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脸,不好意思地问:
“侬要帮呶过一辈子?”
(你要和我过一辈子?)
哎呀。这句话说出口好羞哟。
张玄一怔。好像不太对?
这姑娘好像是说我给她一chuáng被子?
他连忙摇手。
“不是我帮你,是你帮我。”他想了想吴语,又学着她的音说道:“是侬帮呶,不是呶帮侬哇!”
他到哪里找一chuáng被子给她啊!
死相!你和我过一辈子,与我和你过一辈子有什么区别啊!
好像是有区别。嫁jī随jī嘛。
绿衣姑娘看着这俊俏的郎君心脏跳的快要蹦出来了,看看左右没人注意,快速地点了点头。
“来赛格。侬找呶娘……”
提亲。
张玄的脸抽了抽。
果然直接找姑娘借被子这招行不通吗?
是不是乡下人家被子也是贵重东西,得父母答应才能借啊?
还是姑娘家都比较矜持,不好意思直接借被子?
就知道师兄是在害他!
“既然如此,那还是不麻烦姑娘了,在下去问问其他人吧。”
张玄拱了拱手,不好意思的转身就走。
绿衣姑娘心凉了半截。
她刚才说错什么了?是让他找她娘他有些害怕吗?
不要啊!回来啊!她娘很和蔼的!
不对,他说要去问问别人!
原来是登徒子!
下流!
张玄走出去好远还听到后面那姑娘叫了一声什么。他自嘲地摇摇头,师兄说他脸皮俊,好借东西,看来他长得好也没什么用,都出师不利了两次。
俗话说事不过三,再借不到被子,只好回去请罪,让其他师兄想办法了。生姜倒是好借,随便找个人家要一些就好。
他看着有一个姑娘拉着一个小女孩在给她擦手,连忙跑过去作礼请教。
这姑娘倒还大方,也福了福回礼,和那小女孩一起好奇地看着他。
张玄不自在的在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的凝视中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大的似乎听得懂官话也会说一些,想了想,还是慡快地说:
“好啊。”
可那小的似乎不太懂,一听到张玄的文化,立刻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
“啊是要吃生活哉!爹!有排皂子!出塞唔扑撒特侬!”
(你这是要找抽啊!爹,有登徒子,出来打死他!)
小剧场A: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和年轻姑娘搭不上边。
顾卿:你妹啊!还我青chūn!
小剧场B:
第一个姑娘:哎,我要直接就答应就好了。
第二个姑娘:哎,我要直接就答应就好了。
第三个姑娘:我直接答应了,但是……
张玄:救命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啊!
第168章 师兄给力
熊乐、仇靖和石益等人坐在远处看着张玄出去讨要东西,一次次吃闭门羹再一次次再去找人要,直到一个小孩扯着嗓子叫,大人们举起棍棒跑出来把张玄追的满地跑,石益这才出去cha手。
他是本地人,会说当地的话。
最后石益和张玄抱着一堆东西回了他们驻扎的地方,不但有被子,还有枕头,有姜、有茶,总体来说,当地的百姓是十分友好的。
到了晚上,张玄在张远的提携下爬到最高的地方去观察天象,仇靖和熊乐则被灌了不少姜茶与石益一起聊天。
“我看各位都很爱护张大人这位师弟,白天又为何要如此作弄与他?”仇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他。
刚才谁都听得出来“不要大婶睡过的被子要小姑娘的”是为难他的玩笑话,可是张玄还是将信将疑的去要了。最后被当做登徒子差点打一顿,还是石益和那户人家的姑娘说明qíng况才安然无事的抱着被子回来。
一想到张玄为自己和熊乐要个被子要到差点挨打,他心里就过意不去。
“仇大人有所不知,张玄乃是我们龙虎山道庭这一辈最有悟xing,道心最为稳固的嫡系弟子,但即使如此,他的心xing太过纯粹,反倒不容易接触到‘道’的存在。”石益看着张玄在山顶高处眺望夜空的身影,接着说道:“他见什么都是‘道’,却忘了‘我’,这是很危险的事。我师父总是让我们想尽办法让他沾染俗世烦恼,就是为了让他多生出‘凡心’来。”
“道家不是讲究‘出世’吗?”仇靖好奇。
“不‘入世’,何谈‘出世’呢。即使他一直在朝廷为官,依旧还是没有‘入世’,我师父此次上京和他接触,发现他满心里还是飞升、顿悟这样的东西。这些都是结果,而非过程,我师父希望他能好好看看这‘过程’。所以我们从小就喜欢打断他参悟,让他去做这做那。”石益嘴角含笑,“如今看来,这世上似乎真有这种纯粹之人,竟是一点都没用呢。”
被别人追着打以后半点都不觉得羞rǔ,不过片刻就跑到高处去观天象了,他根本就不会让任何凡尘留在心里太久。
他要向这位小师弟学的,还有太多。
“山脚下怎么有些火光?”一个道兵指着山下。
熊乐因为有些发热已经睡下,仇靖和石益顺着道兵的指示往下看去,果然有一些火光在山脚下摇晃,再过一会儿,那些火光渐渐往上飘动,显然是拿着火把的人上了娘娘山。
仇靖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在这个时间、这个时机上山之人,除了来找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原因。
