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那么悲观,口碑出去了,自然就好做了。”花嬷嬷安慰她,“您现在又不缺钱,这铺子开的好开的坏也就是试试手,您别太当真,小心影响了心qíng。”
掌柜的拼命点头,他常听女儿说花嬷嬷是个厉害人,如今厉害没看到,他只觉得这花嬷嬷真是个善心人!
顾卿并不是心疼钱赔了,而是觉得自己十分无能。小说里女主角穿越了,不说能迷倒四方俊彦,至少做个生意也能做的风生水起,可到了自己这里,就连开个桌游室都开不成。
若不是穿成了信国公府的老太君,她怕是要把自己活活给饿死了。
玲珑阁的掌柜抱着账本回去了,因为成绩太惨淡,顾卿每次看着心里也难受,便让他七天来一次。
嘉云站在顾卿的身后,脸上全是羞色。太夫人信任她,才把这店jiāo给她爹管,谁料他爹经营不善,这店过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什么生意,倒累的太夫人cao心。
顾卿长吁了一口气,决定找些快活的事qíng转移注意力。
“锐儿今日要回来了吧?”顾卿掐着手指算了算,“今日正好是第五天。回头让他带着李钊去抓抓鸭子种种菜,亲身示范下他敏捷的身手。省的那孩子总觉得我在糊弄他。”
李钊如今也已经跟着两个孩子的步伐迈入了“务农”的后尘。只是李钊却比李锐李铭两个更娇气,不但虫子也怕、肥料也怕、就连挖坑填土都觉得辛苦。
第一天赶鸭子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鸭粪,叫的整个归田园居都听得见。顾卿每天早上看他种菜,都跟演滑稽戏似的,就连李铭都来看过几次热闹,幸灾乐祸了一番。
花嬷嬷点了点头,“应该是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上前院吩咐一声,让锐少爷回来了直接到持云院来。”
“还是不必了吧,万一他要先回去沐浴更衣什么的呢?随他去,反正到了晚上,晚饭总是在持云院里用的,也就见到了。”
顾卿一开始挺想李小胖的,但后来已经习惯了五日一见,也就慢慢调增好了自己患得患失的心理,开始用其他事qíng转移自己的失落。
“太夫人,老爷来了。”磬云打了帘子进了屋。
顾卿和花嬷嬷对视了一眼。
不是说这段时间部里忙,上千叛军要安置处理,每天都回来的很晚吗?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茂进了屋,先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把脸,这才转身给母亲行礼。
顾卿见了李茂的样子下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问:
“你没什么事吧?”
难道和方氏吵架了,晚上都睡不好觉?
“我能有什么事?”李茂心里一突,脸上却挤出笑容来,“娘在说什么呢?”
“你看你眼睛下面,全是青色,几个晚上没睡好了?”顾卿苦口婆心地安慰他,“孕妇到了后几个月,晚上是睡不好的,你要多担待一点。要是方婉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你也不要怪她,怀孕了这些都是正常的。”
李茂摸了摸眼眶。
他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
那每日和他睡在一个屋子里的铭儿和方婉岂不是更加担心?
他们为什么不说呢?
“儿子知道了,这几日部里忙,每天都要忙到很晚,回去后晚上又老醒,所以看起来神色不大好,儿子会注意身体的。”李茂应了顾卿的话,接着说道:“对了,娘,李锐托人给我带话,说是他功课太差,宫里太傅不同意他回家,非要他先把功课做完才能休假。我回来就是支会您一声,您晚上的饭不要再等锐儿了。”
“他功课差?齐耀和杜进两位先生不是说已经可以跟得上十几岁少年的课了吗?”顾卿瞪大了眼睛。
在她眼里,李小胖自然是千好万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差生?
