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老太君教诲,小道一定铭记于心。”
张玄带着满心的期待走了,背着小包,揣着他花费“巨资”购买的“飞升棋”,骑着白马跟着道友们一起往南方而去。
这一次,他再也不用担心没人陪他玩“飞升棋”了。
张玄走后,钦天监里的哀嚎声一片。
作为最能gān的钦天监官员,张玄一人做了无数的事qíng,举凡观星、测算、整理,就已经做了三个职位该做的事。另一位五官郎徐公龄病退辞职,剩下的张玄又出了公差,他的属官暂代五官灵台郎之职,可是活还没gān两天,就被监正骂的狗血淋头。
五官灵台郎的官位虽只有七品,确实公认最有“技术含量”的官职,想来世袭或者从特殊人才中点召入钦天监。这属官没有这般能力,却老想着这个位子,现在把他放在这个位子上了,又不能胜任,眼看着就被钦天监的监正给厌弃,想来升职无望了。
张玄的离京自然不能带来什么大的波动,可一到七月初,信国公府里却在发生一件让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事qíng。
方氏马上就要分娩了。
方氏肚子一阵阵开始痛的时候,顾卿正在和休假回家的李锐聊天。
“锐儿啊,宫里有没有教音律啊?”顾卿挤出一张笑脸来,和颜悦色的问着李锐。
“有,但孙儿没学。”李锐见到祖母那熟悉的可疑笑容,心里猛颤了几下。
上次见到这个笑容,是祖母笑着说“锐儿啊,祖母想吃鸭子了”的时候。
后来他抓了一年的鸭子。
“怎么能不学呢?你看,这一个府里,竟没有一个人懂音律的,这多可惜啊?以后我们府里的人走出去,别人一弹琴,然后说,信国公府也来一个吧,结果我们家一个会弹琴的都没有。别人要问,要不然,你来个别的吧,我们又说,‘啊我们什么都不会啊’!这岂不是太煞风景了?所以呢……”顾卿开始了她的碎碎念。
“奶奶,不会有人让我们府里的主子卖艺的。”李锐摆出仇大苦深的表qíng,“向来都只有别人演奏给我们听的份儿,我们何须去弹琴chuī箫博别人一乐?”
“不能这么说吧。万一你以后的妻子会弹琴,你连曲子都听不懂,那也太没qíng趣了。”顾卿不动身色的透露了一些出来。
一说到他的婚事,李锐的脸都快鼓成包子了。
“孙儿已经和陆家小姐解了亲事了……”此事让他颇受打击,“弹琴什么的,等以后孙儿娶了妻再说吧。”
“没了这门亲事你就不能再结了?音律的存在是为了陶冶人的qíngcao,你一天到晚摆个仇大苦深的脸,奶奶看着都难受。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爱的?小时候多有意思啊!”顾卿捏起嗓子学起李锐小时候的样子:
“‘啊!奶奶救命,有鸭子叨我!’‘奶奶你不要喜欢弟弟,你要喜欢我!’”
“奶奶!”李锐成功的被顾卿逗的破功!“孙儿已经长大了!就别老是拿孙儿以前的事qíng念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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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给我学点音律。奶奶会许多山野小调,到时候教给你去逗你未来媳妇,一定能她展颜而笑,增加夫妻间的感qíng。”
不知道张素衣听到“来来我是一个香,蕉蕉蕉蕉”会不会笑。她个人觉得这个可好笑了。
“奶奶,我才十四岁,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未来媳妇啊!影子都不知道在哪儿呐!”
“刚才你才说你已经长大了……”顾卿张着嘴“哦”了一声,“双重标准不好哟!”
“我!我……”李锐气结。
“奶奶,奶奶!”李铭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只是几息的时间,李铭的小脑袋瓜子就伸进了主屋的门帘之中。
“奶奶,我娘说肚子开始疼了!”
“什么?”顾卿站起身。“花嬷嬷,带上我的工具,我们赶快去方氏那里!”
妈蛋,没有B超的世界太坑了!
这比预算的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啊!
“我这就骑马去找叔父,他应该在兵部。”李锐也站起身,打过招呼后脚步不停的就往外走。这是府中的大事,叔父理应在家里坐镇。
顾卿拿着找家中工具做的工具。她当时看见方氏那种瘦骨嶙峋的样子,连做剖腹产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若是方氏大出血不能活,她也不想管别人怎么看了,是一定要把小孩子给取出来的。
产钳和吸痰管只是做了大概的样子,保温箱也做了出来,是水暖式的。由于没有紫外线灯,若是小孩出现huáng疸严重的qíng况,也只能想法子晒晒太阳了。
她是儿科医生,从实习开始急救的新生儿也不知道有多少,遇见有并发症或者有先天疾病的孕妇要生产,她和她的导师也经常要去产科陪同生产,以便第一时间对新生儿急救。
如今她也不奢求那个孩子漂亮不漂亮了,只希望健康就行。方氏一开始怀孕的时候可了劲的作自己,到最后几个月才养回来,还不知道孩子怎么样呢!
