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轶期待的看着李钊。
“我想能写信,写出有漂亮辞藻的信,不会丢人,不会有认不得的字的信。”李钊现阶段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写出来的信能让人觉得很有学问,那就更好了。”
“学以致用吗?你这xing格还真像李家人,务实。”陈轶笑着点了点头,“这理由挺好。”
“这位是陈老相公,曾是你堂祖父的幕僚长,如今行知书院的院长。”顾卿介绍完陈轶,指着李钊问陈轶,“这孩子我们家准备送去行知书院读书,如今他刚读完‘小学’,不知该读哪一班?”
李钊一见这老先生就是未来他读书地方的院长,连忙躬身行礼。
原来书院的先生也是家里的熟人,他以后不必担心挨手板子的问题了!
“刚读完小学,启蒙的小班是不用读了,可以直接进中班。”行知书院是按“小、中、大”来分班的,小就是启蒙班,中是有了些基础识得字但还没有学经史子集等知识的班,大班则是为了科举而准备的班级。
“唔,‘中二’刚刚开课不久,李钊可以直接进‘中二’班。”
顾卿脸一鼓,差点没噗笑出来。
中二班!!!
“如今已经是六月末了,盛夏我们是不授课的,你秋凉再进‘中二’吧。我会把现在正在上的课本和课上的讲义叫人送来,你在府中先随着府里的先生学一些,等到了秋凉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入班了。”
顾卿瞪大了眼。
咦?这里的夏天也放暑假?
陈轶看着李钊,和他说道:
“你要写出漂亮的信?那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李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找下人要了笔墨纸砚,写了几个字。
陈轶一看李钊的字,摇着头轻叹。
“你这字既无神,亦无骨,还软弱无力,想来应该是女子启蒙,没经过什么锻炼。”
“我的字是我娘教的。”
“那就难怪了。”对于李钊的母亲寇氏,他也知道一点。当年寇氏也算是个二等的世族,只可惜战乱以后家族凋零了。他娘从小就没好好的受过什么世族女的教育,即使会写字,也算不得什么大家手笔。
“回头我给你几本字帖,你把纸贴在墙上,悬腕临摹,写上一段时日,字就会有力道了。”像李钊这样大开大合的字体能供选择的名家字帖不多,他也只能尽力了。
李钊一听还有练字的秘诀,笑着连连保证一定会好好练字。
陈轶和顾卿商议好了明日商量的事qíng后,直言书院里还有事,告了辞就走了。
李钊带着膜拜的表qíng看着老先生越走越远,一脸憧憬地问邱老太君:
“这位老先生是不是学问很好?”
“当然了。”
“那我跟着他后面学,是不是就能科举考官了?”
噗,原来他还没忘当官的事。
“啊……那要看你学的好不好了。”顾卿笑着打趣。
李钊耷拉下脑袋。
他的脑子可笨了,他兄长听几遍就记住的课文,他听十遍也不一定会背。
万宁可是县官的女儿,他怎么也要至少当上县官老爷才算不丢脸吧?
他兄长五岁上私塾,如今二十岁才当上从七品行人,他现在十二岁,再加十五年……
李钊露出惊恐的表qíng。
二十七岁才能当上县官老爷?
万宁都不知道嫁到哪里去了吧!!!
顾卿不知道李钊一个人在那里一惊一乍的是在gān什么,但她大致能了解他的心qíng。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呢?”顾卿给他打气,“说不定只是你以前私塾里的先生不会教,换了名师,会进步如飞也不一定!”
像李锐,不就是换了两个先生以后进步如飞的吗?就连李铭,也是在齐先生和杜先生的点拨下变得十分出色的。
话说齐先生今年过完就要辞职回去了,想想还挺可惜。不过再想想他为了教导李锐连妻儿都留在了老家,也是有些残忍。
嗯,到时候一定要包重重的送别礼。
陈轶出了信国公府径直去了云梦阁,云梦阁白天并不开业,所以陈轶从后门进去,免得惹眼。
流云一听陈轶来了,连忙出来招呼。吴玉舟住在云梦阁的最深处,平日里很少露面,后花园还训练着很多人手,也不便于出现在人前。
“哟,陈相公怎么突然有了兴致到云梦阁来?白天来可不是时候啊,姑娘们都睡着的。要不然,流云我……”
“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来gān什么的,我要你这姑娘gān什么?我去找吴老儿有事,他今日可在阁中?”
流云收起调笑的表qíng。
“……你跟我来。”
陈轶到了后园的时候,吴玉舟正在栽种着一片绿竹的屋舍里看书。见陈轶过来,吴玉舟神色一怔,连忙起身。
“怎么,信国公府出了什么事?”