“娘,那几年我糊涂,锐儿底子自然是薄弱了点。平日里是够用了,可是一进宫,哪家子弟不是从小细心栽培的?这么一比,功课自然是差。”李茂说的倒是实qíng,李锐一进宫确实有半个月跟不上课程,后来才慢慢变好。
“何况又是和皇子读书。说是功课太差,说不定是皇子犯了错,要留下来一起受罚都是有的。”
“哎,人说陪太子读书不容易,想不到陪皇子读书也不容易啊。”顾卿自动略过了“锐儿底子差”那部分,她坚决认为李小胖天赋聪颖,绝对不会有“嗷嗷嗷嗷我作业做不来”或者“嗷嗷嗷嗷我考试又是垫底”这样的qíng况。
李锐一定只是被大皇子连累了,唔,肯定是。
李茂听见顾卿的话,恨不得跟着附和。
岂止是不容易!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娘,还有件事和您商量一下。婉儿如今月份大了,我这阵子又实在是忙,您看,能不能过段日子就把她搬到您院子里来,我也不必担心从书房回去太晚吵醒妻儿……”
顾卿见这一阵子李茂明显气色不佳,心里也觉得这男人实在不容易,连忙应承下来。
“你放心,房间我都给准备好了,就在我旁边的屋子。我觉得我们也要提早准备稳婆了,若是提早临盆,岂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奶娘倒已经提前找好,家生子里有几个婆子刚刚生完孩子,等到方氏临盆,正好三四个月,奶水是最充足的时候。
“一切都仰仗母亲了,我现在实在是顾及不到这么多。”李茂巴不得老太太越忙越好,最好忙到看不出破绽来。为了这个,他等下还要回去和方氏与孩子商量,让他们娘俩一起搬到持云院来。
他如今整夜整夜难以入睡,实在是怕让妻儿担忧。
顾卿和李茂稍微聊了会儿方氏待产的事qíng,然后又领着李茂去看了下房间。这宅子以前就是显贵的居处,自然是按人丁兴旺的格局建造的,持云院虽然只是一个院子,却有许多进,方氏要住的地方就在顾卿的主卧不远,是按嫡女的规格造的,此时布置起来,样样都齐备,李茂自然是没有什么担心的。
待李茂走了以后,顾卿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小声的问花嬷嬷:“你最近可有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
花嬷嬷摇了摇头。“没有,也没听说夫人那边有和老爷吵架。”
花嬷嬷如今管着院里院外,连花嬷嬷也没听到什么不对的,顾卿总算是松了口气。
“总觉得他有些难言之隐似的,但我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希望是没事吧。”
顾卿看着门口的方向,叹了口气。
一天到晚在后宅里,实在是憋屈的很,就连看看自己家的店都不行啊。
李锐的事qíng已经到了一种愈演愈烈的地步,期间李茂偷偷去看了侄子一次,送了些衣服被褥,发现他除了jīng神有些不太好,看起来倒是挺轻松的。
问他jīng神为什么不好,回答是晚上有虫子咬,睡不踏实。李茂连忙又托岳父送了一些驱虫止痒的药进去。
待项城王世子死后的第四天,李茂在上朝的时候被人偷偷塞了一张纸条。
晋国公张诺想要见他。
终于来了。若晋国公再不来找他,他就要装作走投无路的样子去找晋国公了。
李茂想起自己咽下去的信,又看了看纸条,怎么也不愿意再咽下去了。
太难吃。
所谓皇帝袖手旁观、抛出李锐做弃子云云,都是楚睿做好的伏笔。他必须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偏袒大皇子的,信国公府又一次做了为皇家“鞠躬尽瘁”之人,才能取信于人。
在李茂和楚睿的计划中,李锐去了大皇子身边,经过几年的磨合后,张家和江家那边会试探着通过李锐的关系影响到信国公府,以达到促成大皇子为储君的目的。
李锐作为重要的中间人,需要扮演一个满心抱负,却因为未得世子之位而不得伸张其志的少年。随着弟弟渐渐长大而身份尴尬起来的李锐,也应该因为身份的原因渐渐疏远二房。
而楚睿为了表现出自己对信国公府世子的暧昧的态度,也不会过早给李锐封赏爵位,让其他人以为他还在到底由哪个孩子当世子之中摇摆不定。
毕竟李锐是跟在大皇子身边的,若李锐得了世子之位,几乎已经是向世人宣告他选择了大皇子为储君了。因为只有为大皇子增添助力,才会让李锐当上世子。
只有李锐一直跟在大皇子身边,并且表现出自己的不甘,这样世族才会相信李锐是需要他们的,因为李茂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而去支持自己的侄子,这世上没有这么无私的人,而李茂也不像这么无私的人。
这一切计划的都很好,但关键的时候,晋国公丁忧了。
这三年里,李锐要怎么样才能进入已经闭门不出的张诺眼里,并且将他作为君臣博弈之间的一枚棋子?
就连楚睿都袖手无策。
而如今项城王世子之死,却成了一个好机会。
等李茂发现实在没有法子捞出侄子的时候,他就会向世族派妥协,换取一个人qíng。李锐一旦洗脱了冤qíng重新回到大皇子身边,晋国公府就会借着这个人qíng来不停和李茂周旋。
这就给了李锐和他们接触的机会,也给了皇帝能知道世族派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的机会。
楚睿在信里详细的说了自己的顾虑和想法,也希望李茂能理解他的做法,他给李茂的指示只有一句话:
“无论他们开出什么条件,答应它。朕会保你。”
所以李茂那一声大喊的“我艹你祖宗十八代”一方面是宣泄自己的qíng感,另一方面是为了说给也许伺机窥视的人听。
李茂对皇帝确实是灰了心的。他灰心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这位皇帝太过冒险,连天下和自己的儿子都可以牺牲,更别说他们这群大臣了。
皇帝一切的谋划都建立在张诺愿意和他谈条件上。若张诺其实对世族与皇权之争不感兴趣,或者一心就要扳倒信国公府完全不理会他的示好,那李锐就真的要被抛出去了。
而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李锐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李茂心里很清楚。
所以皇帝这是bī着他拼尽全力取得世族的相信,也是bī着他以后不得不过着在皇帝和世族之间角力的日子。
他的侄儿才十四岁,就要开始为着家里走入这个看不见未来的局中。
他在世人眼里已经被牢牢的打上了大皇子的标记,也许皇帝就是想借储君之争让几位皇子身后的世族斗个你死我活,但他们家一开始答应协助帝王,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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