主说了半晌,有些口gān舌燥,再一看先前那杯玫瑰露,已经空了。

  “是我疏忽。”德阳郡主一看顾卿的表qíng,连忙使唤下人道:“来人,还不给邱老太君换一盏新茶来!”

  那负责茶水的下人一喜。

  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换茶水的地方在花厅外面的某个花棚处。所谓“换一盏茶”,那就是要重泡,再换个新茶盏的。

  这下人手指往腰间一伸,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抽出来,在茶杯的四周擦上一圈,然后才开始用竹勺舀出茶叶粉末,细细用茶罗筛了一圈,再倒上沸水,提着茶瓶点茶。

  为了让顾老太君看得上她烹煮的茶汤,她还努力点出漂亮的汤花来。

  这刺客丁的点茶技术在整个大楚官宦人家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此次才会专门在花棚里负责各位夫人的茶宴。只是她家除了点茶的,还有做花茶的、做露饮的供人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等着喝烹茶。

  老太君先前喝的就是玫瑰露,它颜色好看,所以取用的人也最多。

  如今正到了她大展身手的时候,岂能不打起jīng神!

  来取茶的下人看见刺客丁点出的汤花,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姐姐的手艺越发的jīng湛了,这么鲜白的颜色,这么细的汤花,想来是搅动的恰到好处。我若学得你一半的点茶功夫,也就不用像这样来回跑断腿了。”

  她专门给各位夫人小姐上茶端茶,确实是跑断腿的节奏。

  刺客丁为练得这一手烹茶功夫,当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听得这下人夸奖,心中也得意,自觉就算宫里的烹茶师父,也不过就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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