他们逢初一十五才会在外面见面,平日里陈轶并不常来后花园。
“倒不是信国公府出了事。”陈轶熟练的在五斗橱里翻出一瓶酒来,给自己斟了一杯。“上次来找我的书商,我带他们去了信国公府。邱老太君已经同意了他们刊刻《三国演义》。可是……”
他脸上有些yīn翳,“我觉得邱老太君有些不太对。”
“咦?有何不对?”吴玉舟听了他的话匪夷所思的问。
“你不知道,今天我在信国公府,听见邱老太君向几位刻书铺的匠师传授‘活字印刷’之道。邱老太君以前连字都不认得,更不要说见过雕版了,可她却能把‘活字印刷’的知识说的清清楚楚,连如何避免一些弊端都说了出来……”
“……浑似曾经做过无数次,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吴玉舟听了陈轶详细说了邱老太君今日的所言所行,眉头也皱了起来。
“活字印刷的贡献,还在《三国演义》之上。若说邱老太君只是看了一眼雕版就能想出这么多东西来,那她的才智学识未免也太可怕。如果邱老太君有这般的本事,李老国公不会一点不知,更不会不透露给几位儿子。”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易容冒充邱老太君?”陈轶沉声问吴玉舟。
“那为何要冒充邱老太君呢?更何况看邱老太君的手和脖子,还有眼睛,明显看得出不是易容的,哪里有这么完美的易容术,连身边的家人都认不出!”易容术都只能蒙骗一时,蒙骗不了太久的。
“说的也是。可是这实在太奇怪……”
“陈轶,你就是太过cao心。我们的任务是辅佐信国公,保护信国公府的安全,邱老太君越足智多谋对信国公府越有好处,看她平日行事,比以往不知洒脱睿智多少,这难道不是信国公府的好事吗?何必要穷追苦问呢?”
吴玉舟一句话结束了陈轶的担忧。
“……说的也是。我不该太多关注后院的。”
“想开了就好。你平日不来我这里,来来来,我这还有些上好的女儿红,你别喝那没滋味的淡酒了,尝尝我这个……”
“大白天喝什么女儿红!”
“那我找个姑娘来唱个曲?”
“你这的姑娘我花销不起,要不我将就着听你唱个算了!”
“滚!”
晋国公府里,另有一人被信国公府惊得神魂不定。
此人正是晋国公张诺的弟弟,当年曾经被抛下马去踩伤了下身,从此不能站立的张应。
只可惜当年人人都记得中毒身亡的英才俊彦李蒙,却鲜有人还想起当年伤于一场马惊的先皇近臣——给事中张应。
但此张应已经非彼张应了,这位一直瘫痪在chuáng的张应早就在先前的各种自我否定和消极qíng感里消失了,所剩的只是一个后世穿越来的博士,一位也叫张应的现代人。
张应拿着侄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给他打发时间的手抄本,激动地问她:“素娘!你这书是从哪里抄得的!著书之人在哪儿?”
“这是已故的老信国公遗作,后人翻录的。”
张素衣见二叔如此激动,连忙回他。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张应自以为自己知道了一个真相。一个李硕战无不胜,急流勇退,支持各种变革,甚至还一直一夫一妻的真相!
张家谁不知道那个小星是怎么回事!这时代哪里有这样的痴qíng人!
原来他也是穿越的!
而且是个极其小心,完全不大刀阔斧改革,也没有篡位谋朝野心的穿越者。
想来这穿越者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成熟的年纪了,没有一点毛头小子的急躁和冒失,一直踏踏实实的融入这个世界,小心翼翼用自己的力量改变着这里。
只可惜这里的医疗科技太差,得了心脑血管疾病,无论如何也是救不回来的了。
他就说这信国公的一生太过传奇,二十多岁才开始崭露头角,还是寒门出身,居然一直混到位当国公,而且还一直深受皇帝信任。
天啊!真相居然是这样!他老婆知道吗?
他生不逢时,啊不,穿不逢时啊!
若是他来的时间再早点,来的不是这个半身不遂的小子身上,想来他也能跟着李老国公gān出一番成绩。
他可是一名……呃……计算机学……的博士。
好吧,好像也gān不出什么成绩。
但至少有老乡在,总有一样的普世价值观对吧!
张素衣已经习惯了二叔的神神叨叨。
家中人人都觉得他自残废以后已经疯了,只有她觉得这个二叔是个很有趣的人,从小就一直来找他闲聊。
拜二叔所赐,她好像也有些疯,有些不识时务的观点和所有闺秀都不相同。
比如说她最想嫁的人家是信国公府,因为他们家男人不纳妾,而且都很尊重妻子。
听说他们家里所有进项都是女人管着,连怀孕也不分房,不但不纳妾,连通房丫头都没有,成年了随身伺候的都是小厮。
她承认她善妒,实在无法接受和别的女人同享一个丈夫。
当初他爹叫她装病在家不出,以避过各方姻亲想要送她入宫的企图,她很欣然的就接受了。几个妾室她都忍受不了,若是和无数女人争宠,她肯定觉得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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