果不其然,一行上山的十几个人穿着官衙的皂衣,腰间都别着武器,拿着火把上了山。
他们一路搜寻到这里,除了后面掉下去的几个官员的尸体,仇靖和熊乐的尸体都没有找到。人死了尸体就会漂浮于水面,理应非常容易辨识,但他们在下游处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尸首,便猜测是被人救起来了。
那些官差去找此地的吏头,吏头听了他们的问话,摇了摇头回他。
“我们在此地一直疏导百姓上山避水,并没有去河里救过什么人。这时候离河远远的还差不多,别说往河里去了。”那吏头一口否定了上官的问题。
这些后来的官差听到这回答泄气的很。他们一路从上游搜寻下来,周围的有人的地方都找过了,均说没救起过落水之人。如今娘娘山后就再无人烟,这里是他们县里最后一处避水的山头,过了娘娘山,就到其他县的地界了。
找不到人回去,挨打挨骂事小,就怕县令为了灭口……
‘他若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那官差头子露出了一个狞笑。
张玄此时已经一脸忧色的跟着张远下了顶峰的巨石,朝着吏头而来。
待他看到此地多了许多生面孔,且人人穿着官衣,佩着武器,心里也是咯嘣一下。
下午他们才救了两位治水的御使,晚上这些人就搜索到这里来了,实在是来的好快!
张玄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对那管辖此地治安的吏头拱了拱手:
“吴吏头,我看天象,东方泛红且有黑翳翻滚,想来上游已经决堤,我们山下有连着江脉的湖泊河流,若是一旦决堤,怕是大水会封了路。好在山上也有净水,无需再多做准备,水势凶猛,诸位还是对百姓多做安抚才是。”
那官差头目看他一个年轻的道士在这里指手画脚,神神叨叨的说着上游的事qíng,忍不住一皱眉:“你是何人?”
“大人,他是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张玄张大人,带着一群道士在各地疏散百姓的。”那吏头担心官差头目得罪了京官,连忙报上张玄的姓名来历。
一听是京里来的人,他立刻有了警惕之心。
“你是随何人而来?”莫不是和工部一起来治水的?
“本官与龙虎山的同道中人一起来的吴州,经历建邺、姑苏一路向南来到钱塘,受本州布政使司衙门委托,来勘测本地的避水之地。你又是何人?从何而来,在哪位大人辖下?”
张玄在京中做了好几年的官,虽然平日里不摆什么官架子(也摆不了),但毕竟京官见识多,各位大人的做派也看了不少,如今问起话来,确有一番不怒自威的神色。
那官差头目出来找人,自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一旁的吏头却开口:“张大人不知,这位是余杭……”
那官差一个瞪视成功让这位吏头闭了嘴。
“在下执行公务,不便告知身份,还望大人海涵。”
“原来如此,那本官也不多问了。”张玄做出理解的表qíng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肯定了他就是那群对工部特使下毒手的恶官手下。
他和此人告了辞,正准备转身离开,猛然间却听到本地吏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唤起来:“我想起来了,张大人今日道冠掉进了水里,还有不少道长一起下水捞了。孟长官你是要找什么落水之人?不如问问张大人……”
张玄恨不得冲上去把这吏头的嘴捂上算了。
“哦,还有这回事?”那官差头目咦了一声,按住了张玄的肩膀。“张大人,不知您今日下水捞道冠时,可有看到落水之人?穿着官服,一人白面微须,一人身材高大,细长眼睛。”
“没有,我就捞个帽子而已,为何要见到落水之人?”张玄掩饰住心慌,镇静地摇了摇头。“帽子就掉在水边,只不过水流太急,我水xing太差。所以托了几位同门下水去捞。”
“不过是一顶道冠……”那官差头目做出和吏头当时一样的疑问,侧头和身边另一个官差说了什么,然后继续按着张玄的肩膀不放。
“有劳大人带我去白天捞道冠的同门那里询问询问,看看他们可有救了落水之人。”
他一手按着张玄的肩膀,一手抚着腰间的武器,嘴里说着“有劳”,其实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把张玄当做人质了。
张玄心中暗恨自己没有张远师兄那般的好身手,否则也不会被人无知无觉的拿住,这官差头目的手像一把钳子一样卡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不能动弹,他稍微扭动了一下,便觉肩骨一阵剧痛。
这人是个练家子。
“这位大人这是何意?我是朝廷七品的命官,你敢冲撞上官不成?”张玄刚来的时候就注意了下他的官衣,不过是从八品的武官,在知道他身份的qíng况下还敢劫持与他,这群人是有多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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