顾卿到了方氏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并不慌乱,文绣几人已经经历过一次方氏的生产,对此有了经验,和小丫头布置下去的任务也是有条不紊。见顾卿带了大小丫头并孙嬷嬷、花嬷嬷来了,文绣立刻迎上前来,给顾卿做礼。
“起来吧。你们夫人如今如何?羊水破了吗?疼了多久?”方氏是第二次生产,产程会减短许多,但就算再短,几个时辰也是要有的。
“没有,刚刚阵痛,先是两刻钟一次,现在已经是一刻钟一次了。”
“那也快了。”顾卿一打帘子,看见李铭煞白着小脸也要往里进,摇着头说:“你别进来,你母亲不会想让你看到这一幕的。女人生孩子很辛苦,她怕你担心。”
“可是……”
“你就呆在外面,若是我要吩咐拿个什么东西,你还能跑个腿。”
“那奶奶,我就在这门口等你,你有事就在里面喊啊!”李铭可怜兮兮地坐在门槛上,看着祖母进了屋。
顾卿叫下人给她净了脸和手,又用烈酒洗了一下,换了事先煮过的罩衫,这才进了产房。因为古代的人对白大褂有忌讳,她也没穿白的,而是一件鹅huáng色的罩衫。
花嬷嬷一样的打扮,捧着顾卿放着各种工具的铁匣子,一起进了屋。
方氏正闭着眼,躺在chuáng上苦熬着。一旁是三位李茂请来的稳婆,还有两三个服侍过方氏生李铭的嬷嬷。
见到老太太来了,方氏连忙要坐起身来。顾卿知道她躺着一定是因为现在正在痛的时候,便按住她不要她动。
“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粥水,给你们主母端来。”顾卿吩咐一个嬷嬷,“速度要快。”
那嬷嬷一溜烟跑了。
“太夫人,我们已经准备了催生汤和定神丸……”
“我家儿媳妇胎位正的很,她又年轻,应该用不到催生汤。那定神丸也不必吃了,喝点粥水,保持体力才是正经。”
顾卿是翻看邱老太君的回忆,才知道古代和现代生产有许多不同。
这时代,女子生孩子根本不像电视里躺在chuáng上生,大部分都是跪坐在产chuáng上生的。产chuáng上方用一条长手巾栓系在高处,孕妇用手抓着那根毛巾用力。“竖式分娩”在古代医疗条件地下,监测手段少的时候,会大大的降低难产的几率。
没过一会儿,方氏不那么疼了,也能自己坐起来,顾卿让下人喂了她喝了些汤水,又叫她下chuáng自己走走。
旁边的稳婆看顾卿的眼神已经像是那种nüè待媳妇的恶婆婆了。
方氏也不知道老太太这时候要折腾她做什么,她被两个嬷嬷搀扶着站了起来,开始按照顾卿的吩咐绕着房间走动。
她极其感谢大嫂这时候没出来各种热嘲冷讽她,亦或者是她已经疼的jīng神不济了,即使大嫂发了声,她也听不见了。
她就这么慢慢的在屋子里走着。疼的时候就卧chuáng歇息一阵,不疼的时候继续起来走,直到羊水破了,上了产chuáng开始准备生产。
另一边,李锐快马加鞭的朝兵部的衙门奔去。
在内城,大部分人家都认识这位在宫中伴读的信国公府大公子,此时见这李大公子一阵风一般控着马从内城官邸区往政事区疾奔,都在猜是为什么。
有人猜是邱老太君突发急病,有的觉得应该是国公夫人生产了,猜什么的都有。
李锐对方氏的qíng感很复杂,可对方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很期待的。毕竟是骨ròu至亲,他不想那孩子有任何闪失。
李锐打马到了兵部,递了家中的牌子,说明婶母马上就要生了,请叔父快点回家。
那守门的门吏听到是这种好事,跑的比谁都快,一溜烟就到了后衙,李茂得知了消息,连忙奔出衙门,跟着李锐一起返家。
“你出来的时候你婶母进去多久了?”李茂在马上问着侄子。
“我出来的时候,听说刚刚才发动。”李锐回道,“奶奶一听到消息就带着人过去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们家一向行善积德,没问题的。”李茂喃喃地念叨着,“老天会保佑我们家的,会保佑的。”
他和李锐想的其实都差不多,都是担心方氏在李茂离家那段时间一直被关起来会不会对腹中的孩子有影响。
尤其晚上不能安眠,这个太耗神了。
等两人回了家,直奔北园的产房后,就见到李铭惨白着一张小脸坐在门槛上,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他这表qíng吓了李茂和李锐一跳。
“铭儿,怎么了,你怎么这样?你娘怎么了?”李茂见李铭眼睛更红了,急得一锤墙壁,“哎呀,你说话啊!别吓你爹我!”
“爹……爹……不是说女人生孩子都叫的吗?娘进去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李铭坐在门槛上,里面再掀一道帘子就是她娘生孩子的地方,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比他娘一直叫唤还可怕。
静得太不同寻常了。
李茂比李铭还担忧,当即就冲了进去。花嬷嬷正好出来,见李茂闷着头往里冲,连忙把他往外赶。
“老爷您进来做什么?夫人好的很,正在积蓄力气呢。您别cao心了,您又不会接生,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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